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贵皱眉低头看向翠柳,这才讷讷地说道:“啊,你等着,我会叫人捎信给我娘,哦,还有,男女授受不清,没事儿,别瞎随便朝人伸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个窑子里的姐儿呢!”
翠柳粉嫩的小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气得小胸脯一抽一抽的。
她不是窑姐儿,好撒!
刘三贵心中十分不耻,不是窑姐儿,那发什么春,一副勾人的样儿,啊呸!
一看就知道是不个正经的。
刘三贵打心眼里瞧不起翠柳,他认为,这样的女子,就是个祸害。
想到这儿,他觉得不该跟翠柳多说话,免得被人瞧见有嘴说不清。
“你坐着等会儿,我去找人帮忙喊我娘来。”
说完这话,刘三贵抬脚就走了。
翠柳坐在地上,心里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魅力大减,不然,她在府里学的那些个招数,怎地到刘三贵这个二愣子跟前不管用了。
转念又一想,许是因为太过傻缺,这才不懂她的暗示。
这般一想,翠柳的心里才舒坦了些。
只是,她的脚是当真肿了,顶着个烈日,她的小脸都晒得发烫了,才见刘仁贵屁颠屁颠地跑来。
“哎哟,我的小心肝,看把你这小脸给晒得,乖乖,让爷扶你起来。”
刘仁贵这才伸出手一边摸了摸她滑嫩的小手,又用另一只手捏了捏晒得通红的小脸蛋,这才放过她。
后来,翠柳又试过几次,结果,刘三贵十分不待见她,恼了后,这才说道:“我说你个小丫头片子,找什么少年不好,偏来招惹我个有妻有娃的,你是脑壳子被门夹了,还是进水了,咱村里的好小伙又不是没有,尽学人家干这没脸没皮的事,真是不知羞。”
翠柳被他那看白痴的眼神给刺激够了,更是觉得被刘三贵狠狠的打了脸。
其实,刘三贵这人就是一根筋,他觉得,娶了婆娘就该一心一意守着这个小家,他认为成了家的人,就该围着老婆、孩子、热炕头打转,而不能学那些赖头到处招花惹草。
打这以后,翠柳就恨上刘三贵了。
要说,刘三贵还很懵呢!
他压根儿就不知道得罪了翠柳这个小人。
谁都没有想到,今年整个土牛县及附近的几个县都遭了灾,一年到头几乎颗粒无收。
而她,在得知刘稻香家的猪被伺候的白白胖胖的后,这嫉妒的心,就像被搁在烈火上烤着。
她更在心中回想当时的事,刘齐氏已经拿脚尖轻轻地踹了踹她。
“死丫头,想啥呢!”
“没,奴婢只是想着,三爷家如今越发的发达了,不晓得今年会不会把年礼往上提一提。”翠柳连忙扯了个谎,而这个谎,正好能挑起刘齐氏心中的怒火。
果不其然,刘齐氏狠狠地啐了一口,眼里的怒火直往外冒:“啊呸,那个狗娘生的,不是个东西,良心被狗吃了。”
说起这节礼的事,刘齐氏心头的火滋滋地作响。
自从那回她上门被苏子烨狠狠撕了脸后,刘三贵自打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后,对老宅这边的人可是不咸不淡,连中秋送来的节礼,也不过是比照三十里村普通人家的节礼略好的,不过是十斤面,一刀子猪肉,再就是两条黄瓜,一把豆角,再没旁的了。
比起往年又是湖绸,又是猪、鸡、鸭的,还有那香喷喷的猪油月饼,往年,刘三贵家都要送来一筛子,都是县城有名的老字号买的,而今年,送来的不过是镇上普通的月饼,更是掐着人头来的,一人一个,而她家的下人可没那么好了,都没分到一点点沫沫。
想起这事儿,刘齐氏的心里那个恨啊,为这事,她没少唠叨刘大富。
可刘大富那人不惹毛了他,那是半天都打不出一个屁的人,更是不把这事儿放心上。
刘齐氏说多了,他就会吼上一句,你该知足了,他可不是咱们亲生的。
刘大富还有一句话没说,刘三贵是个会感恩的,那可是比他亲生的三个儿子都还要好。
“对了,你老爷去哪儿了?”刘齐氏想起中秋节的事,更是恨不得挠花了张桂花的脸,她觉得这事儿,肯定是张桂花在中间挑拔了。
翠柳听她问起刘大富,便知刘齐氏惦记上刘三贵家的东西:“老爷先前说是去村头转转,这几日天天下午,老爷说,荒地里的那些红薯又能长大许多。”
刘齐氏听后并不高兴:“哼,他就只会做死事,不会动脑子,他要是有三贵那脑子,咱家早就不是这样的光景了。”
她很后悔这些年没有多喂些鸡,那时候,还有刘三贵与张桂花两个免费的劳力可以使唤,不然,哪里轮得到刘三贵去赚这个钱。
翠柳抱着她得不到刘三贵,也不能叫刘三贵发大财的心思,再次挑拔道:“再怎样,三爷依然是夫人的养子,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三爷哪敢不孝顺您跟老爷,不然,还不得给邻居们的唾沫星子给钉死。”
刘齐氏闻言笑开怀,说道:“我儿就是生着一张巧嘴,你说得没错,不看僧面看佛面,好在你们老爷这么些年对他还是不错的。”
翠柳答道:“那也是因为夫人心善,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刘齐氏闻言拂撑乐道:“你呀,当真是我的好儿,这话说的十分有理,我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刘齐氏笑得十分开心,亏得翠柳跟她一条心,这话提醒了她即便刘三贵不是她亲生的,但也是她一手奶大的。
可惜她忘了,刘三贵到她身边时,已经有十岁了。
两人正在屋里说说笑笑,在东厢房转了一圈,没看到翠柳的刘仁贵来到了正房。
“娘,听说你身子不舒服?”
刘齐氏被翠柳哄得心情不错,见到自家二儿子回来了,问道:“你又去哪儿吃酒去了?屋后的那些猪,你到是多费费心思。”
刘仁贵嘻皮笑脸地挨了过来,坐到刘齐氏的身边,伸手给她捏着肩膀:“娘,儿子还不是为了多赚些钱,好孝敬娘您啊。”
刘齐氏心情越发好了,又把刚才与翠柳说的话告诉了他:“你四弟忙着念书,将来他若考中了,入了仕也能帮着智财一把,咱智财,我瞧着比旺贵还会念书呢,你也收收心把这些猪照看好,今年咱们这几个县都遭了灾,我估摸着,今年能卖个好价钱。”
刘仁贵笑道:“娘,我这不正忙着这事嘛,正好咱们荒地里的红薯也可以收起来了,拿来喂猪催一下膘,等过年正好能卖个好价钱。”
刘齐氏乐呵道:“我可先跟你说明白了,那地里的红薯全是你爹伺候着,回头,你可得把钱算给他。”
“娘,您放心吧,儿子心里记着呢,娘,你瞧,这是儿子给您买的银镯子,您瞧着可还合心意?”
刘仁贵也发现自家娘老子的金头饰少了许多,只当她收起来了,便买了个银镯子来讨她欢心。
刘齐氏接过银镯子掂了掂,估摸着差不多有二两,脸上的笑意更容了:“算你还有些小良心。”
刘仁贵小心翼翼地问道:“娘,那您瞧着,那些喂猪的粮钱”
刘齐氏把银镯子往自个儿手腕上一套,乐呵道:“你放心吧,你三弟家今喂了不少猪,今年又是灾荒年,他铁定能赚不少钱,你啊,还是得多跟他学着点,我估摸着,他肯定是遇到了奇人,知道今年要遭灾,才特意养了不少猪呢!”
这话,刘仁贵听入了耳,只是他之前的银子都买了田,一时也没那么多银子来喂猪。
“可是娘,那钱是稻香那丫头应下的,当初话赶话,逼着儿子写了欠条呢!”
刘齐氏略微沉吟了一番,答道:“这到是个事儿,那死丫头钻钱眼里了,到了年底怕是会拿着欠条上门,不过,这事儿你只管放心,三贵家今年能赚不少钱,他好意思让养父母饿着吗?”
一旁的翠柳应道:“可是这理儿呢,夫人,依奴婢瞧,三爷家应该多拿些才是,只是瞧他中秋拿的节礼,奴婢这心里头悬着呢。”
不提这一茬还好,提起这一茬,那等于是扎了刘齐氏的心窝子。
“哼,我儿啊,你只管放心,三贵若是不认我这养母,我定会闹得满镇都知道他刘三贵是个忘恩负义的。”
刘齐氏就是欺负刘三贵没有真正的父族撑腰,而他娘这头的人又都死绝了。
她就是瞧准了刘三贵要想入仕,就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老宅这头的亲人。
谁叫大朝周那贡生入国子监,还有考核人品这一条呢!
便是举子那一关走了关系,而贡生这一关,却是京里头来人查实。
刘仁贵自是明白这道理,笑道:“娘啊,你可真疼儿子啊,要儿子说,三弟哪能这么没孝心,更何况,他还惦记着咱爹呢。”
刘齐氏又道:“今年是灾年,咱家的田里都没出息,他刘三贵好意思不多拿些钱财出来?更何况,他家那一万只鸡,一千头猪,可是老值钱了。”
这是打上那鸡和猪的主意了。
刘仁贵又叹气道:“娘,老三如今同咱们不是一条心了呢!他知道咱们同他不亲,只怕会做些面子功夫。”
刘仁贵不愧是做了这么些年的掌柜,把人心思算得一清二楚。
同时,他又朝翠柳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