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苏扬的吩咐,一个衙役很快就端来一大碗浓盐水。
赵道生不是傻子,如果把一大碗浓盐水灌下去他虽然没有尝试过,但他吃过咸菜,能想象得出来那滋味。
“不、不、不,别过来,我不喝,我不喝!”赵道生气喘吁吁的大叫,他恐惧的看着衙役端着浓盐水向他走来后一边大叫一边试图后退,但身上剧烈的疼痛让无法挪动半分。
苏扬对另外两个衙役摆摆手:“你们两个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去帮忙?让犯人多喝点凉水井水,可别中暑了!”
“诺!”
两个衙役架住赵道生,端浓盐水的衙役一手捏着他的下颚,一手端着浓盐水就往他嘴里灌进去。
“咕隆咕隆······”几下,一碗浓盐水就灌进了赵道生的肚子里。
等衙役们放开赵道生,他立马就感觉到嘴里咸得发苦,又苦又涩,喉咙里难受无比,这让他忍不住把手指头伸进自己的喉咙里去掏。
“呕——”
“呕——”
大堂内外所有官吏、衙役、捕役和兵士们看见这一幕,一个个都感觉头皮发麻,看向苏扬时的神色都带着明显的畏惧。
人家说的冠名堂皇,只是给犯人泼凉水降温,给犯人灌井水解渴,半点毛病都挑不出来,又没有使用律法规定的其他刑具行刑,就连一向喜欢挑刺的御史只怕都找不出由头进行弹劾。
韦兆恭承认自己瞎了眼,竟然认为苏扬只是运气好被皇帝欣赏,还不到二十就当任雍州黜置使,这不是祖坟冒青烟是什么?
可刚才苏扬审讯赵道生时的老练让他心里再也不敢小看苏扬了,这些整治赵道生的手段就算是干了一辈子刑律的他都想不出来。
“水、水,给我水,我要喝水,渴死我了,快给我水喝啊!”赵道生大吼大叫,他几乎快要把喉咙都抓破了,可就是吐不出来,反而不停反胃,一张脸憋的通红。
他感觉口渴难耐,嗓子里如同冒烟了一般,连呼吸都很有些困难了。
苏扬依旧是笑容满面,“水有很多,可你不说为何要陷害太子和张相,又是受谁的指使,本官怎么给你水喝呢?衙役们来回跑不要花费力气的吗?你总得吐露一些吧?”
这一刻赵道生几乎要崩溃了,他立马就想招供,可是这个想法刚一产生,他的脑海里瞬间就出现一张冰冷的面孔,正以无比威严的眼神看着他,他立马怂了!
“使君求求你,给我一点水喝吧,我快渴死了,求求你!我真的不是诬陷啊,真的是太子指使我干的,使君若不信可以带兵去东宫搜查,一定能搜出来!”
苏扬占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赵道生,“呵呵,让本官带兵去东宫搜查?本官无凭无据,就凭你一张空口白牙,本官就要带兵去东宫搜查?是你他娘的疯了,还是本官疯了?来人,再给他来一碗凉井水,给他清醒清醒脑子!”
赵道生一听,吓得双眼一番,昏死过去。
衙役走到他身边伸手试了试鼻息,起身对苏扬拱手:“使君,他昏死过去了!”
“长得还算清秀,可没想到是中看不中的家伙!”苏扬一脸的嫌弃,“来人,把他关入大牢择日再审!”
“诺!”衙役们把赵道生拖走了。
苏扬转身对韦兆恭抱拳:“韦寺卿,刚才您也看见了,这赵道生诬陷太子和张相,此事事关重大,他绝不能出事,因此请韦公一定要给监狱方面施加压力,如果再出问题······”
韦兆恭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苏使君放心,此事某亲自来安排!”
······
大明宫,清凉殿。
正在批阅奏章的李治热得额头上直冒汗,他热得有些心烦意乱:“这都快过中秋了,怎么还这么热?用力扇,别停!”
两个扇风的宫女一听只好加大力气赶紧扇快一些。
李治索性对不远处的太监吩咐:“去,命人取一只寒瓜来解暑!”
“诺!”
“九郎,喝点茶水吧,退一退热气!这寒瓜啊性寒,你本身就龙体欠安,有些体虚,这寒瓜吃多了不好!”武媚娘端着茶水走了过来。
“你又来了,都还没吃呢!”李治停下笔示意武媚娘把茶水放下。
这时一个小太监走进来禀报:“启禀陛下、皇后,裴相公求见!”
李治正有些心烦,天气又燥热,抬抬手:“不见不见,整天往这儿跑,当宰相这么长时间了,正事没干几件,一天到位琢磨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当初朕就不应该同意你提议让他当宰相!”
后半句话自然是对武媚娘说的。
武媚娘听完笑着说:“九郎,臣妾倒是觉得裴炎这个宰相做得还不错,你想啊,其他人做宰相很多事情不向您禀报就自己做了决定,等你知道的时候已经成了定局,久而久之,这朝中之事都是宰相们说了算,其他大臣官员都只听宰相们的,皇帝的话就越来越不管用了!”
“裴炎单独来觐见肯定是有要事,九郎还是见见吧!”
这番话说得李治认为还真就是这么回事,他只得对禀报的太监挥手:“去把裴炎叫进来吧!”
“诺!”
裴炎跨过大殿门槛不疾不徐的走过来向李治和武媚娘行礼:“臣裴炎参见陛下、皇后!”
李治放下笔问道:“这么热的天,裴卿来见朕有何要事啊?”
裴炎拱手回答:“陛下,有一事······臣不知该不该禀报,但此事事关太子,臣身为黄门侍郎,又参知政事,认为此事又不报不行!”
“哦?”李治皱了眉头,“到底是何事?太子怎么了?”
“微臣方才在门下省厅堂那边处理省事,有下面小吏来报说今天苏扬在大理寺提审东宫右春坊司仪郎赵道生!”
武媚娘立即问:“司仪郎赵道生?他不是太子家奴吗?他所犯何事?苏扬为何提审他?”
裴炎看了看李治,李治语气有些不善:“说!”
“诺!还是秘册失窃案的事情,掌管将作监地下密室大门钥匙的监作黎仕宏交代说只有他熟睡或醉酒之时,其他人才有机会盗走钥匙进行复制,而他交代最近一段时间只有一次醉酒,而当时在场的就是赵道生和他的随从,因此赵道生盗走钥匙进行复制的嫌疑!”
李治没有重视,语气随意的说:“他既然有嫌疑,苏扬要提审他那是理所当然啊,你就为这事而来?”
裴炎犹豫了一下说:“陛下,赵道生招供说的确是他偷走了黎仕宏的钥匙进行了复制,但他说这是受······太子指使的!”
“什么?”李治拍案而起。
武媚娘立即劝道:“九郎,别生气,气大伤身!再说,赵道生招供的不一定是真的,或许他早就对贤儿心怀怨恨而故意陷害,或者他又是受他人收买了陷害贤儿,你先坐下顺顺气”说着扶着李治坐下。
李贤拿起茶盏喝了两口茶水,用丝帕擦了擦汗珠,“苏扬是如何处置的?”
“回陛下,苏扬对赵道生的供词进行了一番斟酌,并对赵道生进行了盘问,认为赵道生有故意诬陷太子之嫌疑······”
李治听到这里不由点点头,这才对嘛,苏扬虽然年纪轻,但也不是草包,更是不是什么人都能糊弄的,看来朕还是有点眼光的嘛!
裴炎继续说:“因此他下令衙役对赵道生动了刑,先是打了二十杖,赵道生却咬牙说他招供的是真的,苏扬由继续下令杖打二十,赵道生被打得昏死过去了,昏过去之前还是坚持说是受太子指使的,还可以以人头担保,证据就在东宫,如果苏扬带兵搜查,一定能从东宫搜查到证据!”
武媚娘的秀眉也皱了起来,“这么说赵道生的话也不是没有可信度,试问一般人谁能在受刑昏死过去之前依旧坚持之前的供词?九郎,臣妾不怕贤儿遭人诬陷,因为就算他是被诬陷的,这案子迟早也能查清;臣妾就担心如果这案子真是他背后指使的,而我们又因私情偏袒他,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后果?什么后果?”李治语气不太好,“朕就不相信这案子是他干的,他要那些秘册作甚?”
武媚娘叹道:“其中两册都是记载打造兵器的,另外一册是记载打造战船的,你说他要秘册做什么?自然是打造兵器和战船啊!你总是认为臣妾不喜欢这个儿子,臣妾是真不喜欢他吗?这几个儿子当中,臣妾是最喜欢他的,但正因为最喜欢,所以才担心他走上歧路!”
李治心里动摇了,他知道武媚娘虽然强势,但这些话说得是很有道理的,试问天下间哪有父母不心疼儿子的?父母累死累死一辈子都是为了儿子,而儿子呢?
心里权衡了一番,李治对旁边的太监吩咐:“宣苏扬即刻觐见!”
“诺!”
太监抵达大理寺宣旨的时候,苏扬和大理寺卿韦兆恭等人正在听取报告,领兵去找夜香工得司直回来说已经对其进行过审问,夜香工似乎根本就不知道有人跟着他逃出了监狱,那老头一问三不知,看神色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贺思齐暂时是抓不到了!”韦兆恭叹道。
苏扬正准备去监狱看看赵道生,这家伙上午一通乱咬,不仅把太子和张大安牵扯进这案子,还让他十分被动。
这时一个小吏跑进来禀报:“寺卿、使君,陛下派来中使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