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今晚月色真美哈,你说带我去见识下如何下山,为何却要选在晚上?
虽然师弟我也喜欢选在晚上约会,不过欣赏美景光线不够的话,未免有些遗憾。”
秦明月深一脚浅一脚地跟随前方带路的云芷若在丛林中穿行,嘴里叨叨个不停。
“到了自然明白,又何需多言?”云芷若轻声回应。
这一刻的温柔让秦明月的心弦为之一颤,这个仙子一样清冷的女子,其实也有温婉的一面。
微风迎面吹来,深蓝色的天穹之下是漫天星斗,月光如流水一般淌过绝峰丛林。
前方女子身法轻盈灵动,衣袂飘飘,全然不似秦明月这般狼狈。
“师姐,我初次见你时,你站在那么高的树顶上,用的是什么功夫?”秦明月跟在后面大口喘息着道:
“当时我的确被震撼到了,心想这世上定然是有神仙的,凡人决对不可能做到。”
云芷若淡然道:“我的身法亦不过到‘凌波虚度’的境界,真正上乘的‘凭虚御空’却也是做不到的。”
“凭虚御空?你是说不借任何外力能让身体悬于空中?”秦明月大为震惊,摇头道:“这个我不相信,太违背物理常识了。”
他虽然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此前所学的常识在这个世界是否还适用,但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他是绝不会轻易认错的。
这缘于他对人类几千年科学文明和智慧的自信。
“我曾听师尊说过,最最上乘的术法,却是不需人力也能自行翱翔天地之间。”
云芷若轻柔温婉的声音宛如天籁之声:“昔时公输班曾制作出木制飞鸟可千里传信,这又岂是武学所能达到的高度?
况且单就武学而言,‘凭虚御空’亦非至高之境,传说祖师婆婆就达到了‘御风化神’的武学极境。”
“玄幻故事听多了的确不是好事啊!”秦明月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说道,“不过你说的不需人力能自行翱翔天地之间,在我看来却是稀松平常,在我家乡几乎人人可以做到。”
前方女子不再有回应,也许已经快到目的地了?
秦明月正想解释下自己并未吹牛,云芷若这时却停下了脚步。
她转过身来,柔声道:“今后你当勤加修行,今夜这行程用时甚长。
此次我带你来是认路,呆会儿进不进碧灵洞你自行决定。
但有一点你须谨记,那兽也欺生,你虽是天机转世,却也未必降得住它,切莫自行去激怒它。”
“碧灵洞?师姐你莫非要让一头野兽带我们下山?”秦明月有些毛骨悚然。
他用力的眨了眨眼,凝神朝前方看去。
这是一处开阔地,正前方是一面崖壁,四周密林环绕。
崖壁底部有一约莫两人高的黑洞,阴森森的,山风吹进洞内时,发出呜呜的呼号声。
他抬头望向崖顶,原来这山崖竟是出云峰顶上突兀而出的又一座山峰。
只是正对两人的这一面崖壁较为平整光滑,树木难以栖身其上,站在崖底不容易察觉罢了。
他正想开口询问,云芷若忽然竖指于唇做噤声状:“嘘……”随后压低声音道,“你将手掌伸出来。”
秦明月没多想,果断伸出了右手。
忽然一阵刺痛从指尖传来,他正想开口喊疼,一只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迅速覆上了他的唇。
云芷若单手解下束发的纶巾,在他的指尖刺痛处轻柔地涂抹了片刻后,说道:“此兽对气息极为敏锐,并且需要血祭,刚才我倒是忘了叮嘱你了。”
月光照在她白玉般的脸庞上,泛起圣洁的光辉,眼前女子满头青丝被山风吹得纷扬飞舞。
秦明月听到她如此温婉轻柔的话语,顿觉飘飘然如在云端,一时迷醉之下,伸出舌头在那柔若无骨的手掌上轻轻地舔了一下。
云芷若如被针扎,刹那间缩回了玉手,眉头轻皱,满脸瞬间晕红。
正欲怒斥于他,秦明月立即竖指于唇做噤声状:“嘘……”
他低声道:“师姐莫怪,师弟刚才口鼻被掩难以呼吸,又想着师姐叮嘱过不能出声,不得已而为之哈。”说完心虚地偷眼往云芷若瞧去。
云芷若虽明知这厮故意轻薄,奈何此时此地却也不便对他施展手段,只得轻声道:“你先在此候着,我去去就回。”说完起身快速往树林中走去。
秦明月半晌方才自迷醉中清醒过来,他忽然重重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心中骂道:
“秦明月啊秦明月!枉你号称股海沉浮,洞见人心,早已修炼至名色俱空的境地,今日却又为何如此下作?该打!实在该打!”
回想起刚才那片刻的温柔,却又觉得如此美妙心动的感觉,似乎自己此生从未经历过,便是回头被云芷若揍个半死,也心甘情愿。
不多时,伊人去而复返,手提的长剑之上赫然刺着一只松鼠。
他正想出声询问,云芷若已将松鼠用纶巾缚好,当先往洞内走去。
秦明月犹豫着要不要跟进去,心中又想:“今夜我轻薄了她,回去免不了要挨一通责罚,不如此时表现得勇敢一点,加点情感分,没准能逃过一劫。”
想到这里,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恐惧,跟随云芷若进入了洞中。
初时眼前黑暗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摸索着走了十几步后,眼前渐渐浮现出洞内轮廓。
这是一处巨大的天然洞窟,方圆数十丈。
洞中岩壁上四处隐隐泛出淡绿色的光芒,也许是莫种矿物质抑或磷火在夜间辐射出的微光。
前方女子无声无息地来到一处岩光照射不到的黑暗角落前,俯身将手中的松鼠轻轻的置于地上。
再起身时,她手上已多出了一只通体晶莹的白玉笛,一声清啸过后,洞内忽然响起流水般的叮咚声,秦明月听得目瞪口呆。
叮咚声响了片刻后,那黑暗处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一声“咕呱!”的怪叫声响起,紧跟着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洞中忽然平地刮起了一阵阴风,秦明月恐惧的将身子往后缩了缩。
正在这时,洞顶突然传来阵阵尖利的呼啸声。
秦明月抬头看去,只见洞窟顶部密密麻麻的挂满了倒悬的蝙蝠。
这些蝙蝠被刚才的脚步声惊动,有些已经开始在空中到四处扑飞。
尚且悬挂着的蝙蝠也已经开始胡乱晃动,尖啸声便是这些蝙蝠发出的。
一头巨大的怪物出现在秦明月眼前,身形超过十米高度。
那怪物的头颅异常庞大,细看下竟然和猫头鹰十分相似。
秦明月大气也不敢出,心中紧张到了极点。
那巨型‘猫头鹰’来到地下的松鼠跟前,低头嗅了嗅松鼠,它突然抬起头来,锐利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秦明月。
它的眼珠十分庞大,暗夜里,看着便似两个发着绿光的灯笼。
便在这时,玉笛发出的水流声变得更为高昂,洞窟中的气流激荡越来越急,咕咚声渐渐变成了瀑布声。
那怪物在气流激荡之下,用力的晃了晃脑袋,随后一口叼起地上的松鼠吞了下去。
瀑布声这时又渐次变缓,渐渐归于无声……
那怪物忽然直立而起,伸展出巨大的翅膀,一声尖锐的呼啸声传来,激起地面上一大片尘土,它庞大的身形直往洞顶的黑暗处冲天而去……
云芷若不知何时来到了秦明月身旁,轻声道:“莫怕,此兽名唤‘夜枭’,相传乃是上古黄帝驯服的神兽,刚才它已经接受了你的血祭,此后便识得你的气息,不会再伤你性命了。”
“夜枭?——大猫头鹰?——这也太大了……”秦明月捂着张大的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二人一同出了碧灵洞,呼吸到洞外新鲜空气,秦明月这才放松下来。
刚才的经历实在过于恐惧,他这时才发觉,身上不知何时已经出了一身冷汗,被山风一吹,他猛地打了个哆嗦。
“师姐,你不会是想让这夜枭带我们下山吧?这太危险了!”秦明月担忧道。
不远处,那夜枭正伏在地上,发出咕呱的古怪叫声。
云芷若无奈地轻叹一声,拉住秦明月的衣角便快步朝着夜枭走去。
来到夜枭身下,愈发觉得这怪物的的身形庞大无比。
他正想问怎么才能爬上这怪物的背部,身子却蓦然拔地而起,直直往怪物的背上飞升而去。
“哇靠!真的能飞啊!——师姐!我认错了!”
秦明月震惊得语无伦次,趴在夜枭的背上之后,依然牢牢抓着夜枭坚硬的羽毛,哇哇乱叫着。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在师姐面前的表现实在太过丢人。
身旁女子手握宝剑,长发飘飞,眼神注视着苍穹之上那轮明月,飘然若仙。
一声清啸响起,夜枭突然站立起来,呼扇着一双巨大的翅膀冲天而起,闪电般直向苍穹扑飞而去……
冷冽的气流刮在脸上似刀割般疼痛。
夜枭似离弦之箭般射向夜空,身畔云雾似青烟般时浓时淡,就像在月光中穿行。
不知升到什么高度后,夜枭放缓了翅膀的扇动频率,秦明月顿觉身体平稳下来,片刻之后,方才所有的不适全都消失无踪。
他缓缓站起身来,将身子朝云芷若靠去,二人并肩回望出云峰。
身处高远之处,山峰轮廓在月光映照之下渐渐清晰起来。
峰底的树木已成细小的黑点,整座山峰就像冲天而起的巨型‘石柱’,峰体山石嶙峋,奇松异木遍布其上。
秦明月感叹万千:“从前到张家界旅游时惊叹不已,琅琊榜中琅琊阁取景地雁荡山也曾去过,却都不及眼前出云峰奇险雄伟之万一。
更别提如今乘枭翱翔于天地之间的奇幻,今夜有此一行,足以慰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