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这么一场小闹剧,梁如生也有些尴尬,朝我道完歉后,折回去忙活葬礼的事。时间一直进入到夜间十二点,等到天一亮,就得送老爷子上路,在那之前,要去挖龙坑,也就是墓穴,放置棺材的土坑。
挖墓穴很有讲究,第一锄必须由儿子儿孙亲自挖,当然,这种习俗有的地方并没有。
且说我们这个地方吧,挖的时候还不能说话,无论你挖出了什么,都要当做没看见,哪怕是挖出一条蛇,一堆骨头,你也得硬着头皮挖下去,只有挖完,才能说话。
挖土坑的人,要提前挖好,然后打电话通知家属,安排抬棺匠抬棺材过去,在放棺材之前,还要往龙坑里烧纸,那些纸人纸马都得烧掉。
程序是相当麻烦,尤其是放棺材的时候,要通过罗盘订置棺材的方向,头尾的方向都得放齐,稍有一点偏差都不行。
曾经我参与过一个老人的葬礼,当时钉位置的时候,整了好几个小时都没摆放正确,由此可见,这程序是有多麻烦。
不过这些都不是我的事,反正有风方牙,他自己头疼就好。
我在院子里坐着,灵堂设在了另一头,风方牙此时到二楼去准备下葬要念的经文。
过一会,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听到灵堂那边传来一声尖叫,梁如生赶紧过去看是怎么回事。
我也跟着过去看了一眼,毕竟过来蹭吃蹭喝,啥也不做的话,心里过意不去。
只是,等我赶到灵堂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棺材板打开了,老爷子从里面坐了起来。
双目紧闭,两只手盘在膝盖上,指甲隐约发紫。
“怎么回事?”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特码是要诈尸吗?
刚才尖叫的是徐玲,她被吓得不轻,煞白着小脸说道:“刚刚,刚刚我听到棺材里有敲打声,好像是,爷爷在里面敲木板一样,我刚刚走近,想看看是怎么回事,爷爷他,他就顶开棺材板自己坐了起来。”
梁如生到底是商人,见过的场面挺多,当下还算镇定,微微蹙眉朝我问道:“小先生,这是怎么回事?我父亲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人死为大,最忌讳死后折腾出其他事,这对家人影响不好。
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刚想走近看看,风方牙就过来了。
他喊住我,迅速来到身边:“不要随便碰,小心沾染尸毒。”
“没诈尸吧,哪来的尸毒?”
“你看指甲,已经发紫了,这是被窜了气”风方牙恶狠狠的看着所有人:“我不是说了,不许让动物接近棺材吗,你们是不是没看住?”
“没有啊,刚才还好好的,棺材也一直盖着的。”梁半生道。
风方牙闻言,也是眉头一皱,接近尸体看了看,抽出一张符,想将其引下去。
他把符贴在老爷子的额头,双手结剑指,往下按。
老爷子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渐渐躺下。
风方牙松了口气,庆幸道:“还好,还好赶上了。”
话落,老爷子的眼睛睁开了。
这一幕刚好被我看到,在老爷子的衣服下,有什么东西蠕动着,像要“破土而出”,我眼疾手快的拉开风方牙,大呼一声:“小心!”
一抹黑影从尸体下面钻了出来,吓得人群啊一声炸开锅,现场混乱。
那东西跳出来后就没影了,我都没看清是什么。
风方牙拍了拍胸口,立即来到老爷子的尸体边上,揭开寿衣一看,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
老爷子的肚子,被那黑影掏了个拳头大小的血洞,里面的肠子被拉扯出来,啃咬得稀巴烂,残留下了淡黄色的液体,还有一丝丝毛发。
“取一双筷子给我”风方牙立即大喊。
梁如生照做,站他身边心惊胆战的问道:“小先生,我父亲这……这是怎么回事?”
风方牙神情严肃,用筷子将肠子上的毛发夹掉,沉声喝道:“你们封棺的时候怎么做的,藏了这么大一只黄鼠狼在里面都不知道?”
“黄鼠狼?”
人群一片疑惑。
从毛发判断,确实是黄鼠狼,这一点,风方牙很有经验。
梁如生皱眉说道:“封棺的时候好好的啊,一直都没问题的,寿衣也是我亲自换的,当时确实没出现这种情况。”
我拍了拍风方牙的肩膀:“不怪他们,这黄鼠狼化妖了,他们发现不了很正常。”
“妖化了?刚才我没感觉到妖气啊,你咋知道的?”
“额,怎么说呢,我对妖气比较敏感。”
我能告诉你我就是个妖怪,能和它产生某种共鸣吗?
黄鼠狼确实化妖了,它跳出来的时候,虽然我没看清是个什么东西,但能感觉到它身上的妖气。
也许是因为我变成了妖怪的原因,反正我对这种东西很敏感。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难怪了”风方牙看向梁如生:“不过,黄鼠狼这种东西怎么会到你家来,冤有头债有主,它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来折腾的,肯定要有原因。”
梁如生想了想,忽然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一件事,老爷子去世那天,我在村里发现了一窝黄鼠狼,偷吃了不少家养的鸡禽,窝里全是鸡毛,当时一寻思,这畜生终究是畜生,就一把火烧了……”
“这件事你办的有点糊涂”风方牙瞪他一眼:“黄鼠狼吃鸡你也要管的话,那花草树木也有生命,牛吃草你是不是也得管一下。”
“你怎么说话的”徐玲没好气道:“鸡是家养的,草能比吗?”
我叹了口气说:“风兄弟的意思是说,这黄鼠狼最记仇,你不该多管闲事的,一旦被黄鼠狼记恨上,往后几辈人它都能给你祸害掉。”
“啊?”
梁如生有些慌了神:“那,那这怎么办?”
风方牙琢磨了一下道:“先不管它了,把老爷子安置好再说。”
被黄鼠狼掏出一个血洞的地方,风方牙用符纸烧成灰给填堵上,看起来有点恶心,随后他又取针线,将伤口缝合。
做完这一切,他取一枚铜钱放在老爷子嘴里,散掉老爷子身体里的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