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扶夕的声音。让屋子里再次陷入了安静。随着。一双似无骨的手。抚摸上了她的额头。
“天呐。怎么这么烫。皇后娘娘您发烧了。”
“孙聚。去传太医。”
“皇上。您不留下來么。皇后娘娘发烧了。想必这个时候。一定更希望皇上能陪伴在她的身边。”
“孙聚。起驾回养心殿。”
“是。皇上。”
浑浑噩噩之中。这些像是片段一样的对话轻轻佛过沐扶夕的耳边。包括那在脚步声消失之后。几不可闻的叹息声。
司马追檬垂眼看着正发着虚汗的沐扶夕。想着刚刚绍凡离去的决绝。忍不住再次一叹:“皇后娘娘。您和皇上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元清。萧王府。
安静的书房之中。司马潜泽无声的站在台案前。看着在烛火下萧王那忽明忽暗的刚毅面颊。无不是也跟着愁眉不展。
萧王轻闭着双眸。单手捏着自己的眉心。听着跪在地上的暗卫轻轻道:“主子。刚刚属下得到消息。满相的部下已经悄悄派人去了出了城门。”
司马潜泽一愣。看向了萧王:“满相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自派兵出城。”
萧王并沒有说话。而是那暗卫又道:“属下本想派人拦截下來。不过据守在城门的探子报。那些士兵的身上均是挂了御林军的牌子。”
司马潜泽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御林军只听从皇上的安排。而且并不是每一个御林军都会有牌子。一般能挂牌子的人。均是御林军里的头目。
闭眼许久的萧王。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眸子:“传话给大丽那边。只要见到那些人。一律格杀勿论。”
“是。”暗卫领命出了书房。
司马潜泽却是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缓过了神:“萧王这是什么意思。满堂春派人假冒御林军。萧王只需将此事禀明皇上便可啊。”
“呵……如何禀明。”萧王轻轻一笑。眉宇之间隐藏着淡淡的戾气。“难道司马大人不知道什么叫做换位思考么。”
司马潜泽震的浑身一惊:“萧王的意思是……”
“如果是皇上上下的命令。让那些御林军的人假冒满堂春的部下呢。”萧王说着。转眼朝着司马潜泽看了去。“若当真如此的话。司马大人觉得。还有和皇上禀明的必要么。”
司马潜泽语塞的站在原地。余惊过后有些气喘。他怎么就忘记了反过來想了呢。
如果真的按照萧王所说。是皇上私自与满堂春商议。让御林军冒充满堂春的部下。然后悄悄出宫前往大丽。那么此时要是他们赶去禀报。无疑等于是自掘坟墓。
“可皇上为何要如此。如果皇上真想知道大丽的虚实。大可以直接派满堂春前去大丽一看究竟何啊。”
“因为皇上谁也不相信了。”萧王笑了笑。拿起了桌面上摆放着的一柄白玉烟杆。“满堂春一直在为太后效力。鹿绍凡又怎么会轻易相信他的话。不过本王倒是沒想到。鹿绍凡并不笨。还知道自己派人前去查看。”
司马潜泽瞧着萧王那不紧不慢的笑容。大颗大颗的汗珠往下落:“既然萧王已经知道皇上派人前去大丽。萧王怎么还有时间站在这里说笑。”
刚刚萧王的意思。他听得明白。那些前去查看的御林军。一定是有去无回。一次两次倒是可以杀人灭口。但若是次数多了。去的人仍旧无一生还。沒有活着回來的。皇上又怎能不对萧王起疑心。毕竟沐自修当初可是投靠了萧王。
“本王确实要离开。但现在还不着急。”萧王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的烟杆。“再过不久便是后宫续招。还请司马大人提前帮本王拿到一份这次进宫的秀女名单。”
司马潜泽点了点头。这点事情对于他來说还不难:“是。微臣回去便派人去查。”想了想。他又问。“微臣已经按照萧王的交代。将太史先生从宫里秘密接了出來。不知道萧王可有安顿的地方。”
萧王沉默了半晌。轻轻地开了口:“老人家。年岁大了。将他送出城。至于去哪里。他自己会选择的。”
司马潜泽垂下了面颊:“是。”
元清皇宫。东四所。
沐扶夕这一昏迷。便是整整的七天七夜。听闻到消息的贤贵妃。整日的往司马追檬的寝宫里跑。本來她想将沐扶夕接到云水斋去。不过碍于沐扶夕虚弱的身子。最后她只能作罢。
司马追檬虽然和贤贵妃并不是很熟悉。但对待贤贵妃也是礼数有佳。每日尽心尽力的照顾着沐扶夕。沒有任何的怨言。
贤贵妃对于司马追檬的改变。很是惊讶。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司马追檬应该还是那个张扬跋扈。目中无人的小女孩儿。
这期间。太后來过几次。无不是怕沐扶夕装病。当着所有人的面。故意加重着沐云白的病情。不过每次沐扶夕连眼睛都沒有睁开一下。时间长了。太后也就乏了。懒得再來。
倒是时不时的派人前來催促。若是沐扶夕再不醒來。她将会继续掌管后宫。
萧王悄悄的來过几次。均是晚上。每次都不敢久留。谁也不知道萧王和沐扶夕说了什么。因为每次萧王來的时候。贤贵妃和司马追檬。都会主动的去院子里把风。
倒是绍凡。从始至终。不曾來看过一眼。虽然每天都有太医前來给沐扶夕查看病情。那些贵重的药品成堆的往司马追檬这里搬。但他的人却始终沒有出现过。
天色渐渐的凉了下來。早上的空气已经带起了薄薄的白霜。贤贵妃与司马追檬面对面而坐。安静喝着各自手中的茶。
一名小太监。喘着凉气的跑了进來:“琪妃娘娘。太后派人來了。”
司马追檬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让人进來吧。”
小太监颔首。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刘兰福便是走了进來。跪在了司马追檬和贤贵妃的面前。
“奴才给贤贵妃请安。给琪妃娘娘请安。”
贤贵妃讥讽一笑:“这太后还真是好着急的脾气。皇后娘娘不过是困乏了几日。太后便是整日的派人催促。”
刘兰福不敢还嘴。只是好说好笑的道:“太后也是担心皇后娘娘的身子骨。眼看着就要续招。宫中也不能沒有一个掌势的人不是。”
“哼。”贤贵妃磕了磕手中的茶盖。讥讽不变。“好好的荣华富贵不享。一味的想要拿着政权操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劳碌命。”
刘兰福也不再说话。垂着脑袋跪在那里。这几日贤贵妃可是沒少给他白眼。他一个奴才。就算再窝心。也只能忍着。
司马追檬见了。拉了拉贤贵妃的袖子。转眼对着刘兰福道:“太医刚刚來瞧过了。说是皇后娘娘已经沒什么大碍了。估计再过几日就能醒來了。”
刘兰福点了点头。跪了安。转身出了正厅。
正厅里终于安静了下來。贤贵妃叹了口气。转眼朝着里屋的方向看了去:“真不知道还要拖到什么时候。眼看着已经快要拖不住了。”
司马追檬也是一筹莫展:“能拖一日便是一日吧。那些來给皇后娘娘看病的太医。臣妾都嘱咐过了。只是说皇后娘娘的身体虚。”
贤贵妃点了点头。无可奈何:“眼下只能如此了。这后宫的大权好不容易落在了皇后娘娘的手里。万不能再让太后夺了去。不然不要说是皇后娘娘。恐怕就是连你我。都沒有好日子过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只见刚刚传话的小太监再次走了进來。不过他这次带进來的不是别人。而是张高。
贤贵妃看着满身寒气的张高。很是不解:“你怎么过來了。我不是让你看着凤鸣宫么。”
张高跪下了身子。有些急促的道:“贤贵妃有所不知。刚刚奴才得到消息。说是皇上给萧王指婚了。”
“嗯。”贤贵妃与司马追檬对视了一眼。“这倒是稀奇了。可知道是谁家的女子。”
“回贤贵妃的话。是枢密院孙长青家的二小姐。”
“正二品官家的女子。也算是与萧王门当户对。只是。皇上为何要赶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萧王指婚。而且一点预兆都沒有。”
正常來说。在选秀三个月前。皇上一般是不会给他人指婚的。因为指婚一般都会拖沓。差不多要用三个月的时间才会大婚。
但眼下三个月之后后宫续招。皇上又怎么会想要在皇宫最为忙碌的时候。为萧王张罗婚事。
司马追檬在一边听着。也是纳闷。不过她更多的。是不理解皇上的意思:“如今皇后娘娘一病不起。皇上不來看望一眼也就罢了。现在却有心思给萧王指婚。这可真不像是皇上能做出來的事情。”
贤贵妃听了司马追檬的话。只是笑了笑。并沒有作答。沐扶夕和绍凡之间的隔阂太多了。沐扶夕累了。绍凡也累了。两个人虽然做不到无情无欲。但都是在尽量的回避着。
正厅里正愁眉不展。里屋忽然传來了轻微的响动。贤贵妃与司马追檬均是一愣。随后双双起身。朝着里屋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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