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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打劫脚底板(1 / 1)

月下等候了约有一刻之久,阍者才匆匆带着一个瘦弱不堪,发髻快移到后脑勺的中年出来迎接。

此前裴行俭潜伏……额,应该是明伏在李君羡身边,为长孙、房玄龄二人传递信息时,经常往来赵国公府,曾与这中年有过几面之缘,是赵国公府一个不入流的门客,反正长孙无忌财大气粗,多养几个少养几个,也无伤大雅。只是不知为何以一个不入流的门客前来迎接,难道说踢出局了,也就不待见了?

也因为是不入流,裴行俭并未记挂其姓名,躬身对礼之际,却见那中年笑容满面:“裴明府近来少见呐,可是公务缠身?”

“确是东宫、长安县懈两头奔走,无暇前来叨扰!”

裴行俭随口附和间,余光瞥见赵国公府内正人影流窜,慌乱一团,那中年忙挪移干瘦的身躯挡在眼前:“裴明府才气逼人,身负多任,郑某自愧不如啊!”

闻言,裴行俭仔细端瞧了一眼,终是想起眼前这门客名唤郑勇,出身荥阳郑氏,自己当日还与府中其他门客背后议论过,此人虽名为郑勇,一副干枯身躯,又十分显老,何来勇之名?

“不敢,郑兄以足智多谋为赵国公招揽请坐门客,岂是裴某这等劳碌命可以比拟!”

言罢,也不等他答话,直问道:“可是赵国公繁忙,无暇接见?既是如此,裴某改日再来。”

“裴明府误会了!”门内声响稍有止息,郑勇忙让开一条道来,伸手请道,“乃适才崇仁坊溜进几个窃贼,惊了长乐公主,还盗了不少申国公府财物,明公正与申国公询问贼人来路,郑某见裴明府在门外等候许久,想来明公也不会拒裴明府于门外,便自作主张前来请裴明府入内上座。”

得!输李君羡一头黄羊!

来之前,只因为自己杠了一嘴,李君羡就要立下赌约,将他此行前来,长孙无忌如何接待,如何接话,以及最终结果,一一立下赌约,反正是从崇仁坊巨富不了,也要从他裴行俭身上刮下二两银钱来。

这不,第一局,长孙无忌必然不会亲自接待,李君羡就胜了。

对了,出大安坊之际,樊可求也破天荒约了一局,搞不好,今夜他与长孙无忌都得如李君羡之前一般破产重组。

上了香茶,郑勇啰里啰嗦问了一大堆,才绕到正题:“不知裴明府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裴行俭依约答道:“今日午后听闻大安坊出了命案,大安坊又在我长安县懈管辖范围之内,裴某忙带着一众差役赶去查看,随后大理寺卿也闻讯赶到,合力勘察现场,发现一死者身死之前,于身前一瓦片上留下了凶手之名。”

“何人?”郑勇急切地席地而起。

但见裴行俭满脸愁容,叹息频频:“虽只有‘李君’二字,然,近来玄武门戍卫李君羡与城南一众流痞走得十分相近,听闻有收服城南一众流痞为门客之举,大理寺卿樊公当即传唤李君羡前去对证。起初李五郎还抵死不认,后来那身死当场的皇甫林川麾下一众流痞前来鸣冤,李五郎便以皇甫林川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承认了所犯罪行。”

“皇甫林川于城南恶名,郑某也有所耳闻,李五郎此举乃是为民除害,想来圣人知晓后,也会宽大处理。”

郑勇说时,侧眸看了几眼南墙外潜伏的人影,裴行俭看在眼里,却当做浑然不知,又是叹息道:“恶徒虽天理不容,五郎却不应该心狠手辣,祸及那大安坊方氏一家四口。”

闻言,郑勇长嘶一口气,凝眸片刻,义正言辞道:“这便是李五郎不对了,方氏纵有包庇之罪,却也不至身死,再说有长安县懈与大理寺秉公处理,何来他李五郎横插一手?”

“非也,非也!”裴行俭连连摆手道,“五郎承认皇甫林川罪大恶极,为自己所杀,却拒不承认杀害方氏一家四口,要我看在交情颇深的份上,与樊公检验方氏一家四口尸体。”

“何如?”郑勇按捺不住紧张,几近捏碎手中茶盏。

却见裴行俭沉思良久,才道:“大理寺一众司直仔细勘察之际,于那方氏七岁小儿藏身箩筐之处,发现了一拇指大小肌肤,肌肤殷红伴有疣状,据大理寺司丞推辞,应是来自一患有松皮癣之人手臂,李五郎并未患有此病,方氏一家四口自不是其所杀。”

话音刚落,南墙外的人影不由抖动了几下,撞到了廊檐下的几株盆景,动静之响,将赵国公府上的护卫齐齐吸引而去,那郑勇还嬉笑遮掩道:“只是溜进几个蟊贼,府上护卫竟都成了惊弓之鸟!”

“长乐公主栖居府上,着实应该!”裴行俭附和间,不由埋首偷笑,看你长孙无忌还能藏身几时?

果然,郑勇还想继续追问,长孙无忌梳理妆容,踉跄进厅,嘴里喝骂着蟊贼不知死活,竟敢溜进崇仁坊滋事,明日朝会定要禀明圣人,要长安、万年两县好生整顿一番。

裴行俭忙伏身拜道:“身为长安县县令,裴行俭有失治理,还请君侯莫要呈奏圣人,明日自当与万年县率差役严惩一众流痞!”

只听一声闷响,长孙无忌重重拍在案上,红脸又添几分颜色:“一众蟊贼平日都在城南栖居,少有胆大妄为者贴近皇城之地,今夜怎就倾巢而动,闹得满城风雨,以致要金吾卫提前宵禁,诸坊人人自危?”

得!意欲顺水推舟,栽赃嫁祸,又输李君羡一头黄羊。

二人不知裴行俭有赌约在身,以为他埋首叹息,是被长孙无忌威严震慑,要借此将罪名落实:“适才纷乱平息,金吾卫回报,乃是有人意欲收服昌乐坊一众流痞,行事不果,杀其领主,以致一众流痞无人约束,才引得纷乱蔓延至皇城,裴郎可知此引祸之人是谁?”

“回明公,裴明府适才言,杀其领主之人正是玄武门戍卫李君羡?”

又是一声闷响,案上茶盏碗碟齐飞,只听长孙无忌愤愤道:“怎又是李君羡,此人所到之处,无不祸事连连,今夜闹出这般乱子,若再不施以惩戒,我大唐律法何在,圣人威严何在?”

得!气急败坏了,这次倒不是输了李君羡一头黄羊,而是输了教樊可求儿子一年经学,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就应下了这份赌约……

见裴行俭迟迟不语,长孙无忌近前搭肩其上,好作安慰道:“我知裴郎于李君羡交情颇深,想为其求情,只是此人实在冥顽不灵,枉费裴郎一番苦心,待明日我禀明圣人,严惩不贷,裴郎也就与其断了来往,多与我府上走动吧。”

诶!都踢出局了,为何还要拉拢?害得我又损失一头黄羊。

二人终是看出了不对劲,吞咽口水,略有紧张道:“难道裴郎不是为其求情而来?”

话言未了,裴行俭从怀中摸出一巾帕,小心翼翼翻开,捧在手心递与长孙无忌,二人探头近前细看,巾帕中正是那拇指大小通体殷红伴有疣状的肌肤。

“裴郎此为何意?”

“无甚他意,乃五郎托我转交与君侯!”

夜风徐徐,巾帕飘然落地,那拇指大小的肌肤也随即湮没于扑朔的灯火之中,长孙无忌还强装镇定,指着地上空无一物的巾帕道:“此……此肌肤又非我所有,转交与我作甚?”

“得知五郎杀了昌乐坊领主皇甫林川,其麾下慕容索率领一众流痞与大理寺当场鸣冤,被李五郎识破有人教唆,争执期间,一众流痞与前来支援的金吾卫发生冲突,射杀数人后,慕容索不敌,为求自保,言,曾尾随教唆之人,见其出入崇仁坊……”

闻听此处,那郑勇已是腿软难当,伏在案上,硬生生听裴行俭一字一腔道出‘赵国公府’,当即瘫软在地。

只是长孙无忌仍是一副泰然自若,将郑勇扶起,满是不屑道:“先生虽说身躯瘦弱,却也肌肤康健,何惧之有?”

“夜风紧,寒了身子!”郑勇颤颤巍巍道。

冷哼一声,长孙无忌伏身将那巾帕拾起,四下寻了几遍,不见肌肤所在,又随手塞给裴行俭,覆手于后,侧身对窗:“不知郑先生肌肤康健,我府上也无患有甚松皮癣之人,那李君羡若是想栽赃嫁祸,不妨明日大理寺对簿公堂!”

这次,裴行俭确是赢了李君羡一头黄羊,但却并未完成李君羡‘坐地起价,打劫脚底板’的计划。无有赵国公倾囊相助,今夜遭受霍乱的坊民,以及救治大安坊被金吾卫射伤昌乐坊流痞钱财,便得由李君羡一人独自承担。

“君侯既然如此肯定,请恕裴行俭叨扰之罪,就此告辞!”

那郑勇还想阻拦,被长孙无忌猛踩一脚,只得目送裴行俭的身影渐渐消失于赵国公府。

出了崇仁坊,已然过了子时,街上金吾卫巡查加强了一倍,长安城从未有过如此静谧,裴行俭架在马上,左摇右晃,恍惚间,已是过了朱雀门。寒风紧俏,正欲挥鞭赶往长安县懈与大牢中的李君羡商量对策,只听身后疾呼止步,回身一看,马上之人消瘦异常,疾驰中,俨然有被颠落马下之势,正是那郑勇无疑。

得!又输一头黄羊,这年是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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