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我都没有和林皓见面,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了他。他每天早上和傍晚都会过来我的宿舍,但我把门锁的死死的。我总以身体不舒服或者脸上的伤为由把他挡在外面。他也不勉强,叮嘱我照顾好自己就离开了。等他离开之后,我过去开门,总能见他挂在门把上的小笼包或者满满一饭盒皮蛋粥。我闻着它们的香味,多想追上去将他留下来。可始终挪不开步。
在我渐渐习惯这样的距离之后,在我麻醉自己以为不为人知偷偷地噬食着他给的温柔,突然有一天,林皓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
那天,我一如往常坐在门前,等着他过来敲我的门。可是整整一个上午,门外没有一点响动。到了下午,他还是没有来。一开始我以为没有什么,他可能因为什么事耽搁了。可是第二天,他仍旧没有来。然后第三天,第四天……整整一个星期,我没有他一点音讯。
我偷偷跑去他的住所找他,我说服自己敲响他宿舍的门,可是敲了很多遍屋内也没有一点响动;我又跑去学校,我在篮球场,在他的班级外面寻找他的影子,可他的座位一直是空空的。我看着他座位旁那几个常常和他一起打球的男生,想上去询问,但心里总是有很多的顾忌。
直到十天之后,林皓似乎又回来了。我不敢确定这是否真实,因为我没有见到过他。只是那之后,每天早上和傍晚,我宿舍门的门把上又会出现小笼包或者皮蛋粥,有时还会在门边的地上放一篮新鲜的水果。但是我想,那必然就是他吧。在这个城市,只有他和顾谦,才会如此关心我。
有一个下雨的早晨,我从梦中醒来。再睡不着,便裹着棉袄到走廊里吹风。风忽忽的,吹开一地糜烂的叶子,吹散满地荒芜。我抱着身子,不时用两手摩挲脸颊。我喜欢这种在寒冷之中寻找温暖的感觉。
小区入口有一个男孩子进来,打着伞,背着厚厚的羽绒服。雨雾蒙蒙,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他提着一袋小笼包,压着伞朝我在的这栋宿舍楼跑过来。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应该就是林皓了。可是看他的身高和体型却又不像。林皓应该是比他高,然后略微偏瘦一些。
正思索间,已经可以听见他“嗒嗒嗒”上楼的声音。我慢慢转过身去,等着看他的样子。不出所料的,那个人不是林皓,是林皓的同学,以前常常在一起打球的那一个。他看见我,迅速地缩回身去。然后我听见他下楼的声音。停顿片刻,他又一步一步慢慢走上来了。站在楼梯口,面色沉痛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呆呆地看着他。我想他既然回来了,必然会为我解释心中的疑惑。
他走上来,将手中的包子递给我,说:“这是皓子叫我带给你的,十三铺子买的,你最爱的那家包子店。”
我没有接,而是淡淡问他:“他人呢?”
他没有回答,但是眼圈一下子红了,咬着下唇看外面灰蒙蒙的天空。“皓子原本不准我告诉你的,但是我实在忍不住了。”深深地吸一口气又看向我,说:“他胃出血,在医院里昏迷了好多天,前天才醒过来,你抽个时间去看看他吧。”
“发生了什么事?”我故做镇定。
“你自己去问他吧,他现在就在市人民医院312病房。”
我看着他,点点头,然后返身跑回房间,换好衣服就匆匆出门了。
我见到林皓的时候他似乎已经知道我要来,坐在床上表现的无比镇静。吩咐一个护士给我搬了张椅子,还亲自坐起来给我倒了杯水。看着他腿上打着石膏头上绑着纱布,我忍不住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仰脸看向它处,平稳了内心的情绪之后,我用冰冷的腔调问他:“怎么回事?”
他僵硬地笑笑,说:“没什么,就不小心摔了一跤。”
“跟我说实话。”
“真的!”
“你骗我,你还要骗我!”我忍不住又激动起来,走过去狠狠掀掉他身上的被子:“摔跤能摔到鼻青脸肿吗!摔跤能摔到胃出血吗!”我一把撕开他身上的衣服,然后看着他胸口和腹部嶙峋的伤口,眼泪簌簌掉下来。
他看见我哭,顿然手足无措起来,一会儿紧紧握住我的手,喃喃喊我的名字,他说小羽,小羽你不要哭,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你笑一笑,你笑起来的样子最好看。
我的眼泪吧嗒吧嗒落在他的手背上。我想不到,我竟然因为他,那么难过。
我是恨他的呀,我爱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恨他,可是如今,我还有什么决心恨他。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林皓的同学告诉我,林皓是因为与我在一起,被陆子珊的表哥叫了一群人殴打,他们警告他离开我回到陆子珊身边,可是他说,他会跟我在一起,并且永远都不分开。我转过身,任眼泪凌乱五彩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