孙传庭站在皇太子身侧,吴甡之右,一同察视了所缴获的战利品。他在离开西安之后有过短暂的迷茫,听说冯师孔黄炯等人殉节之后也有过短暂的失神,不过现在已经调整心态,彻底站在了皇太子身边。
他自觉年龄并不算大,仍有一腔匡定天下的热血,并不能就此舍弃,落得一个令人遗憾可悲的身后名。而普天之下,能从丧师陷土的死罪中救他的也只有皇太子一人。随着与皇太子相处曰久,孙传庭更是重新燃发了每个儒者心中的最高目标:致君尧舜上,再使民风淳。
自从杜甫写下这句话之后,不知凡几的热血儒生都希望能够成就如此政治抱负。虽然他们之中混杂了窃取权柄的野心家,但并不能以偏概全彻底否定所有儒者。无论是骂嘉靖的海瑞,乃至非君的心学之流,其实内心中也是希望能够“致君尧舜上”,只是他们的手段和思想比较偏报都是小事,更可能的是在他们的抵制下,连粮食和布匹都买不到,甚至导致市场崩溃。如果再进一步激化矛盾,这些势家就会转移到山中的土寨之中,屯守抗兵,等待“王师”。那时候才是真的困毙而死。
这样就算得到江南,也是一片废土,而且无论是谁,都不会给东宫这个时间去扫平江南的。更别说重建江南,没有士林的支持,要找个读书人都是千难万难的事,谈何重建古来多有卖国求荣之辈,却罕见背弃家族之人,指望有人大义灭亲、利东宫而损自家,那实在是心存侥幸,不足为谋国者言。
“去江南是虎口夺食,去山东则不然。”吴甡又道:“山东几经扫荡,豪门势家破败了许多,势力大弱。而且盘踞山东,东宫是为南京守御门户,江南银粮必然源源不断地送来,以免地方动荡,坏了势家自己的活路。
其二,朝廷若是南渡,势必又要兴出一场大案。论说起来,我与孙督您可都是戴罪之身啊。难道能让殿下为了我们也扯入党争”
“退一万步讲,”朱慈烺出声道,“我身为人子,自然要为君父扼守大门,南京还是得君父坐镇。”
孙传庭点头称是,这“尊皇”的大旗是无论如何不能倒的。
朱慈烺笑道:“如此看来,孙督也是赞成东宫先自立一地,徐图恢复了。”
“殿下,”孙传庭当即表态,“战国时李牧出将高阙而能固边塞、灭匈奴,入相邯郸却为小人所倾。此非资材能力不及,实在是千里之马不可使于斗室。于殿下而言,正是如此。
且如今乱世,辽、左藩镇自立,东虏窥视关外,西面贼寇横行,诚如重病之人不当以虎狼药救之,殿下尤宜善治一地,以此为根本,再图南北恢复。”
朱慈烺心中喜悦,笑道:“孙督所言甚是!”
东宫之中有阁辅之资的只有吴甡、孙传庭二人,他们统一思想是十分重要的大事。只要有了这一文一武两个核心人物,辅以李邦华、冯元飙、李遇知等外围干将,再有李明睿、张诗奇等为爪牙,在才能形成一个集团。否则皇太子就是一头纸老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