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叶裳说的没有错,第二天晚上,纳兰便跑来找他说是雪姬的寒毒又发作了。
他赶过去的时候,雪姬正坐在床上瑟瑟发抖。
他走过去将她抱在怀中,雪姬不断的往他怀里钻,口中说着好冷。
运行紫阳诀后,浑身冰凉的雪姬对他来说就像是夏日里的一碗冰粥,十分的可口,她神色迷离的在他怀中动来动去,惹得他几欲沸腾。
可他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做那个梦,如果忍着不与她做那种事,是不是就不会做那个梦了?
可是他失败了,他并没有坚持下去。
雪姬被冻的意识模糊,对他上下其手,他受不了最终还是将她压在了身下。
恍惚之间,他又看到了之前的梦境。
那女子身穿红衣在大雪之中红梅之下翩然而舞,美的触目惊心而他却只觉得疼。
被大雪封住的山道,人们厮杀在一起。
女子抱着男子低声的哭泣。
被雪覆盖的大山,女子茫然四顾,滴泪成冰。
他又看见了那些不属于他的梦境。
那些梦,真的只是梦吗?
还是说,是雪姬所经历过的真实。
他为什么能看到那些?
寒毒驱散后,他看着熟睡的雪姬,轻声说道:“雪姬,你到底是谁?”
大祭司叶裳的话应验了,他又做了那个梦。
他换装出了皇城来到了祭祠,大祭司叶裳就站在祭坛上,周围有风,树叶都在动,但是她站在那里连发丝都静静的垂着,风,似乎无法到达她的身边。
而她,似乎正在等他。
他走过去问道:“大祭司,你能不能告诉朕,朕为什么会做那个梦?”
“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和合。”叶裳说道,“陛下会做那个梦,自然有其因由。”
他问:“那这因由是什么?”
叶裳微微摇头,问道:“陛下可看得清梦中事?”
他摇头,那些画面都太过模糊,似真似假总是看不真切。
叶裳说道:“陛下会做梦,说明答案就在梦中,您看不清梦,自然就看不清答案。”
他问道:“如何看清梦?”
叶裳从怀中取出一颗珠子,说道:“此为读梦珠,将它放于枕下,所做的梦都会被记录。”
他接过珠子,顿了好久,开口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朕,雪姬是什么人?”
叶裳说道:“陛下说笑了,臣未曾听闻未曾见过您那位佳人,怎么得知她是什么人?”
他玩弄着手中的珠子,犹豫了一下,说道:“朕带你进宫去见她。”
“遵旨。”
说什么就做什么,他当即就带着叶裳到了后宫,就在他想带着叶裳进入春华殿的时候,叶裳停下了脚步,他隔着宫门遥遥的看了一眼,转身便要走。
他连忙跟上去,说道:“大祭司不是说要见她吗?”
叶裳说道:“已见过。”
他问道:“那你现在可知她是什么人?”
叶裳说道:“灵魂残缺之人。”
他一笑,这个大祭司果然是不能够全信:“她跟本就不是……”那个“人”字还没有说出口,叶裳就接着说道:“故而只能寄于妖身。”
听到这句话,君墨顿时愣住了,他回过神来见叶裳已经走远,连忙追上去说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叶裳停下脚步,说道:“她身为雪妖却无犄角獠牙,不食人肉,身处皇城威力如此巨大的诛妖阵中却安然无恙,皆因她的灵魂不是妖魂。”
他有些糊涂了:“既然不是妖魂,为何是妖?”
叶裳说道:“灵魂残缺无法投生成人,只能寄身为妖。”
“灵魂残缺,为什么?与朕的梦有关系吗?”
叶裳说道:“世间从没有无缘无故的巧合,因缘和合而生,缘聚时起,缘散时灭。”
因缘……
回望他这二十六年的人生,除了顾倾国外,也没有和哪个女子结下过特别深的因缘,他生于深宫,长于深宫。
他不明白,雪姬是妖,灵魂是人,而且是一个不愿和任何人发生牵绊的人。
他怎么想都不明白,这因缘、这羁绊是从何而来。
为何他偏偏遇上了雪姬,为什么他会做那个梦,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所有的一切,梦中,都会有答案的,对吗?”
叶裳朝他点了点头。
“朕明白了。”他握紧了手中的读梦珠,说道,“成锐,送大祭司出宫。”
当晚,他独坐在御书房,看着手中的读梦珠沉思。
成锐侍立在侧,见他发呆,便问道:“陛下,今晚去雪姬姑娘那里吗?”
“成锐,你说……什么是天道?什么是天命?什么是天意?”
如此玄乎的问题问的成锐一脸懵,他不知该如何作答:“陛下……”
而君墨也不需要成锐的回答,他兀自说道:“天命,朕以前相信过,却也怀疑过……可是至今都没有搞清楚,它真的存在吗?大演国历任国君以大祭司读出来的天意为指导,繁荣昌盛了上千年,天意……是存在的吧?”
“陛下……”成锐十分为难的说道,“您问这个问题,属下也……也不知道。”
君墨握紧手中的珠子,起身说道:“走,去春华殿。”他要弄明白,他和雪姬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才刚刚踏出御书房,跟在他身边的老太监就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宫女。
走进了一看,他才发现那宫女是顾倾国身边的傅兰儿。
老太监说道:“老奴刚刚遇到兰儿姑娘,说是……说是皇后娘娘病了。”
“陛下,您去看看娘娘吧,娘娘她……娘娘她快不行了!”傅兰儿话也说不清楚,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心中一震,也慌了起来,立刻疾步朝外走去。
“怎么回事?皇后怎么了?”
傅兰儿支支吾吾的答道:“哦……奴婢也不知道娘娘怎么了,一直说头疼,饭也吃不下。”
“御医呢?”君墨问道,“传御医了吗?”
“传……传了……御医大人也看不出问题在哪,已经……已经回去了。”
君墨走的很快,傅兰儿跟在身后,几乎要小跑才能跟得上,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跑的累了,她说话一直磕磕巴巴的。
几个人终于来到了长宁宫芳华殿,芳华殿的大门关着,君墨推开大门直接走了进去。
殿中没有一个宫人,他扭头,看到床榻上有一个人影,连忙走过去掀开了床幔:“倾国。”
躺在床上的顾倾国缓缓的睁开眼睛,用一种近乎悲哀的平静目光看着他,轻启朱唇,缓缓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见我。”
他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眼已经关闭的殿门,顿时明白过来这只是顾倾国的一个谎言,焦急担忧的情绪还未完全散去,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你没病!”
“没有。”顾倾国摇了摇头。
枉他担心她真的出了什么事,原来不过又是一场耍他的消遣,他顿时火冒三丈:“好个傅兰儿,竟敢骗朕,犯下欺君之罪,来人呐……”
“君墨!”见他气冲冲的往外走,顾倾国立刻从床上爬下来从身后抱住了他,唯恐他真的生气责罚傅兰儿一遍遍的喊着他的名字。
她柔软的身子就贴着他的后背,双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腰,心中的气火一点点消了,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面对她,他永远那么没出息,但凡她对他表示出一点儿在乎,他的心就会软成一汪湖水。
心脏一下一下的跳动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她始终抱着他没有松手。
他问:“皇后有事?”
“阿墨,你多久没来看我了?”
顾倾国的声音有些哽咽,似乎在哭泣,他的心猛地揪了起来,上次踏入芳华殿距今似乎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那时她的态度还是那般冰冷,让他很难过,为了淡忘他便一头扎到了政事里面。
最近这两天,满脑子都是大祭司叶裳和雪姬的事情,他终于淡忘她的存在不用再刻意躲避什么,可是今晚傅兰儿一句“娘娘快不行了!”便让他这一个月以来所有的努力土崩瓦解。
“我授意宁溪责难雪姬的事,你是真的生气了对吗?”顾倾国患难而艰难的问道,“你的心里……不再只有我一个人了对吗?”
为什么要求他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人,残忍的拒绝和伤害他的她有什么资格要求他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人?
君墨忽然生气,掰开了顾倾国的手,他不想再留在这里面对她,抬脚欲走。
身后的顾倾国立刻问道:“能不能不走?”
他顿时停下了脚步,心软了。
顾倾国走到他面前,抬手捧起他的脸,小声说道:“今晚,别走了。”说罢踮起脚尖盖上了他的唇。
柔软的唇瓣贴上来立刻点燃了体内的烈火,他们成亲九年,她从未主动的吻过他,对面这样的顾倾国他根本没有丝毫的抵抗力,立刻将她抱到了床上,一阵地动山摇。
事罢,顾倾国安静的躺在他的怀中。
他有些奇怪的低头看了一眼顾倾国,两个眼睛挣得大大的,她还醒着。
通常她都会赶他走,今日忽然如此温柔他倒有些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