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碧望望小红,后者假装什么都没看,端起旁边小茶几上的青瓷茶杯,递给老太太。
“恩。”阿碧紧走几步,来到玄老太太的面前,笑眯眯答应着。
“老太太的意思是你的名字。”小红忍不住出声提醒。
“我的名字?”阿碧忽然想起,前世她叫秦碧凝,在这里那么久了,好像她忘记问姓了。这里人人叫她阿碧,她也就习惯了。如果还是依照以前的名字?万一错了怎么办?
小红见她支吾了半天回答不出来,一下想起母亲翠姑曾经说过,阿碧和阿虎摔下悬崖受伤的事情来。忙帮着解释:“她有一次和哥哥去山里寻父亲,摔下山去,结果失忆了。家里就一个疯爷爷,小小年纪就懂得烧水做饭,上山寻野菜吃。”
“哎呦!真是可怜啦。”玄老太太上了年纪,最听不得这些凄凄惨惨的。又见阿碧虽年幼,却是落落大方,一股子聪明劲;虽穿着寒碜,衣衫却很干净,打理的利索,一点也不显得小家子气;虽是穷人家孩子,气质却比过了刚才庭院里众多婢女,特别是那双滴溜溜的眼睛很像喜雪那对漂亮的葡萄眼。所以刚才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现在一听她的遭遇可怜,更是拉过阿碧的手,到跟前来细细打量,见她一点都不胆怯,暗暗称奇。
阿碧却是想起刚进府那会,小红说的话来。
或许能多挣到一串钱噢。说不定连冬衣也解决了。阿碧飘飘然起来,也笑弯了眉眼,对着玄老太太恭恭敬敬地在腰间扶手,行了一个半蹲礼:“回老太太,阿碧不可怜。阿碧上有疼爱的哥哥,呵护的爷爷,左有小红姐姐一家人的关爱,右有村里各位长辈的关心。阿碧幸福着呢。”
“那你留在玄府好吗?”玄老太太忍不住眼前一亮,好个会说话的孩子。能熬得过贫寒而不卑不亢,她喜欢。羽泽和玄月那里都缺这样的丫头,年纪又相当,人小却稳重,也机灵。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穷,为生活所迫,可以为了一串钱都会弯腰的乡下小孩。当然,如果玄老太太要是知道阿碧真实想法的话,肯定不会开口。
果真,阿碧眼睛一亮。
机会来了!
她立刻屈礼谢道:“老太太的厚爱阿碧是感之不尽。只是阿碧上有爷爷还有哥哥,此等大事,怎么也要和他们商量商量才好。”
“好好好!”玄老太太连着三个好字,倒让阿碧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旁边小红一见机会来到,立刻走到玄老太太跟前,跪了下来:“老太太,我还有一个弟弟。今年七岁,跟着阿碧家也学习过,也识得几个字。我听闻玄月少爷要一个奉书的小童,请老太太开恩收了吧。”
小红故意说得含糊,让老太太误会二狗也识字。
“哦?!你认得字?”玄老太太却惊讶地望着阿碧,更加坚定了要收她入府的决心。
小红见老太太打岔,有些着急,给阿碧递了一个眼色。
噢!阿碧恍然大悟,原来小红的目的是她的弟弟二狗进玄府啊。而且不是做一个卑微的小仆人哦,是嫡亲的玄月少爷的书童!
难怪她考虑得那么周到,原来都是为了弟弟。好个懂事的姐姐!
阿碧揉了揉自己光洁的额头,顺带拂过那几片刘海,好似才想起一般,叫起来:“是哦。二狗哥哥跟着我哥哥学了不少字呢,还一起练过武。”说着,还胡乱比划了几下。
玄老太太看见阿碧猴跳似的左右发拳,口里还“嘿哈”配合着,忍不住呵呵笑起来:“既然这样,就都留下好了。阿碧回头问问你哥哥,也来可好?”
还是做仆人啊?有没有别的活?或者再赌个什么?
“山村野夫的自由惯了。还不知道哥哥会不会习惯。再说了还有一个病爷爷要照顾。就是想进府,一时半会也没那么容易。还荣请阿碧回去跟爷爷、哥哥详细商量。”阿碧嬉笑着应付老太太,头脑里想着怎么才能多一点钱啊,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裙摆被人拉了拉,低头一看,是小红示意她跪下磕头谢恩呢。
磕头?阿碧觉得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点,所以才找出一大堆理由来拒绝入玄府。而且最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怎么能只过上如此生活?她的大好时光还要留待以后好好发展,好好享受,而且她还有很重大的理想就是要到成都府去买一套房子,开个小店,过一下那小资情调的古代生活!
小红倒好,以为她就答应了,反正小红目的达到了,就不管那么多了呢。
阿碧故意又做了一个太极拳的姿势,这下跳一旁去了,远离了小红。
小红见阿碧扭扭捏捏不肯下跪,只得自己磕个头,千谢万谢:“跟着玄月少爷必有出息。五岁能写诗,七岁出口成章,九岁跟着老爷走天下。如今,已是行业的小小神童,佼佼者。春试里才中了三甲。前途光明!……”
不是吧?那么厉害?神童啊?难怪。阿碧大为惊讶,她还看走眼了。如果是她的话去应试的话,估计也是个神童!再看那小帅哥模样,不是明星样也是闪亮的星。想着,她忍不住跳起来,笑道:“哇,好厉害啊!将来必定是个名流人物。我也要拜他为师!”
玄老太太最疼爱这个很有才华的孙子,虽然赞赏的话听得多了去了,但是听小红说起来,还是打心里的高兴。忙摆着手:“小孩子,不能夸的!要看弱冠后了。”
玄老太太看见阿碧说话文雅,心里有底了,估计是个隐士家的孩子。也不强迫她,摆摆手:“也好。今年我们在这里过年,你什么时候想来了,就来找我。”
“真的?”阿碧一听乐坏了,她就怕侯门深似海,到时候不好进呢,有玄老太太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
但是这次是小红带着,下次谁相信她,放她进来呢?
阿碧嘟着小嘴,做出左右为难的样子:“可是,大门口那些人,又不认识我,不会让我进来的。”
这孩子……玄老太太无奈地指着阿碧。她真的是才六岁吗?但是,看见她那摸样,她不知道为何,心里就是如此舍不得,好像是前世欠她的。佛语有缘才见。她们注定是前生就有缘,只可惜是投错了胎,要不然,她早把她养得白白胖胖,抱在怀里了。
“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们也算有缘了。没事,老太太不用为难。以后你想我了,就叫小红姐姐带我进来好了。”阿碧大方摆着手,知道这也是让她为难了。今天大家的目的都达到了,也算圆满了。这些个小姐,少爷们一定很少见新鲜的玩意,下次如果能来,一定想个好玩的游戏来,不赚点这些腐败人的钱,怎么心安啊。
缘分!玄老太太一听阿碧的话,心里那根佛弦被波动了。小红要嫁的可是赵府,赵府远在京都,阿碧小姑娘哪里就知道这个。而且,她还想让小红搞清楚那个九眼天珠的来历,到时候少不了阿碧来传话。念及此,老太太解下腰间一个玉佩,递给阿碧:“你凭这个来见我。谁敢不放你进来?”说着,叫进敏夫人和绪夫人进来,交代。
所有人都惊讶地望着阿碧。
敏夫人神情复杂地望着阿碧,玄老太太上了年纪,爱动恻隐之心,但是若每见一个小孩都这样,就麻烦了。想想,她不由得把眼光投向了带阿碧进府的小红身上。
小红一见敏夫人带着责备的忧郁目光,心里也疙瘩一下。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一个小破孩,玄老太太会看上眼。可千万别坏了她的大事。
绪夫人两眼滴溜溜一转,笑嘻嘻上前,摇了摇老太太:“这么精灵的孩子,老太太就别派给别人了,给羽泽吧!正好帮我管住他!”
我的乖乖。玉佩温润,发着柔和的晕光,一看就是一块价值不菲的好玉。而且那可是一块金镶玉的羊脂玉双鱼玉佩。
阿碧喜得只管把玉佩放进了怀里贴身处。放好后,拍着胸脯:“老太太放心!改明儿一定来见您,给您带点乡下新鲜玩意。包您没见过的!包您开心如意!满意的话,我可是要赏钱的啊!这个嘛,暂且当定金吧。”
“啊?!”众人扶头,差点晕倒。
玄老太太听阿碧一下子改口“您”,笑得坐了起来,指着阿碧,好会才说了一句:“好!好!你来我一定给赏钱!这个玉佩可要收好!你要定金嘛,我另外给你!”
“莺儿,给阿碧剪一两银子!七天后来见我!”老太太也不含糊,快手快语解决。心想,就看看这个丫头的新鲜玩意是什么!
说话间,但见一个老婆子来说可以摆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