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早不如赶巧,华云差点笑出声来:司马懿本想送拜帖上门带他们去拜访常林,岂料常林却派人四下发布告示,广招名医前去为曹操问诊——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棘手之事如此轻意地解决,也勿需借用司马懿的拜帖。
黄叙望了一眼司马懿,对那奴仆道:“那个发布告示的人在哪?”
那奴仆愣了愣,望向司马懿,待到司马懿轻轻地点头后,他方才回道:“就在司马府上!常林大人派来的使者正在等待老爷,说是请老爷帮忙在温县发布公告,完后他还要去下一个县城呢!”
黄叙窜到华云的身后,将她推前几步,大声道:“还找甚么名医?这儿不就有一个么?带阿云妹妹去见那使者,就说这位女医比那些所谓的名医强多了,听过‘江东小神医’没有?她就是!如假包换,货真价实!”
华云撇了撇嘴,好笑道:“要不要再加上‘童叟无欺’这四个字啊?”
黄叙“啊”了一声,倏地缩回自己的双手,傻傻地憨笑。
华云翻个白眼,嗔道:“阿叙哥哥,你把阿云当货品卖么?”
司马懿打趣道:“你值多少钱?便宜的话,懿就考虑买下你罢。”
华云瞪眼道:“小女子是唯一的‘江东小神医’,稀缺得很,怎能以金银买之?”
司马懿有趣地问道:“那要怎样才能买下你?”
华云恼羞,存心让他难堪,恶意道:“买下小女子,就得把你府上其他的医师通通轰走!小女子自认独一无二,医术举世无双,才不想和别的平庸医师为伍呢!”
司马懿挑眉道:“这有何难?只要你医术高超,在下便把多余的医师赶走!医术不高明的医师留在府上,难道要让上门的客人看笑话不成?”
没想到司马懿如此能说会道,华云被他噎住,半晌都无语——毕竟她是心血来潮地恶作剧,倘若司马懿不小心当真了,那她岂不是对不起那群医师了?想到这里,华云连忙道:“小女子是说笑的,司马先生勿要认真。”
司马懿笑了笑,脸上尽是得意之色,仿佛他的口才比华云好,更能让他高兴似的。
黄叙急不可耐,插话道:“二位别斗嘴了——阿云妹妹,你也忒不懂事,素日的稳重都上哪去了?司马先生,请您别耽搁时辰,咱们赶紧回去罢!您让常林大人的使者干等,恐怕对司马府的名声不太好。”
华云被黄叙闹了一个大大的红脸,默默地暗自检讨:你平时冷静慎重,为何见了司马懿,总被他说得管不住自己的一张嘴儿?
司马懿则拱手道:“请罢。”
司马懿带着华云和黄叙以及若干名护卫齐齐地原路返回。
及至司马府的门口,华云等人便见那门前乱哄哄的,除却一支陌生的骑兵,司马府的上上下下皆是侯在大门的两边,张春华在一群婢女的拥簇下,正与那骑兵的头领恭敬地交谈,那骑兵的头领背对华云等人,手里握有一张纸,纸上有字,正亮给张春华她们看,不耐烦地说道:
“常县令特命属下将此通告传发温县各地——曹大人头疾病发,急寻名医,三日后将召来的名医让常县令审查,通过者赏黄金十两,有能力治好曹大人的头疾者赏黄金千两,此事不可耽搁,劳请夫人快快告示!”
张春华正要开口答应,便听一个清朗的声音道:“不必发布告示了!温县医术最高明的不是旁人,而是这位!请将她和小子一并带去,小子要保护她!”
众人寻声望去。
张春华双眼一亮,就见司马懿走在前头,身后跟有黄叙和华云,而数名护卫走在后头。那骑兵的首领眯眼打量了一番黄叙和华云。当他好不容易将“温县医术最高明的这位”弄清楚是眼前的少女之后,他不敢相信道:“她?”
与此同时,张春华见黄叙拉着华云向前冲,也不由地奇道:“她?”
与那群骑兵不同的是,张春华是带有三分惊奇和七分意外:她怎么也想不通,华云和黄叙再次地回来了,并且还要应征常县令的征告。
华云走上前,拜道:“小女子姓华,名云,人称‘江东小神医’。”
那骑兵的首领道:“你是江东人氏?你怎么北上?……罢了,不管你是哪里的小神医,某且问你,你几岁了?”言语之中,隐隐含有四分的狐疑。
华云认真道:“小女子十四,快满十五。”
那骑兵的首领道:“你在捉弄某么?一个未弱冠的小姑娘,能有何本事?”
黄叙叫道:“莫要小看阿云妹妹,她的医术可好了!放眼整个江东,没人能比得上!”
那骑兵的首领道:“非是某不想留你,实则你太小了,恐怕没人会信的。”
华云朗声道:“小女子自荐:小女子自小与医药为伍,家中长辈也是名医出身;小女子的医术虽不敢自称尽得名师之传,却也治过不少疑难杂病!小女子也曾听闻曹大人的头疾,且有法子可为他治病,请诸位相信小女子的医术,否则错过这次机会是小,曹大人的头疾怕是无人能治好,即便是华神医也是不行!”
那骑兵的首领道:“好罢!不管你多大,你既然应下,就跟某走一趟罢!但你得接受常林大人的考验!通过者赏黄金,通不过也无妨,权当开一开眼界罢。”
黄叙道:“小子也要去!”
那骑兵的首领没好气道:“你会医术么?”
黄叙拍了拍胸脯,老实道:“不会,但是小子会武艺!”
那骑兵的首领道:“常林大人召的是医师,又不是武夫。”
黄叙道:“小子怕阿云妹妹有危机,这才要跟去,免得她受欺负。”
那骑兵的首领哼了哼,只得勉强地同意。
瞅见华云和黄叙的应征尘埃落定,司马懿突然道:“在下也去。”
众人惊讶地看着他,便见他爽朗一笑,拱手道:“在下与常林县令是同乡,数月不见,在下颇想拜访他呢!况且诸位不信华云医师的能力,在下却信她——为了不让华云医师无故受到排挤,在下愿意力荐华云姑娘为温县的名医。”
张春华惊呼道:“老爷!……”
司马懿挥手制止了张春华的话语。
那骑兵的首领盯着司马懿良久,沉声道:“既然连司马先生都单荐华云姑娘,某便信此一回罢!”他转头对周围的骑兵道:“备一辆马车,载上华云姑娘、司马先生和……”他指了指黄叙,顿了一下。
黄叙连忙道:“小子名唤黄叙!”
那骑兵的首领继续道:“……黄叙小壮士一同前往南和县!”
一干骑兵领命。
少时,一辆马车驾来,由一名骑兵驾驶。
司马懿与张春华不舍地道别,简单地备好行李,与华云、黄叙一同登上马车。
“驾!驾!驾!……”
骑兵与马车飞快地离去。
——扑通!扑通!她的心脏跳得很快,一个令人窒息的意识忽然涌上她的脑海:不久就要见到曹操了,她要作为一名拥有高超医术的医师,去医治曹操的头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