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尽天明,春来秋去。
转眼一年匆匆而过,十年转瞬即逝。
永远长不大的纯纯跟着越来越喜欢发呆的老顽童,似走遍了天下,似在寻找一个人。
眼前的记忆在飞快的略过,似有意识的忽略不重要的东西,这一忽略,就是百年之后!
身为超凡修士的老顽童,似乎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再难再进一步。
老顽童和纯纯就像老爷爷带着小孙女一样,吃饱过,也曾挨饿过,快乐过,也曾悲伤过。晒过太阳淋过雨,吹过寒风堆过雪人。
这一百年来,是纯纯最为快乐的时光,亦是这老顽童最为高兴的岁月。
这一百年来,凡尘大乱,修士之间的战争,让天下生灵涂炭,愈演愈烈。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老顽童等不了纯纯长大的那一天,他可以看淡红尘,看淡一切的傲然死去。但不忍心将依旧单纯无知的纯纯撒手不管。
这一天的夜里,老顽童似乎想起来,还有没做的事。他暗叹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看着远方,却始终等不到那个人,看不到希望。
时间不多了。
腾欲看着看着,已经猜到了这老顽童等待的应该说人皇的出现。这让他最初的猜测,更为笃定。笃定这凡尘中的人皇,应该是转世,老顽童在等,等人皇的这一世的出现!
他好想隐隐发觉了什么,却模糊的很,很难直接说出来。
又过去了数年,这数年里,老顽童越来越消沉,纯纯倒也越来越懂事,越来越乖巧。
当然,在吃的方面,一如既往的多。
又是一个昏暗的夜空,没有星辰之光,没有银月高照。
有的,仅仅是一座陡峭的高山,纯纯在山顶上睡着了,老顽童给她盖好被子,盘坐在山崖边。他看着下方,目中终于露出一抹期待已久的光芒。
当夜色消散,当初阳高挂。
纯纯睡的跟死猪一样,太阳都晒到屁股了也不醒。老顽童依旧盘坐着,他没有去唤醒小家伙,而是默默的看着远方。
这座山,极其高大,可俯瞰大地。是他特意选择的,他要在这里等一个人出现,日夜交替,匆匆而过。
“快了,快了……”
在数日后的一天夜里,纯纯被饿醒了,她似乎听到了老顽童的开怀大笑。她走了过去,发现对方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老爷爷,你…你怎么啦?”
“你我恩缘以尽,老道命不久矣,不能牵连了你。”
“什么啊,你脸色灰灰的,”纯纯一如既往的什么也不懂。
看在老顽童的眼里,有笑容,亦有悲伤,他真的真的快要不行了。好在希望已经出现了,他要做得最后的一件事,就是把纯纯交付到对方的手中。
他看着纯纯饥肠辘辘,抬起毫无血色的手,一如百年前拉起对方的手,缓缓道:“又饿了,对不对。”
“嗯,饿。”纯纯倒也不含糊,很干脆的回答。
老顽童笑着,挥袖中擒来一只肥大的山鸡,当着纯纯的面,堆起火堆,细致的一步一步制作起纯纯着百年来,最喜欢吃的烤鸡。
很快,就有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香气扑鼻而来,可老顽童却更加苍老,似乎在数年前,他就已经寿终正寝了。
可一直放不下某件事,便一直苟延残喘的存活到现在,到希望出现的这一刻。
那个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今夜,将会跨过这座山!
如此,他也死而无憾。
纯纯就那么傻乎乎的看着,看着香喷喷的烤鸡直流口水,她看着老顽童的头发不知道何时变得花白一片,脸上的皱纹多的数不过来。
再也没有红润,再也没有精神抖擞,好似一瞬间过去了数年。
“吃吧,吃了就不饿了。”老顽童抬起烤的焦黄流油的山鸡,递给纯纯。
他的手在抖,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他的嘴在喘气,似乎再也喘不上气了。目光黯淡,生机消散。
看着纯纯大口吞咽的时候,老顽童的手重重的落下,如那烧尽木柴的火,渐渐熄灭。
熄灭的,是他的生机。
只是直到死,他都面带微笑。
半晌。
待纯纯吃完了之后,才发现已然圆寂一般的老顽童,她再无知再不懂,也多多少少看出来了不一样。
眼前对她无微不至的老爷爷再也没有开口说话,一动不动,以及那皮肤上冰冷的温度,让她不断的呼喊起来。
可就算喊破了嗓子,也无济于事。
纯纯开始害怕了,她使劲的推着,拉扯着老顽童生机全灭下的尸身。不多时,便哭泣起来,哭声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山上,却格外的明显。
“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我还没吃饱…你怎么啦…说话啊……”纯纯哭哭啼啼的,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失去了一切。
再没有陪她说话的人了,再没有带她去吃好吃的人了,再没有给她盖被子的,再没有陪她发呆的。
再没有陪她游历天下的人了!
不知何时,山下出现一个青年,一个眉如剑,脸如刀削一般的俊美青年。
青年透着一抹与生俱来的傲气,目光如电,罕有人敢与其对视,他身后跟着好几个奇人异士。
腾欲目光一凝,他当然知道这青年是年轻时候的人皇,除此之外,他还看到了赤月的影子。
一个赤发,张扬的青年。
这青年时期的人皇,修为已然超凡入圣,天资绝顶,年纪轻轻,就参悟到了至圣!
他的身边,包括赤月等几个人,都是半圣的水平,强大的匪夷所思。
“少主,山上好像有哭声。”赤月咧嘴笑了笑,他虽然是对着人皇开口,但身体已经提前一步飞上了山。
“咦,这里居然有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娃,呦呦呦,怎么哭的这么可怜,哎。”赤月出现在纯纯不远处,这才看到死去的老顽童,便没有再说话了。
人皇紧随其后,看着哭的满脸通红的纯纯,看着早已死去的老顽童,同样沉默。
不过他的双眼还是微不可查的一缩,他感觉到纯纯四周的花草都枯萎了,甚至腐烂。
不仅仅是他,其它几个青年也察觉出来了。
“啧,没看出来这小娃娃居然自带腐朽之力,你们说,这个老头子,是不是被她哭死的。”年轻时候的赤月,似乎话很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