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帝看着两人,嘴角抽了抽,张口想说话却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他看了看黄睿的腿,叹气道,“怀楠,你去给他瞧瞧。”
顾准颔首,偷偷的瞪了陆离一眼,你要不要下这么狠的手?
陆离却面色如常,狠吗?
不过是腿骨错位,正过来之后修养一下就没事了。
顾准检查后吁了一口气,“皇上,安国公世子无大碍,养养就好了。”
安国公夫人一听就炸毛了,说话也不禁大了起来,“伯爷,您怎么能说是无大碍呢?我儿明明动都不能动了。”
她眼中含泪,但碍于在场的有皇上,还有外男,她硬是强忍着才没流泪。
顾准哼了一声,“既然安国公夫人不信在下,那就另请高明吧!”
说完顾准一甩袖,果真是撂挑子不干了。
虽然离儿下手稍微有点狠,但也没真把他儿子打残不是吗?况且刚刚大家都看着的,分明是他输了却不想认账,还要偷袭去打离儿,离儿才不小心踩到他的!
不小心懂吗?
这人怎么能这么不分是非黑白的乱说话?
刚刚那一场比试,最后陆离虽然冲到了黄睿面前,可他分明没出手,脸上的表情虽看的不真切,但他确实是笑了,那该是打算收手了才对,可黄睿却出腿伤人!
在场的妇人们未必能看明白是谁先出的手,但官员们可都看清了。
于是安国公夫人听到顾准这话,强忍着的泪水怎么也忍不住了,对着皇上磕头道:“皇上,不过是一场比试,臣妇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何出手那么狠辣?”
安国公夫人指着陆离,言辞凿凿,“如今他不但踩断臣妇儿子的腿,现在侯爷还帮着他,想要置身事外,难道他的妻子如今是顾伯爷的干女儿了,就可以这么欺负臣妇的儿子吗?”
安国公跪下拉了拉安国公夫人,“内子一个内宅妇人不懂,还请皇上恕罪。”
安国公夫人可不认为她错了,“国公爷!他陆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上一次要不是去陆家…”
“住口!”安国公气得手都哆嗦了。
上一回,上一回!
这个女人也好意思提上一回?
且不说上一回的事没有证据证明是陆家做的,单说那事是什么有面子的事吗?
安国公夫人被安国公吼得低声啜泣,心里把陆家和穆颜清更是恨的不行。
如果穆颜清知道,她会更加疑惑,她什么都没做,干什么恨她?
宣德帝叹气,让人又请了一个太医来给黄睿看腿伤,结果跟顾准说的一样。
宣德帝听了结果后松了一口气,他觉得顾准不会为了谁而在病这事上做手脚。
“行了,黄爱卿,你们一家就带着名智先回去修养吧,今天名智为朕试出了战场上少将军的身体恢复情况,等宴后朕再行封赏。”
安国公府一家谢恩后就退了出去,宣德帝看着陆离的神情多了一抹探究。
“陆离,你当真要跟着去?”
“是,保家卫国本就是武将的职责,况且…臣也不说的多么冠冕堂,只说句自私的话,臣今年二十有二了,却是孑然一身,臣既然娶得贤妻,应当封妻荫子,否则岂不是辜负贤妻?”
“嗯,封妻荫子,这是你的理想?你这个理想…未免也太简单了。”
陆离摇头,“回皇上,臣并不认为简单,甚至臣总有些恐惧。”
“恐惧?怕什么?”宣德帝被陆离说的越来越感兴趣了,便顺着问了下去。
陆离道:“臣怕这一辈子都不能出人头地,不能封妻荫子。故而眼下有这次的机会,臣又怎么舍得放弃?”
宣德帝却是越听越糊涂了,他还年轻,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怎么就没机会了?
谁知陆离却道:“我大殷在皇上的治理下,国力日渐昌盛,边关的战事也越来越少,匈奴人最近六年更是从未跨界,这是皇上福泽深厚,乃国之幸事。天下万民谁希望天天有战事呢?所以臣想,在皇上的治理下,大殷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到时候岂不是会没了战事?臣为武将靠的是军功,没战事臣固然高兴,但封妻荫子却无望了。”
宣德愣了愣,随后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原来这小子把黄睿的腿给折了,为的是随军少一个障碍啊!有手段不怕,只要他不谋反就行!
另外不得不说的是,陆离的这些话当真是取悦了宣德帝。
他点头,他也希望有一天可以天下太平啊!
但他没多少时日可活了,这一日恐怕他是看不到了!
在场的人却都面色各异,看陆离的眼光也是各有不同。
他不是威远国公教导出来的吗?
威远国公用兵如神,但却是实事求是的人,这种溜须拍马的话他恐怕不会!
陆离又是从哪学来的?
于是大家齐齐的把目光放到了穆颜清的身上,他们觉得真相了,果然是贤妻!
穆颜清抿着唇,阿离也变了。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当年若是他敢说这话,被我舅舅和大表哥听到了,估计少不得要揍他一顿了,怎么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不说别的地方,就单说季城,每年不都得打几场小仗?
况且匈奴人,哪是那么容易消灭的?
宣德帝却在这时又说话了,“想法是好的,只是想天下太平,何其难啊?不过冲着你这话,朕怕是不做一个明君都不行了!那今年你就跟着去季城守城吧!”
陆离怔了怔,“皇上,臣想去云州。”
“云州?”宣德帝却像想到了什么一般,在人群中看了看,看到穆颜清的时候恍然,好像他真相了,这小子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但心中却有一片柔软。
这样的人有野心,却也是懂的本分。
“云州是中军的地界,你们陆家到底是左军…如果是你一个人过去倒也不是不行,这样吧,容朕想想。”
陆离本来也不觉得皇上能一下就同意,毕竟陆家是左军,守着季城,季城跟云州的气候、行兵布阵的方式都会有一定的不同。
如果把他放到季城,他会起到一个将军的作用,但放到云州,也许就只是一个冲锋陷阵的小兵了,这其中的利弊宣德帝自然得好好衡量一下,才能做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