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榭被汤若望带下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时来运转,却浑然没有想到会见到传说中的皇太子,更没想到皇太子竟会因为自己用铁模铸炮就给了如此之大的赏赐。冰火中文非但从草民一举得了七品官身,更是封及父母,还被赐了婚。
汤若望充满期冀地望向朱慈烺,只想连带分一杯羹,起码把自己戴罪立功这一条去掉,其他书友正在看:。若是允许自己在山东传教,那就更完美了。
朱慈烺看着汤若望,道:“这人能够花两个月时间把这件事做成,可见也下了不少力气,动了不少脑子。我正好想让技工学院的教授们带一些徒弟,不拘门类,什么都学,所以这个徐榭嘛……”
“殿下请放心,臣一定悉心教导!”汤若望连忙表态,仍在期待着他的奖赏。
“就先由你传授数学,”朱慈烺道:“等打好了底子,还是归入宋应星门下。”
徐榭并不知道宋应星是谁,但他知道汤若望是太子眼前十分重要的人物,在这个寨子里可谓一言九鼎,言出法随。既然先由他打底,然后再转入宋应星门下,那位宋应星的地位恐怕更是远在汤若望之上。
“殿下!”汤若望十分受伤道:“殿下是怕臣泄露这个秘密么!臣是天主的仆人,秉持主的教诲……”
——你这种闯来降闯,满来降满的人,跟我说节操
朱慈烺挥手止住汤若望:“别误会,只是你最近会很忙。”
“忙”汤若望有些意外。
“嗯,你来了这里之后能够继续支持徐榭,这也是功劳,不容抹杀。”朱慈烺柔声安抚道:“作为奖赏,你非但要继续做好现在的工作,更要培养一些精通泰西语言的人来,否则日后如何翻译《圣经》之类的经典”
汤若望刚刚被打压下去的心再次欢腾起来,喜出望外道:“殿下允许在大明刊行《圣经》”
“不拘什么书,大明何尝禁过”朱慈烺笑道:“就连那些诽谤君父的书,不也堂而皇之地在书肆里兜售么。不过你首先得把精通西语的人教出来……”
“殿下!”
朱慈烺已经很不习惯被人打断了,抬眼望去,只见田存善满头是汗跑了下来。因为!”田存善跪倒在朱慈烺面前:“臣从登州回来,从?ahref="iei8"tart="_bnk"iei8椭械玫饺吩湎3壕徘醵喽虼炻薮缶愠捕觯茉品较蛉チ恕s钟邢7担呀仆ā17湃赭胍丫平孛牛畲陈适虼缶嫘校馊鹩牍孛啪逋蜃な厣胶9兀峙孪衷谝丫蚱鹄戳恕!?br/
朱慈烺重重吐了口气:“真要打起来,见分晓也不过是两日内的事,恐怕现在打都打完了。”他又叫道:“闵子若!”
“属下在!”
“传令诸部,加紧工程进度,着力收纳胶西诸府县百姓。”朱慈烺转向徐榭道:“徐榭,你恐怕无暇回家了,寨中工匠人等由你挑选,即刻前往胶州炮厂,以铁范铸炮,多多益善!”
“草……臣!领旨!”徐榭不知礼数,只得学了戏子模样,高声应诺。
朱慈烺抽身往上走去,又对陆素瑶道:“命人备下车马,沿途广立火把,我要连夜赶往登州。汤若望,这个寨子暂时封闭起来,不许里外沟通,若是让铁范铸炮法泄露出去,恐怕又是一场大案。”
汤若望知道大案往往就是大量的鲜血,也被吓了一跳,诺诺领命。
从朱慈烺的本意上来说,他是极其不希望看到满清大军入关的。虽然李自成的确做过屠城抢掠的事,但客观来说并不比大明官兵做得更多。
自从襄阳建制,李自成便摆出一副王者之风,着手恢复生产,严肃军纪,不滥杀百姓,。打下陕西之后,连秦王这样的宗室都能保住性命,不再一味杀死。这足以证明:李自成的确是将天下视作自己的产业,有心经营。
然而满洲人却不同。
这群通古斯野人固然对中原垂涎欲滴,但纵观满清一朝三百年,始终存在着巨大的自卑感,防汉更胜防灾,无日不以割裂汉人文统为要务,着力培养包衣奴才,从未想过融入华夏,成为一家。
否则又何必一直自诩“满汉一家”,而直到覆灭之际,方才放开了汉满婚禁
如今的满洲更倾向于抢一轮就走,若是眼看中原守不住,势必会力行烧杀抢掠,反正不是自家的人、物,带不走也不能留给汉人。
虽然明知这些通古斯野人在关内多留一日,华夏就要多流失一份元气,现在的大明却是沉疴难起。朱慈烺也只能尽己所能,能多存得一分便存一分。
……
“王以盖世英雄,值此摧古拉朽之会,诚难再得之时也。乞念境外孤臣忠义之言,速选精兵直入中协、西协。三桂自率所部,合兵以抵都门,灭流寇于宫廷,示大义于中国。则我主之报北朝岂惟财帛必将裂地以酧,不敢食言!”
多尔衮眯着眼睛,细细读罢吴三桂的来信,缓缓将书信递给身边的洪承畴。他道:“本王素钦慕贵主!看他是真豪杰,真汉子也!我朝旧虽与明朝有隙,却也看不得乱臣贼子祸乱天下!拜然!”多尔衮叫过自己的妻弟,又对吴三桂的两个使者道:“为表我朝诚意,由拜然随郭将军先回关门,杨先生还请留在本王营中,以便问询。”
吴三桂以杨坤为正史,游击将军郭云龙为副,前来向多尔衮求援,实在是因为山海关已经到了难以支撑的地步。
他原本以为流寇不过是乌合之众,只要关宁铁骑一出,必然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荡清寰宇,然而事实却不像他想的那般美好。除了打头阵的唐通被轻而易举击溃,随后而来的闯贼大军却格外彪悍,简直可以用英勇善战、悍不畏死来形容。
一番苦战之后,李自成兵临城下,眼看山海关便要易主。
其实,吴三桂对于这个“广宁王”并不满意。
关外的土地在决定入关勤王的时候就等于被放弃了。当时多尔衮也毫不客气地派了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率军接收了大明弃地,轻而易举地占据了辽西。
没有了关外的土地,关内的敌人又如此凶残,这让吴三桂颇有些被人架在了火上的感觉。他与父亲吴襄商议彻夜,最终做出的决定却是:不能降闯。
“若是李闯能剿灭朱室,坐稳龙庭,咱们以宗藩之礼降服于他倒也罢了。”吴襄沉声道:“可如今朱氏还有半壁江山,难保不是个东晋南宋,咱们若是降闯,非但故土守不住,更要担个背主的骂名,实在不上算。而且李闯心狠手辣,京中降他的那些人,非但明码标价被追赃捐饷,如今更是被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他始终就是个流寇,我父子岂能自投罗网!”
“父亲,”吴三桂皱眉道,“以我军势力,实在难以抵挡李闯大军。又指望不得明廷出兵,若是不降,又该当如何”
吴襄抚须踱步,终于坚定了目光,吐出两个字:“借兵。”
世人皆道辽镇与东虏对战数十年,从老酋打到如今,整整三代血仇。殊不知,从祖大寿率族人投降皇太极之后,辽镇与东虏的关系就越发微妙起来。非但祖大寿与吴襄、吴三桂之间常有私信往来,就是其他投降满清的辽将,也多与故旧联络。虽名敌国,实则音信相通,相互借力,情谊更胜往昔。
若是借兵,未必就借不到。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