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蓝宗主确实是去了那个地方,同行之人也是您的老对手无疑。”
闻言姚胜天眼中的精光尽去,沉声道:
“呵,那个老石头终于开窍了不成?明明暗中保护了自己女儿女婿那么多年,可偏偏要装作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老死不相往来,还搞什么追杀,怕个屁啊!真是虚伪。”
姚梦寻心知父亲与雷叔所谈乃是有关自己师父出行之事,心中终于稍安,不过作为弟子她也不方便多说。
“老大,那你的意思,传言属实?”
雷江也出声问道。
“这不算是什么太大的秘密,当然了,具体在哪就真没人知道了,咱们魔生门的情报人员也只是推测出有这个可能性罢了。”
“那二人修为太强,我稍有靠近定会被他们发现,老大恕罪。”
“这没什么,现在不比过去,自从建立了天卫城后,想要将手伸到别处可没那么容易。不过老石头这么火急火燎赶过去,估计八成就是在那里了。”
姚胜天对着雷江说完,便突如其来的转头望向了姚梦寻,疾声问道:
“梦寻,老爹帅有青云那小子帅不?”
猝不及防下,姚梦寻根本没有意识到老爹会问出这么个问题出来,只能是下意识地老实回答道:
“没有。”
不过话一出口,她便情知坏事了:
“糟糕,中计了!”
姚梦寻是万万没料到,刚还和雷叔谈事情的老爹竟如此快的就转移了话题,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只听咯吱一声,镶有兽首的木椅把手,竟硬生生地被一脸温和笑意的姚胜天给掰了下来,接着他那犹如鹰隼般的双目瞬间变得无比犀利起来,一眨不眨地盯着有些发憷的姚梦寻,甚是柔和地问道:
“梦寻啊,你们这才认识多久啊?又是送行,又是送宝物,爹爹给你的混玉绫怎么着也算是一件不错的异宝,你就这么轻轻松松给了一个不相识的短命鬼啦?”
“不是像你想的那样,父亲!”
姚梦寻心中顿时是有苦难言,兰心蕙质的她本以为父亲不会在意自己这些小举动,只将心思放在了天下大势之上,未曾料自己轻易提及的小事,竟被他一字不差地记在了心中。
不过此时的她也顾不得别的了,只得强行转移话题。
就见姚梦寻素手轻扬,一只不算精巧却甚是质朴的小巧玉瓶便出现在她的手中,然后硬着头皮说道:
“父亲,是这样的,小…青云这小子身上透着不少的神秘,您请看,这是他平日喝药时用的药瓶,梦寻救他一命便向他索要了此物权作回报。”
一见这药瓶,就连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姚胜天也不由地轻咦了一声,只见他凭空一抓,不过一指大小的玉瓶便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他的手中。
倒不是说这玉瓶有多珍贵,而是这种粗糙的炼器手法以及玉瓶本身引起了他浓厚的兴趣,只姚胜天惊奇的说道:
“这玉瓶,应该是用归灵境的元灵真火祭炼过相当长的时间,所以能长时间保持瓶内丹药的药效不变,也能极大封印瓶中的灵气不至外泄。”
“是的父亲,雷叔也这么说过。”
姚胜天紧盯着玉瓶点了点头,接着喃喃道:
“只是若用宝贵的元灵真火,来祭炼一个普普通通的玉瓶…”
口中的话还没说话,姚胜天似乎又要将目光投向女儿,姚梦寻不禁心中是大急,脸上也不由也泛起了一丝红晕。
饶是平日端庄大气、处变不惊的她,也心如鹿撞般怦怦直跳,于是姚仙子赶紧向着威严的父亲欠了欠身,然后赶紧请安告退,狼狈地牵着自己的裙摆,张皇失措地逃离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小姐不在,只剩下主仆二人以后,雷江也就没了那种事不关己的架势,咧开了他那张恐怖的大嘴,笑着说道:
“老大,我知道你是吓她的,就别装了。”
只听砰地一声,刚才还坐的笔直,犹如下山猛虎般的姚胜天将后背重重的靠在了椅子上,撞出了一声闷响,而后轻轻捏着手中的玉瓶,沉声问道:
“小江啊,你说我是不是管的太紧了?”
闻言,雷江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声音诚挚的说道:
“老大,青云那小子很不错,无论人品、天赋、根骨、相貌,无一不是绝顶之资,只是…”
“只是那小子短命是不?”
“哎…是的。”
雷江深知姚胜天的过往,除却姚梦寻的生母,他的几房妻妾无一不是上一辈做主的政治联姻,虽然他与各位嫂夫人们也的确恩爱有加,只不过对于姚梦寻,姚胜天心中却充满了愧疚。
有时候愧疚种的越深,架起来的围墙也就越高,这从姚梦寻幼时缺少朋友,少时又远赴极西之地的静慈天学艺,便可看出一二。
若是青云能够踏入修行之途,雷江未必不会帮他在姚胜天面前多说两句,至少也能争取到不让老大横加干预。
但青云的寿命以及体质,却是阻隔在他与姚梦寻之间无可翻越的鸿沟,作为姚胜天最为疼爱的小女儿,雷江笃定,老大不会让他们有任何一丝结果的可能。
姚胜天目光深邃地盯着手中的小小玉瓶,嘴上却对着雷江沉声说道:
“小江,将你们遇上这小子,以及送他去仙剑派这一路上的事,详细地说与我听听。”
自己女儿的变化,姚胜天又怎能看不出来,不过有的事情倒确实是雷江想多了,至少姚胜天自己,还是非常相信女儿眼光的。
不为别的,拥有心眼之能的姚梦寻,又怎会分辨不出一个少年人的心性?
再说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现在管,那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至于他以前为姚梦寻架起的围墙,那只是防着有些人罢了,此时他更在意的却是另一些别的事情,一个模糊的想法慢慢浮现在了他的心中。
护送青云的旅途确实花了他们不少时间,只不过路上发生的事情着实不多,唯一算得上大事的也就是那次青云在齐缘城发病,他二人用本命真元救了这小子而已。
可偏偏雷江还答应过姚梦寻不能向姚胜天提及此事,所以他所说的和姚梦寻也并无二致,只是更加详细罢了。
不过雷江的一番讲述,听在姚胜天的耳朵里确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只见他心念一动,反手就将那外形普通的玉瓶收入了锦纳戒中,另一手却不停摩挲着被他掰断的椅把部位,纷飞的木屑散落在身上浑然为觉。
待到雷江说完,姚胜天哈哈大笑地终于站起身,笑声中有欣喜,有落寞,有无奈,更多的却像是一种智珠在握的期待。
雷江有些不解姚胜天的反应,他虽心知老大平日里看似霸道无边、刚愎自用,实则心细如发、算无遗策,他的谋略绝不逊色于那阴险狡诈的绝仙门主。
“老大,你这是在笑什么啊?”
饶是雷江与姚胜天相识千百年,此时的他却着实看不透对方的心思,当下便出言发问。
只是他等来的,却是姚胜天提出的另一个问题:
“小江啊,你刚才说,那名叫青云的小子命不久矣,是吗?”
“是的,饶是他周身透着神秘却是灵药耗尽,生机难续啊!就算是入了仙剑派,他那不知名的叔叔也不可能会有能力替他续命的,除非是归灵境的大能出手。”
“哦?”
姚胜天笑眯眯的哦了一声,只听雷江继续道:
“可纵使归灵修士出马,想要轻易斩断他人根植在心脏上的剑意却又不损坏心脏,着实不易。更何况那小子还是肉身凡胎,如何能承受归灵境大能磅礴的灵力?”
姚胜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却也没有反驳,而是继续问道:
“你们是在乾钟城附近遇的是吗?”
雷江老实回答:
“是的。”
此时,姚胜天已然缓缓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深邃、凛然,连身上那霸道的杀伐之意也慢慢透体而出,接着问道:
“那少年说他父亲新故,所以要去仙剑派寻亲?”
“是的。”
“那少年还有一把曾蕴含器灵的断剑?”
“是的。”
“那少年还有归灵境大能为他炼制的保命灵药以及玉瓶?”
待到此时,雷江的心里似乎也有些明悟起来,顿时有些坐不住了,语带颤音地回答道:
“是…是…的。”
“那少年叫什么名字?”
“青…云…啊!我知道了,弈青,云慕岚!老大,你是说!!!!”
此时,雷江头上早已是冒出了不只是激动还是兴奋,或是懊悔的冷汗,颤颤巍巍地问道:
“老大,你是说,那小子是…”
没等雷江说完,姚胜天便将其打断,淡淡问道:
“现在你觉得他是否还命不久矣?”
只见雷江轰的一拳锤向了自己壮实的大腿,豆大的汗珠滴落在了手背之上,此时他的心中就只剩下了无尽的懊悔。
那可是千万修士求之不得的绝世珍宝啊,更是传闻中能够让人飞升仙界的契机啊,就这么与自己擦肩而过,怎能不让早已在御风境停留数百年的他懊丧不已呢?
“玛德,老大我真是瞎了狗眼啊!那小子脖子上还真带着一个类似犬牙的坠子啊!”
PS成年人的世界充满尔虞我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