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响了,刘昱拿起听筒,贾光辉极其兴奋的声音传了过来:“是师父吗?你在哪里?是不是又来生意了?哈哈。”
“嗯,师父,是我。我在黄岗乡孙楼村,我女朋友家里,这里有个邻居出了事,请你过来帮忙超度一下亡灵。”刘昱把电话听筒紧紧捂在耳朵上,好让别人听不到谁喊谁师父。
“师父,你怎么又有女朋友了?我师娘不是素清吗?啊,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多嘴的。”贾光辉无比羡慕,师父小小年纪就这么受女孩欢迎,自己年过半百了,连个老伴都没有,看来以后得跟师父好好学学怎样泡女人。
“嗯,那就好,您现在要是没啥事就早点过来吧,越快越好。我在这边把您需要用的东西备齐,以免您来到以后再忙活半天。”
刘昱打完电话,和孙华隆一起回到孙正阳家,一进门就喊:“可儿,拿纸笔出来,我要写个清单,让华隆哥出去买点东西回来。”
“好咧。”孙可儿答应一声,从里屋拿出信纸和圆珠笔递给刘昱。
刘昱皱眉凝思,提笔在信纸上写下要买的东西,递给了孙华隆:“华隆哥,麻烦你去乡镇集市上将这些东西采买回来。那会我师父也该到了,咱们一起去,开坛超度亡灵。”
孙华隆双手接过信纸,叠得周周正正,放在口袋里,抓紧时间出去买东西了。
孙华隆这一出去,没有个把小时回不来,贾光辉从川淅县城来到这里,也需要差不多的时间,刘昱估摸了下时间,该和孙正阳聊聊韩三的事了。
“孙叔叔,我们两个上楼去,我有点事情想请教您。”刘昱主动向孙正阳发出邀请。
孙正阳看刘昱表情严肃,知道他必有要事,就安排孙可儿道:“可儿,和你妈一起做饭,等会我们下来吃。”
虽然是去自己家的房间,孙正阳的脚步还是异常沉重,他不知道刘昱要找自己谈什么,心里惴惴不安。
二人进了刘昱暂住的小房间,坐下后,刘昱开门见山地问道:“孙叔叔,韩三是谁?”
孙正阳顿时大脑一片空白,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两只大手不安地相互揉搓着:“你见到韩三了?什么时候?”
“昨天下午,那会你在午睡。韩三和一个年轻人气势汹汹地来找你,被我赶走了。”刘昱淡淡地说道。
“什么?你能赶走他们?他们可凶了。”孙正阳满脸的不可思议,对于韩三,那一直是他的噩梦。
“他说是来找你要钱的。孙叔叔,你开着窑场,怎么还会欠别人的钱?难道你是因为赌博,借了高利贷?”刘昱说出了心里的疑惑,也只有这个缘由,才能解释得通。
“别侮辱我,我这个人黄赌毒一概不沾的,我也没有找他借过钱,但我……就是欠他的钱。”孙正阳说着,苦恼地直摇头,不肯继续说下去。
“孙叔叔,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说出来吗?可儿是我女朋友,咱们是一家人,你不管有什么难言之隐,都要说出来,我帮你扛。”刘昱眼睛直视着孙正阳,等待他的回答。
孙正阳从口袋里拿出红塔山香烟,掏出一根,叼在嘴上。这种好烟他平时舍不得抽,都是遇到领导才会掏出来,如今索性不管了,点燃香烟,吧唧吧唧抽了几口,才说道:“到这个时候,我也就不隐瞒了。”
孙正阳早期承包砖窑场的时候,一直都是自己带人干活,后来孙可儿上了武校,留下孙母独自在家,没个照应,窑场离家又远,孙正阳两头跑了一阵,实在忙不过来,只好转包给了别人。
从孙正阳手里承包砖窑场的就是外地人韩三,领着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弟兄跟着干活,倒是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年底结算也干脆,都是主动上缴承包金。
到了第二年,孙正阳偶然去窑场,意外地看到很多体态肥胖的劳动力,在拼命干活。那些膀大腰圆的弟兄成了把头,手持皮带监工,看谁偷懒,搂头就是一皮带,打得那些劳力皮开肉绽,惨叫连连。
孙正阳很是吃惊,离近了看那些劳力,面容都和普通人有所不同,像是智障残疾人。
这类人群超重和肥胖的比例很高,即便是在把头监管下卖苦力干活,体形变化也不大。
孙正阳看得心里突突直跳,批评韩三做法不人道,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就收回他的承包权。
当时韩三唯唯诺诺地答应了,说一定遣散这些人,再找些正常的青壮劳力替换。
孙正阳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自己这一多事,厄运就开始上头了。
第二天,韩三骑着摩托来家找他,说是窑场出事了。到了窑场一看,几个把头哭丧着脸,说是死人了。
制砖机里,一个血肉模糊地尸体,还没僵硬。
孙正阳头皮一麻,勃然大怒:“不让你们雇佣这些人,你们偏偏不听,现在出了事,你们说怎么办?”
韩三一改原先的唯唯诺诺,态度强硬起来,说自己是外地人,大不了一跑了之,而孙正阳是窑场的法人代表,却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非吃人命官司不可。
孙正阳当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软了口气,问他们有什么打算。
韩三说,这些人都是家庭里的累赘,死了也没人关心,就是自己的这帮弟兄,需要给点封口费。要的不多,一个人才五千元而已。
孙正阳怕担官司,算了算这十几个人,也就是五六万,花钱消灾吧,拿出钱来交给了韩三。
本打算过些时日,韩三的承包合同到期,噩梦就可以结束了。哪知道,只要一提解除合同,韩三就拿这事做要挟。
孙正阳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续签承包合同。
没过多久,又是一个人命出来,孙正阳还是要拿出五六万封口费,不但钱没挣到,还从信用社贷款好几万给他们封口。
如此形成了一个无穷尽的恶循环,韩三他们害死人命,不仅不用担责,还能从孙正阳那里讹诈一笔“封口费”,行事更加肆无忌惮。
话说完了,孙正阳人也瘫倒在椅子上。这件事他不敢跟任何人提起,连老婆也一直瞒着,有时候真想自杀算了,但又想到孙可儿出息了,说不定会有所转机。
这压在心里多年的话终于吐了出来,孙正阳宛如卸下千斤巨石,是死是活,都顾不得了。
“真是岂有此理。”刘昱讶异道:“韩三这样陷害你,你没想过去警局告发他们吗?”
“没用啊,告发以后,他们会推说是事故,而我就麻烦了,所有的责任都要我担。”孙正阳扔掉烟头,又点燃一根香烟,猛吸了两口,叹气道:“我要是进了局子,可儿和她娘怎么办?
“韩三就是抓住了你这个弱点,你要这样下去,迟早是家破人亡。”刘昱道:“这样吧,这件事,你也不要操心了,交给我来处理。”
“你怎么处理?这事又不能报警,打又打不过他们。”孙正阳不敢置信。
“打架不用怕他们,但靠拳头解决不了问题。既然他们遇到我,就是上天要灭他们了。从现在开始起,你要放下一切,该吃吃,该喝喝,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静等好消息吧。”刘昱脸上露出坚毅之色,内心已有了成算,只等给黄振和黄玉玲做完超度法事,就去窑场看看情况。
“好,好。可儿能跟你谈对象,真是她的福气。”孙正阳嘴上是这样说的,心里却想着:“怎么听你说这话,好像是医生安慰垂死的病人呢。”
翁婿俩说好了,就一同下楼去吃饭。
由于一大早就遇到警官上门的事,孙家的早饭耽误到了半晌午,这会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花卷馒头咸鸭蛋,小米粥熬得黄澄澄的,还有一个盘子里摞着带血丝的牛肉块,显然是给乌衣准备的。
乌衣今天还算礼貌,没有独自先吃,而是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视。
“你好。”刘昱冲乌衣举了下左手。
“你好。”乌衣扭头回了句,又转向了电视。
“来吧,乌衣,为了奖励你今天的礼貌行为,再教你两句人话。”刘昱拍拍手掌。
孙可儿捂着嘴乐,乌衣幸亏是鸟,要是人,听了这样的话,准保打架。
乌衣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电视屏幕上移过来,迈着八字步走到自己的牛肉盘子跟前。
因为有乌衣的加入,早餐的气氛得以活跃起来。
刘昱说,为了彰显乌衣是有知识有文化的鸟,必须学点古诗词,以后出去才能吸引更多雌鸟。
乌衣很是兴奋,呱呱地叫着点头赞同。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
“呱呱,呱呱挂挂挂,.....呱呱。”没等刘昱说完,乌衣就不干了,跟刘昱大吵起来,那意思就是:呐呢?你指着和尚骂秃头呢?你才是昏鸦,你全家都是昏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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