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丫头，这些字你认得全吗
“顾平生。”
大海用手指沾水在四仙桌上一笔一划认真地写下来，抬头望着苏芙忐忑地问道，“是这几个字吗？”
他学习写字总共不到半年，期间主要的精力还放在了练武上，能认识五百多个常见字，已经很不错了。
“对，就是这几个字，写的很好。”
正说着，忽听得身后有人笑道：“我觉得他更爱钱，要是叫顾富贵就更合适了，岂不可以大富大贵吗？”
两人闻声回头，却是猴子，顾平生笑着骂道：“你知道个什么呀？这名字一听就像个土财主，难听死了。”
苏芙立刻招呼他坐下来，又扬手让掌柜的加了个炒鸡蛋。
这种路边小店，本来就是坐在外面的，但按理说，猴子这时候应该还在嘉山寺乞讨，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这里来？
“你小子这鼻子比狗子还厉害呀，说说，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出门前，顾平生曾经告知过他们自己的去向，所以他猜是不是家里头又出了什么事情。
“嘻嘻，这说明我有口福呗。”猴子一贯的嬉皮笑脸，估计也确实是饿了，狼吞虎咽的吃下了大半碗，这才回话道。
“那个杨大少又派人来找你了，说是想请你去帮他打架。现在都还在寺门前站着不走呢。”
顾平生刚才才决定了不去当护院，此时听了脸色便有些尴尬，立马回道：“不去。”
“你不会以为，他凡是约架，就一定是恃强凌弱，欺男霸女吧？”
苏芙笑着指点他，“凡事别这么绝对，还是先去看看事情的原委再说。只是若发现事情不对，想拒绝的话，也要讲点技巧。”
听了她的话，顾平生脸有愧色，“那好，我就去看看吧。”
他是个急性子，说走就走，猴子一面拼命扒饭，一边含混不清的叫道：“急什么，好歹让我先吃完这碗。”
见顾平生又坐了下来，嘻嘻一笑，转头对苏芙说：“阿莲姐，要不你帮我也想个名字吧？老是猴子猴子的，我现在都这么大了，听着也不大好。”
“行。”苏芙爽快地应道：“你也一样，先把本姓报给我。”
猴子一听，连忙报上来，“我姓孟。”
“呸，我看猴子这名字最适合你了，用不着改。”
顾平生嘴里笑骂着，却也期待地看向苏芙，不知道她又会取什么特别的名字。
苏芙脑中蓦然闪过一句诗，“孟轻舟，如何？”
“听你念起来好像蛮好听的样子。”猴子眨巴着眼睛，满脸都是迷茫，“就是不懂啥意思。”
“这个我倒是知道，轻舟呢，就是一条小船，反正他也不懂，我看不如就直接叫孟小船好了。”
顾平生与猴子等人平时就喜欢打打闹闹，再加上猴子这个人牙尖嘴利，从来不放过任何调侃旁人的机会。
所以顾平生逮到机会的时候，也会趁机笑话他两句。
猴子不理他，只追着苏芙问道：“这名字有什么出处吗？”
苏芙微微一滞，到底还是念了出来，“是一句名诗，‘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孟轻舟根本没怎么听明白，只听说出自名诗便喜不自胜，顾平生愣了愣忍不住嘿嘿乐了。
“你笑什么？”
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可又觉得苏芙不会坑他，于是微微有些恼怒地看着顾平生问道。
“别理他，就是故意让你误会的。”
苏芙一边理直气壮地说着，一边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顾平生一下。
“好啦好啦，逗你玩呢，孟轻舟，咱们一起去看看杨大少又搞什么鬼。”
顾平生知道不能拆苏芙的台，否则后果堪忧，立刻收敛起笑容，满面严肃地抬步就走。
孟轻舟赶紧扒拉完碗里的饭粒，转头丢给苏芙一个大大的笑容，“名字我很喜欢，谢谢你了，阿莲姐。”
说着一溜小跑地追了上去，苏芙笑着摇摇头，叫来掌柜的结账，一共花了一百一十几文钱，确实不贵。
出来见时候还早，便跺步转到附近的旧书店，这里的掌柜每天都会收购一些旧书籍，整理后再重新卖出来。
见她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进来，掌柜的还特意强调了一下，担心她是走错了地方。
“我来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不会乱翻。”
见她模样伶俐有趣，中年掌柜也就没有再阻止，只交待了一句，“别弄皱了，不然要赔钱的。”
苏芙立刻满口答应，然后一行行书架地浏览起来，里面大多数都是些经史子集，供给那些买不起新书的穷书生。
也有一定数量的杂书，全都很随便地堆在最后一排架子上，而苏芙感兴趣的便是这些了。
翻翻捡捡地挑了会儿，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只是这架子上的求旧书没怎么整理，都是胡乱叠放，翻找起来很费时间。
扒拉了半天，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一本落满灰尘的书，《京华异闻录》，忽然就想起与林晏第一次见面，对方拿来嘲讽她的典故，似乎就是出自这一本。
后来她在林晏的小书房里，却并未见过，一时之间不由大为好奇，随手翻了翻。
发现这本书记载的大多是奇闻异事，神怪鬼志之类的小故事，作者名为天涯孤客。
其文笔生动活泼，亦庄亦谑，倒也不失为一本消遣的好书。
于是花了一百八十文买下来，因为是带插图的雕版书籍，所以格外贵。那掌柜的还与她开玩笑，“丫头，这些字你认得全吗？”
苏芙唇角弯起一个假笑，“我就是看上面的画画儿好玩呗。”
走了老远，苏芙还听见那掌柜的感慨，哪家的父母纵容女儿这么白浪费钱财。
可见这时节的女孩儿识字率有多低，何况她年纪又太小，就是个开了蒙的男孩，也认不了多少字。
抱着书苏芙欢欢喜喜地回去，才到后门口，便看见鹤影在那里东张西望，一见到她就立刻跑了过来。
“哎哟喂，我的小姑奶奶，你这是跑哪里去了，大少爷找你半天了。”
“咦？大少爷今儿个没上学吗？”
算了算今天好像不是旬假呀，放田假也还要过几天，难道出什么事了？
鹤影一面和她匆匆往回走，一面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也知道，这些天为了陪那个王公子，就没上几天正经学。今儿好不容易被娇娘缠住了，大少爷就提前回来了。”
“那你知道大少爷找我做什么吗？”
苏芙眉头习惯性地微微一拧，怕是又出了什么意外，要找她商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