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腾龙居内,那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再次响彻。门外的两个侍卫虽然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叫声,但每次听到还是有些心中发毛。他们常常会想,一个人究竟要承受怎样的痛苦才会叫得如此疯狂?
“兄弟,你说我们这位大少是怎么了?这三天两头的便把自己关在房中,像只受了伤的野兽般嚎叫。这叫声,听着都叫人心里发麻。”
“是啊,前些日子还好,间隔个两三天才会发作一次。如今倒好,竟然跟寻常人家吃饭似的,一日三次,真是……哎……“
“你有没有觉得大少变了?虽然境界不比以前,但实力却好似比以前更强了。”
“岂止如此,如今的这位大少才真正像与天争仙,皓天第一世家的大少。往日里,其他世家的那些个家奴们一个个都对我们冷嘲热讽的,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王家虽是皓天宗第一世家,后辈弟子在宗门内却是最弱的。特别是在就连一向垫底的叶家出了个叶羲和之后,他们那些人的鼻孔一个个简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可现在呢?”
“那是,这几个月来不断有人挑战大少,但他却稳稳地坐在第七的位置上。其中更是有几个通玄境高手,可惜,没有一个是大少的十合之将。”
“九曲而已,竟能达到如此程度,你说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
这时,腾龙居内那疯狂的叫声停止了。姜子鱼大汗淋漓地躺在绒毯上,呼呼地喘着大气,不觉间已沉沉睡去。
再一次,他再一次从凡人之躯破入了九曲。再一次,当他尝试冲破那道桎梏,却只换来了无边的痛楚与令人绝望的结果。
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那眨动着一双大眼睛的女子慢慢蹲下身子,抚摸着姜子鱼的脸颊,细细地看着那伤痕累累的身子。那澄净的眼神中并不带有丝毫感情,“小跟班,你这又是何必呢?”
已沉沉睡去的姜子鱼自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而每当看着面前这张似是而非的脸,白蕊总会不自觉地想起那天,她被当做奸细送到姜子鱼面前的那一天。
…………
看着窗外的云,姜子鱼的眼睛似乎在寻找那一双藏匿在天空中的幽眼。那个人,始终令他无法忘怀,“七天,竟然用了整整七天才重回九曲,太慢了。”
七天之前,他只不过稍稍体味到了九曲的“滋味”而已。如今,他竟然只用了七天就从一个凡人修到了九曲巅峰,当真不可思议。但这个惊世骇俗的数字在他眼中却是远远不够,因为他始终记得那个妖女说过,他将要面对的亦会让他望尘莫及。
“我们的大少爷,你这大病初愈的就装深沉啊。看看,我把谁给你带过来了?”忽而,一个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扯了出来。回过头,他意外的看见了白蕊以及一个男子。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日风火山林口传送处的负责人王如剑。另外,从脑海中的零星记忆力他知道,王如剑是王坤的狐朋狗友之一,平日里他们最喜欢一起戏耍女子。而且,那些糜烂不堪的记忆之中竟然还有两个人是他认识的,一个是王大拿,另一个便是王大岳。
姜子鱼并不知道王大拿被白蕊整得指天骂娘的事,但如此笑料,虽然当时相隔万里,王坤他们又岂会错过呢?本来,他们是准备等他回来之后臭臭王大拿的,却不曾想……
姜子鱼:“看服饰,你是王家弟子,哪一门的?至于这位,好像并不是本门中人,她是谁?”虽然知道,但他索性来了个全不相认。因为他明白,只有这破绽百出的谎言才能令今后的一切改变变得即合理又不合理。人们纵使会怀疑,却根本不知从何处怀疑起。
王如剑:“哟,看来我们的坤大少还是那么喜欢玩啊。好好好,既然你想玩那我便不和你争了。这小妮子是御灵宗圣族之人,不知为何混进了我皓天宗。我素知大少精通拷问之法,这不,带她来见识见识。也好叫她知道地有多厚,皓天宗的门槛有多高。”
姜子鱼:“既然是御灵宗人,叫御灵宗长老来提人便是。为何要送来腾龙居?”
王如剑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王坤吗?不可能,绝不可能。
但他还未说话,白蕊就眨巴着她的大眼睛说道:“你真的要送我回去?”
看着那双眼睛,姜子鱼知道,她认出他了。但显然,她比以前懂得了许多,不然她早就一下子跳到他的跟前,欢呼雀跃了。
姜子鱼:“好,那她便留下吧。你,可以走了。”
王如剑面有不悦之色,但奈何,人家是大少爷,他却只是个“小少爷”,“好好好,坤大少果然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坤大少。只不过比以前更毒了些,我这便走,不打扰坤大少的雅兴了。”说着,扬长而去。
姜子鱼:“消失,没有我的命令都不许进来。”
此时,王如剑刚刚走到门口而已,他的脸颊抖了抖,内心咆哮,“妈的,好你个王坤,想吃独食明说便是,何必跟老子摆出一副那样的嘴脸不对?他的境界好像……”猛然回头,却只见朱门已闭,“这他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想着想着,他的嘴角却露出了一抹阴冷的笑,“王坤啊王坤,你可千万别像我猜的一样,破关不利,境界跌落啊。”
屋内,只剩下两人,白蕊却仍旧未欢呼雀跃,她只是静静地说道:“为什么不送我走?你不是一直怀疑我来皓天宗是另有阴谋的吗?”
姜子鱼:“看来小蕊儿真的长大了。”
白蕊:“不要打岔,回答我的问题。”
姜子鱼:“因为我需要你。”
白蕊:“需要……我?”
姜子鱼:“你上前看看我的身体便知道了。”
“嗯?”白蕊依言上前,对着姜子鱼左摸摸又捏捏,“虽然这幅模样比以前更讨厌,但也挺好玩的……”忽而,她的手猛地停在了空中,不再嬉戏。那双眼睛似乎被什么狠狠地刺痛了一下:“你……你的身体……怎么会?……”
姜子鱼:“看出来了。”
白蕊却是张口难言,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隐隐作痛,“是谁,究竟是谁,竟然让我的小跟班承受这样的痛苦。”
她的嘴唇颤抖着,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心中那个让她担忧无比的问题:“是……姐姐吗?”
让她松了一口气的是,姜子鱼摇了摇头。
白蕊:“那是谁?这古老的誓言,你可以看到的,我知道,你可以看到是谁的。”
姜子鱼:“看不清,但其中一个应该是广陵王。”
白蕊倒吸了口气,小手掩着嘴唇,满脸的不可思议。
姜子鱼:“究竟,灭仙族与广陵王有什么恩怨?”
白蕊:“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灭仙族人。”
这回轮到姜子鱼吃惊无比了:“你不是灭仙族人?”
白蕊翻了个白眼,道:“笨蛋,我是冥蝶花,灭仙族人本就是人,我又怎么可能是灭仙族人。”
姜子鱼:“那你怎么会?……”
白蕊:“是姐姐把我养大的。不管怎么样,我答应姐姐的事已经做到了。至于我要不要留下来,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知道吗。”
显然,这不是询问,而是决定。所以姜子鱼没有回答。
白蕊:“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姜子鱼:“妖女为什么选我;广陵王为什么选我;我的体内究竟有什么秘密?这些,我都不想再管。如今,我只想按我自己的方式活着,而不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不要……”白蕊边无力而缓慢地摇着头边说道:“不要,不要这样对我。你知道,那样的要求我一定不会拒绝的。不要,真的不要……你会很痛苦很痛苦的……不要……”
可是,看着这张苦苦哀求的脸,姜子鱼还是说出口了:“我要你用我的身体试尽天下宝药,我要强行破咒。”
泪珠,终于滑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为什么,为什么要说出口。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姜子鱼:“可你还是会陪我一试的,不是吗?”
睁眼,透出了寒冷无比的光,就连那一向火热的唇也吐着冰冷的话:“脱衣服,我要试药了。”
…………
门外,那两名侍卫一听到朱门洞开的声音便躬身低头。他们知道,每当这个时候那位照顾大少的女子便会从房中走出。
很快,一双小巧玲珑的赤足映入了他们的眼帘,简直美丽诱人极了。但此刻,他们根本不敢心生一丝一毫的邪念。因为他们听说,这个女子不仅是御灵宗圣族的人,更是从那漆黑的圣域深渊中走出的妖。那样的妖,并不像其他御灵宗弟子一般,以除魔卫道为己任。那样的妖,纯净强大冰冷,行事自成规矩,向来我行我素。
这样的人,皓天宗的众位主事者怎么会允许她待在腾龙居,待在第一世家的大少身边,他们不知道。只是隐隐听闻此事与一个人的一句话有关,而那个人,好像叫做什么阴风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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