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阿碧此刻正一手把银子向怀里塞,一手拿着小红递给她的那只龙风玉手镯,翻来覆去看,其实阿碧也看不懂这类东西的名贵。不过据说玉温润透明就很好,所以她判断手里这个应该还是比较名贵的。
阿碧一边眉笑颜开地小声问着小红:“姐姐,待会我们去买点东西再回去好不?”
敏夫人见阿碧不识货,怕玄老太太心寒,好意提醒:“那镯子你可要收好了。那可是老太太的心爱之物。”
阿碧听了这话,不好意思地对着敏夫人笑嘻嘻点着头,把镯子也塞进了怀里,满意地拍了拍有些沉甸甸的胸脯,只盼望着待会逛街回家,早点告诉阿虎。
玄老太太每日饭后便会少睡一会,此刻早过了时辰。眼见热闹完了,老太太喝着梅茶,忍不住打着哈欠起来。
其余的人见状,纷纷起身道别,各自回屋。
喜雪被奶妈牵着,走过阿碧身旁,忍不住抱住了阿碧的手,歪着小脸很认真地笑道:“姐姐记得下次一定要来看我。”
羽泽挣扎了好会,依然没挣脱绪夫人和奶妈的手,被夹着离开,还不时回头对阿碧做着鬼脸,叮嘱着下次来看他。
小红趁机也拉着阿碧给玄老太太告别。
看在玄老太太如此关爱的份上,阿碧破天荒地跟着小红很认真地磕了一个头,心里想着,就当给自己奶奶磕头吧。
出府的路上,阿碧心里掂量了半天,还是依依不舍地掏出那只镯子递给小红:“姐姐,这个给你。多谢你带我来这里。我没什么好报答的,老太太给的,应该还算名贵吧。”
小红温和地笑了,摸着阿碧的头,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个镯子老太太最喜欢,你最好自己留着。我也不要什么赏赐,这次二狗能顺利进府,便是最好的赏赐了。你不懂,等你以后进府了,就明白了。”
“可我并不想做啥子丫头。”阿碧立刻收回了镯子,小声嘀咕着。
小红只得笑着摇头。
忽然,她眼尖,看见了前面缓步过来七八个头戴珠翠,闪动着裙摆的婆子、丫头们。
她立刻拉了阿碧乖巧地在一旁低头。
等那群人走进,她才看清楚原来是红袖的母亲月夫人。但却不见红袖在内,估计月夫人从外归来,直接来给玄老太太请安而来。
等月夫人缓步走过,小红很乖巧地行礼,直到月夫人微笑着对她点头,离去为止。
阿碧却是浑身不自在,那月夫人看她的眼神如刀如箭,虽然只是那瞬间的一闪,但是那眼中带着疑问的恨意的精光依然让她不寒而栗。让她忍不住小心地向小红身边靠近,低头。
月夫人也只是瞬间的诧异,哪里有长得那么像的人?更何况还只是个小女孩。但是,她的不安始终没逃过从小就照顾她的张妈。
张妈等月夫人走远,独自留下来,笑眯眯地拉着小红的手:“恭喜你了。难为你想得周到,连我们这些老婆子都有礼拿。”说着,不等小红回答,就好像刚发现了阿碧一样,叫了起来:“哎呦!这是谁家的孩子,瞧那精致的小脸,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说着,手真的抚上了阿碧的小脸。
阿碧最讨厌这种虚伪的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头一歪,躲在了小红的身后。
张妈没摸着,讪讪笑了:“你几岁了?可是要进玄府的丫头啊?你跟小红是什么关系啊?”
小红下意识地拉住了张妈的手,很是亲热:“张妈妈,瞧你说的,怎么说您也是夫人跟前的妈妈啊,少了谁的都不能少了您的。是吧。”
说着看张妈只管向她身后张望,并不回答,又回答着:“她才六岁,没见过什么市面。来开开眼的。时候不早了,这大冬天的黑的早。我们再不回去,天就晚了。张妈妈,我们这有礼了。”
说着,小红拉出阿碧,在腰间扶扶手,也不管张妈还想问问题,含笑离去。
小红叫上二狗,叫了一辆马车,一路上叮嘱着二狗玄府里的规矩和人事,直向家方向奔去。
阿碧心知肚明,也不再叫着要买东西,只是默默听着小红说话,心里暗暗记下。
这么腐败的大家族,不趁机多敲来几个钱,多对不起阿碧那点聪明才干啊。
再说了,谁会嫌钱多啊。
阿碧摸着怀里的银子,乐呵呵地盘算着什么是这些深闺小姐太太们没见过的稀奇东西。
“那阿碧去吗?”忽听二狗问道。
“当然去。”小红立刻拉住阿碧的手,使了一个颜色。
阿碧思绪被打断,有些不乐地胡乱点点头,看着外面有些发暗的天色,脱口而出:“小红姐姐,要下雪了吧?”
不等小红回答,她担忧地自言自语道:“不知道阿虎哥哥回来没有。黑虎爷爷旧疾又犯了,真担心他乱跑。”
“好孩子,别担心。”小红见她如此懂事,心疼地抱住阿碧,心想,这孩子刚才在玄府的表现应该还是为了那几个钱,一离开玄府却又是如此懂事,也不知道她许人没,要不回去先问问母亲。
果然,马车刚进村,天便沸沸扬扬飘起了鹅毛大雪来。
阿碧揭开窗帘,远远看见自家屋顶冒起了炊烟,喜得她不等马车停稳,便跳了下来,直朝家里奔去。
“阿虎哥哥!”阿碧边叫着边冲进了小厨房,果然见阿虎拿着吹火筒正嘿叱吹着。
一见阿碧回来,阿虎扔下吹火筒,一把抱住阿碧仔细看看她没事,推她一把:“小脸冰冰凉,去洗个热水脸来吧。”
阿碧却早瞧见了小厨房里靠近灶边的小桌上拴着一只野鸡,一只野兔,另外居然还有一只说不出来名字的长着五颜六色羽毛的漂亮的小鸟。
“好漂亮!”阿碧赞叹着,伸手想去摸那只小鸟。但是一想到这些是阿虎辛苦猎来,她忍不住鼻头一酸:“哥哥刚回来吧?可曾吃过饭?还是我来!”说着把火扒拉旺点,再添加几块木材,便凳子爬上拴着野鸡的小桌,站在上面将米混着阿虎已经切碎的干菜和野干兔肉丁一起拌好,增满水,放在已经放着水的大锅里,盖上锅盖后,一溜烟又爬了下来。
“你看,有这些年货,我们这个冬天应该不会发愁了。”阿虎最喜欢看见阿碧满足的眼光,乐呵呵地扶着她爬上爬下:“等我们有钱了,去买个小点的炉子,你就不用这么辛苦爬上爬下了。”
“嘿嘿!嘿嘿!”阿碧望着阿虎嘿嘿傻笑着,探个头出门,四处张望,无人后,啪一下关了柴门,拉着阿虎进了她的房间,放下门帘,从怀里掏出银子、铜钱、绞丝龙凤玉手镯以及那块金镶玉的双鱼玉佩来,一件一件摸过去,摆放好,喜滋滋地望着阿虎:“嘿嘿!嘿嘿!”
阿虎却是脸色大变,摸摸阿碧的额头,摸摸他自己的额头,也紧张地拉着阿碧的手问道:“哪里来的?哪里来的?你该不会去做小偷了吧?”
“哈哈哈哈!”阿碧乐得使劲摇着阿虎的肩膀:“你见过我那么小的小偷吗?我有这本事,还在这里喝西北风做什么?我告诉你,这是我光明正大挣来的!”
“真的?”阿虎一一看过去,看见那块玉佩时,也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这些东西看起来是那么的熟悉,好像针一样扎进了他的头脑,他疼得捂住了头,蹲下来,不敢再看。
“你怎么了?”阿碧不明所以,吓了一跳。苍白着小脸,忙帮阿虎揉着太阳穴,边认真地说道:“是小红姐姐带我去了城里的玄府,我念了一个诗,然后跳了一个舞,唱了一个歌,还表演了一个小把戏。然后玄老太太就赏了我这些。阿虎哥哥,你没事吧?”
但却见阿虎疼得说不出话来。阿碧忽然有些后悔,应该先告诉他,然后再拿出来给他看。
想着,阿碧内疚得难过起来,忍不住掉下一颗泪来。
阿虎深呼吸一会,在地上坐了一碗茶功夫,头不疼了,才爬起来,抹抹阿碧的脸,笑道:“我好了!阿碧妹妹真能干,比哥哥还会想办法。我刚才只是忽然觉得这些东西很熟悉,就觉得头疼了一下。现在好了。”
阿碧点点头,心里疑惑起来:失忆症遇见熟悉的东西会有反应,难道他们真的是破落的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