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海再次受伤,这令谢一也有些坐不住了。
老丁头面色严肃,他料想到了战斗很会激烈,但没想到的是,代价竟然这么大。
东方有雨鸢,西方有楚秋,南方有唤海,北方有一众各区外勤负责人,即便如此,老丁头也发现自己对津城守势的预估有些太过乐观了。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防护罩支撑不了太长时间,而防护罩主动奔溃,人族则需要直面魔族的正面进攻。
这样的情况显然不是老丁头愿意看到的,古千川有些坐不住,主动出声道。
“我去吧。”
古千川明显是要去支援战事最为激烈的南方,唤海目前还没有表现出颓势,但得不到支援的情况下,如此高强度的消耗即便是全盛时期也扛不住,更不用说本就有伤在身的唤海了。
“理事长,我不能看着我兄弟独自战斗!”
谢一终于忍耐不住,再一次越窗而出,老丁头没有阻拦,这时候拦是拦不住的,他看向古千川连连摇头。
“你不能去,现在还只是不敌,如果你去了,一旦吸引大量天魔过去,南方失守,天魔还是会趁机进入。”
“那......”古千川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嘴里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这似乎是魔族愿意看到的局面,将人族的有生力量全部牵制住,而后逐个击破,现在魔尊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扩大各个方向的战果,二是等待防护罩被消耗到一定程度,直接从上方击破进入津城范围。
老丁头在赌,赌魔尊不会出现在四方,这是他安排大量人手在高兴身边的原因,派高兴出去,不无试探魔尊的意图,如果魔尊在北方出现,相信高兴身边的人可以抵挡一阵,至少不会出现高兴直接落入魔尊掌握的情况,但他始终觉得,魔尊不会这么做。
“这些都是小虾米,人族......勉强还能应付,中部,才是重中之重。”
窗外的雨一刻没停,哗啦啦的雨声之中不时夹杂着沉闷的声响传来,战斗能力的余波竟然传出了这么远,可见那里的战斗激烈到了什么程度。
“魔尊肯定会来,区别就是什么时候来,从哪里来。”古千川适时走到老丁头身旁,两个老人并排站在窗前。
“我们必须养精蓄锐,不能被眼前小辈们的颓势所影响,打的再惨,就算最后败了,也不是真的败。”
“拦不住魔尊,才是奠定败局的关键所在。”古千川适时补充道。
此时偌大的办公室内,只有这二人在,蜡像馆天台上,支起的巨大雨伞下,雕塑师跨步向前,想要去支援人族。
古老板伸出拦住他,在雕塑师疑惑的表情下,出声解释道。
“你......不能去,古族还没发声。”
古老板似乎怕雕塑师一意孤行,转身看向对方的脸,继续解释道,“你和我不同,我对魔尊出手,是出于私利,他杀我儿子,我报仇,放到哪都能说得过去,但你现在不能出去,一旦去了,就相当于在逼古族站队。”
古老板的表情并不好看,人族目前的局势相当不乐观,但直到如今他还能保持镇定的原因就在于,老丁头没动。
他不动,则证明他还有底,修行者哪有不受伤的?年轻人更要经受摔打才能成长的更快。
雕塑师双拳紧握置于胸前不断颤抖,嘴巴紧紧抿着,牙龈承受不住牙齿巨力咬合开始向外渗血。
但前后也就几秒钟的时间,雕塑师还是放弃了出手。
暂时还不能动,雕塑师不断给自己洗脑,此时画家的画板没有及时收回来,已经在雨中立了很长时间,如果放在平时,对画板视如生命一般的画家肯定会早早将它收好,甚至于宁肯自己淋雨,也不会让画板淋到一丝一毫,但如今,画家一去不返,画板孤零零的立在那里,雕塑师心头升起一股想念。
“画家......还能回得来么?”雕塑师虽然有了决断,但心中仍有此一问。
“能!”古老板不假思索的答道。
不能动......忍!
此时的古老板与雕塑师同时在心中默默叮嘱自己。
西方战团,楚秋所在,与唤海的舍命打法不同,楚秋比任何一方的战斗人员都要显得冷静。
目前的形势对敌人相当有利,除了徒增伤势之外,硬拼对自己没任何好处,防护罩虽然摇摇欲坠,但暂时还没有彻底奔溃的趋势,在这之前,甚至说防护罩意外崩溃,应该都在理事长的计算之内,让自己前来,并不是舍命打架的,即便这一方打赢了,代价惨烈不说,对整体局势也没什么太大影响。
打完了也不能走,理事长说了,新的灵力补充至少要四天后才能到位,目前的任务就是守住。
不能动......
楚秋在古老板之后第二个悟到了老丁头的一层意思。
东方,雨鸢所在,重新抽离一部分本命能量再次将防护罩的缺口添补,直面天魔之时,雨鸢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她在意的人不多,除了个别几个之外,其他人在她面前都可以和蚂蚁划等号。
这不是漠视,而是性格所致,凤王之下,处于男性的自大心理作祟,所有人都不愿意承认,其实雨鸢才是一众大天妖中修为最深的那个。
之所以她不被世人所知,是她性格所致,几乎很少在修行界冒头,无根浮萍,这是雨鸢对自己的评价,即便是在罗晓月的帮助下,意外获得了修行上的长足进步,但对人间界缺少归属感的雨鸢,内心从没将这方世界作为自己的故乡。
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又为何诞生,如果想明白了这个问题,那么对于她性格上的弱势将会产生很大的帮助,但......命运似乎没有补全她缺陷的意思。
还没彻底悟透人性,便误打误撞的开启了情愫,而钟意的那个人,偏偏又死于非命。
高兴的出现,一定程度上延续了雨鸢对萧平旌的感情,这种延续是扭曲的,但不管雨鸢如何否认,在面对高兴时,内心深处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奇特情感都是无法掩盖的。
主动出手帮忙,甚至不惜耗费本命能量,雨鸢偶尔失神的时候,都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每当她困惑之时,高兴的面容都会不自觉浮现。
雨鸢静静的看着浮在空中的天魔。
你不动,那我就不动。
北方,高兴所在,当他得知唤海再次受伤的时候,下意识就要赶去,但登时老丁头出声令高兴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你不能去,北方安排的人一个也不能动,你现在没有功力,去了也于事无补,守好北方,就是对唤海最大的帮助!”
高兴的指甲深深扎入手掌之中,虽然在极力克制,但身边众人还是看出了高兴眼中的怒火,他们也在犯难,如果高兴不听指挥一意孤行,那么接到的命令就是守护高兴的众人也只能随着他离去。
还好,高兴没有犯傻,只是比刚刚更加沉默了一些,人族在北方这个区域相较于其他三个方向有足够大的人数优势,即便被破防,也还有一战之力,这里的人族相对来说是最轻松的的,但同时,敌对天魔的压力也是最大的。
直到如今,众天魔也没有接到魔尊关于下一步的部署,不光人族疑惑,众天魔同样怀疑,魔尊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为什么数次进攻都被主动要求撤回?
骨魔之前那一剑明明就要建功,杀掉高兴不是一劳永逸的事么?
不能动......赵天左在众天魔的询问下,只是淡淡给出三个字便不再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