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他么？”赵默是聪明人，已经明白了叶菲菲的意思，又抿了一口黑咖啡，苦的吓人。
“不是，”叶菲菲深呼吸一口气，“赵默，从你不告而别离开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没可能了。”
“菲菲，这一次，我回来，只是为你。”赵默艰难的开口。
叶菲菲撇过头。
“我去国外的时候，家里发生变故，我自己都稀里糊涂的，被送到了国外，到了那边之后才理清状况，明白自己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赵默缓缓说着。
叶菲菲默默等待听，不置一词，再多的愤怒都已经在两年的时光里磨没了，最后的愤怒，昨晚也发泄出去了，她现在对赵默，只余平静。
“我那个时候收到了你的邮件，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回复，家里的事情让我心烦意乱，我没办法回来，和你异地恋么？我们都还那么年轻，异地恋能坚持多久，我当时想，不如就这样算了吧。”
“然后，我后悔了，我给你打电话，你拒接，写邮件，发不过来，QQ微信你全把我拖入黑名单，我甚至打许云云的电话，听说你把许云云电话直接给摔了，叶菲菲，你可真狠。”
叶菲菲抿唇，对这个评价不予置评。
是他选择抛弃她的，现在怪她狠？
“我当时疯狂的想回来，家里没收了我的护照，后来我回来一次，听说你去了S市的大学，我去了你大学，打电话问许云云你的电话，你住哪个寝室，许云云拒绝告诉我。”
叶菲菲压根不知道这回事，许云云根本没给她提，不过幸好许云云没说，叶菲菲心想着要是许云云说了，立马绝交。
“直到张明理给我发邮件说同学会，我才急匆匆的赶回来见你。”
叶菲菲闭眼，握紧拳头，极力压抑着什么。
“菲菲，我是真的喜欢你，如果你只是气我当年不告而别，气我这么晚才回来，我认了，可是别这样惩罚我。”赵默神色痛苦。
“怎么惩罚你？”叶菲菲声音发冷，睁开眼冷眼看着赵默。
“你和那个弟弟……”赵默迟疑的看着叶菲菲。
叶菲菲坦然面对赵默的眼神。
“是做戏给我看吧？”赵默揉揉额头的发丝，叹口气，“菲菲，能不能不这么折磨，这么折磨你自己？我错了，还不行么？”
“砰！”叶菲菲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把赵默吓了一大跳。
“赵默！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自恋呢！”
“你丫是言情看多了！还是狗血连续剧灌脑了！你以为你男主角还是导演啊！我还做戏给你看！”
“谁TM稀罕做戏给你看了！”
“你真喜欢他？！”赵默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我喜欢他怎么了？！我怎么就不能喜欢他了！你说啊！”
“他完全就不是你喜欢的类型，无论年龄，还是性格，甚至外表……”
“老娘换换口味不行啊！我就喜欢老牛吃嫩草，咋了！犯法啊！”
赵默被叶菲菲堵的哑口无言。
“我告诉你，你别再这儿跟我唱苦情戏，当初是你不告而别，是你选择断了联系，我不管你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你自己选择了，就别跟我这儿哭诉！”
“说实话，赵默，你这幅有苦不能言，后悔的样子，还真不如我弟弟！人家比你有担当多了！”
“别再来烦我！也别来找我！算我麻烦你了，至少让我保留点回忆，不至于骂自己年少不懂事，爱上一个傻逼。”叶菲菲说完就提起包走，再也不给赵默任何挽留的机会。
……
……
叶菲菲开着车在城市里漫无边际的转着，城市不大，或者说，很小，书店、商场、奶茶店，游乐园，溜冰场……
少女在男生身边蹦蹦跳跳，像只安静不下来的兔子，一会儿扮鬼脸恶作剧，一会儿又撒娇，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耳边，还有男生温和的嗓音在叫着。
“菲菲……”
“吱！”一声急刹车响起，叶菲菲把脸埋在方向盘上，肩膀抖动。
以为自己不在意的，以为都过去了，以为已经忘记了……
但是那些回忆，随着赵默的回来，历历在目，清晰如昨日。
无法忽视，也无法直视。
叶菲菲伸手拿手机，拨通了许云云的电话。
“喂？”
“出来。”
“你叫我出来我就出来啊，那我多没面子？”许云云习惯性对着叶菲菲贫嘴。
“出来！”叶菲菲的嗓音是克制不住的颤抖。
“……”许云云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你在哪儿？”
“白云路。”
“你开了车？”
“恩。”
“在那儿停着！不准开了！我马上过来！”许云云立即挂了电话，飞奔出门。
叶菲菲极少有这样的状态，在许云云印象中，叶菲菲出现这样的状态只有一次，就是赵默不告而别。
许云云打了个出租车就飞奔过来了，找到叶菲菲的车子就看见叶菲菲趴在放线盘上，许云云敲敲车窗门，叶菲菲开锁让许云云上车。
“当当当！”许云云晃荡着手里的袋子，里面装着啤酒。
“我不想喝酒。”叶菲菲抬起头，推开了面前的啤酒，她昨晚才喝酒喝的头疼。
“这个呢？”许云云拆了一包烟。
叶菲菲默默的拿过烟，点燃。
“说吧，怎么回事。”
“我刚刚见了赵默。”
“所以你把弟弟丢在家，跑去见赵默了？叶菲菲，你真没良心！”
“我见赵默怎么就没良心了？！”叶菲菲缓过来了，忽然眉头一皱，“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把何昊海丢在家？你去过我家了？”
“恩啊！”许云云点头，随即瞪眼，“叶菲菲！你居然装喝醉断片想赖掉昨晚的事情？！”
“卧槽！你没有说漏嘴吧！”叶菲菲花容失色，手一抖，烟头掉手上差点烫到自己头发。
“我这么英明神武，聪慧伶俐，怎么可能说漏嘴！”许云云翻个白眼。
叶菲菲提到嗓子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了，狠狠的出了一口大长气。
“你呢！到底怎么回事！昨晚的事情，还有今天赵默的事情，你到底在搞什么？”许云云皱眉。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叶菲菲扶着脑袋，觉得太阳穴一阵阵抽痛，大脑里简直是一团乱麻，理不清楚。
“你！”许云云瞪眼，烦躁的挠头，“那先说，赵默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他找我和好。”叶菲菲叹气。
“然后呢？你心软了？！你昨晚不是还那么愤怒的嘲讽他，一睡醒就心软了？！”许云云怒不可遏，在她看来，赵默就是渣男。
“我没有！”叶菲菲皱眉，“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忽然回忆起和他在一起的那些记，”叶菲菲神色有些迷茫，“我以为我已经放下了，也忘记了，但是这次他回来，我忽然觉得，那些记忆，我一直都记得很清楚……”
叶菲菲还记得，那天下午，程美艺一如既往的找茬，她和程美艺斗嘴，程美艺骂她不知检点，像她这种女生，根本没有正经男生喜欢，把叶菲菲气个半死。
那个时候的叶菲菲由于性格原因，爱打球，爱玩游戏，跟个男孩子一样，什么言情，什么哈韩，女生爱的那一套她通通不喜欢，倒是和男生关系很好，又耿直又大大咧咧，经常和男生勾肩搭背的，在纯情的学生时代，一个女生和一群男生在一起，就是异类，或许是出于嫉妒，或许是出于本性中对于异类的排斥，关于叶菲菲和男生的流言蜚语确实不少，也确实有男生追求叶菲菲，但叶菲菲通通拒绝了，当兄弟可以，当男朋友不行，一想着要对一个男生做小鸟依人状，叶菲菲就起鸡皮疙瘩，所以，本质上，叶菲菲还是连初恋都没有的少女。
被程美艺这样骂，叶菲菲简直气到爆炸，和程美艺对呛，班上同学甚至老师都对两人的嘴仗习惯了，只要不动手，就围观打酱油嗑瓜子。
贫嘴的能力。程美艺哪儿是叶菲菲的对手，眼睛一转，拖人下水。
“有人追了不起啊！也不看看追你的男生都是些什么人！你在这儿洋洋得意什么！你问问赵默，像你这种女生，他看得上眼么？”
程美艺拉赵默是有原因的，第一，赵默和叶菲菲不亲近，是少数和叶菲菲关系比较冷淡的男生，第二，叶菲菲和赵默多少有些不对付，不对付的起因毫无疑问是赵默来的第一天叶菲菲那一声书呆子，第三嘛，其实程美艺心里对赵默多少有些想法，那个时候的赵默，放在一群还没长开，满脸青春痘的男生中间，简直就是鹤立鸡群，成绩，外貌，家世，性格，样样完美，老师心中的三好学生，家长心中的模范孩子，同学心目中最值得信赖和可靠的人，要打分的话，赵默的分数绝对是一骑绝尘，把其余人甩的连影子都看不到。
两个字，完美！
恰好是因为赵默的完美，叶菲菲才和赵默保持距离，好几次和许云云见面的时候，吐槽赵默，这么完美的人就应该放进展览馆，用来参观！
不过此时的叶菲菲也是被程美艺气晕了脑子，她和程美艺，初中就是同校，只是两个人不同班，关系还没那么激烈，到了高中，许云云跑去市重点高中，程美艺因为中考失误，没有考进市重点，和叶菲菲读了一家高中，本来程美艺就觉得自己比叶菲菲优秀的地方就是成绩，现在沦落到和叶菲菲一所高中，还一个班，第一天就被叶菲菲口无遮拦的嘲笑了，于是梁子彻底结下，越演越烈。
“赵默！”暴怒的叶菲菲登登登走到赵默面前，狠狠的一拍赵默面前的桌子。
赵默又不是死人，两人吵架全程都听着，第一次的时候还挺讶异，后来就习惯了，不过把话题扯到他身上，就让他尴尬了，加上叶菲菲这气势汹汹要吃人的阵仗，赵默有点愣。
“当我男朋友！干不干？！”
叶菲菲一言惊四座！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的三秒，随即爆发出了一波比一波还高的呼声，好在现在是晚自习前的晚饭时间，老师不在，教室里也没多少人，没引起更大的轰动。
“叶菲菲你不要脸！”程美艺被气的尖叫，怎么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干不干！”叶菲菲才不管程美艺，只是瞪着赵默，其实叶菲菲此时已经有点心虚了，她刚刚是真的气晕了头，但是看着赵默波澜不惊的脸和打量的眼神，叶菲菲脑袋里的怒火逐渐退了下去，反而有种心虚感，但是此刻面子必须撑住，没台阶下，心虚也得佯装强势，不过赵默的迟迟没回答，让叶菲菲心里打鼓。
“叶菲菲！你就别去为难人家赵默了！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的样子，哪儿来的勇气！着叫什么？癞蛤蟆……”程美艺看赵默迟迟没答应，也从叶菲菲震惊的语言中回过神来，现在一副看好戏的神色，语调也悠闲起来，冷嘲热讽。
“你丫闭嘴！”叶菲菲转头怒瞪程美艺，然后又转头看赵默：“赵默，老娘我就是……”
“好。”
叶菲菲：(Θ▽Θ)
叶菲菲的话戛然而止，全班也都鸦雀无声。
“你、你说什么？”叶菲菲有点呆，怀疑自己刚刚幻听了。
“好。”
赵默扬起笑容，眼角弯起，温和的说“好”。
这一幕，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叶菲菲的梦里，让她从梦里笑醒，甚至偶尔想起，还会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偷笑，像个神经病。
如此的清晰。
叶菲菲回想起那个时候的自己，忽然觉得清晰如昨日，却又如此遥远，无论是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是那个时候的赵默。
后来，叶菲菲这件事还是被老师和家长知道了，叶菲菲去跟赵默道歉，说是误会，她冲动了之类的，赵默当时沉默了一会儿，让叶菲菲觉得有点愧疚。
“如果我说，我想继续当你男朋友，不想把这个当误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