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宜园,安仲阳就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他看到她进来,收起手头的报纸,温和地笑道:“你回来了!”
可心点了点头,如果她想要调查出事情的真相,就必须沉得住气,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过来!”安仲阳指了指身边的座位,口气不容她拒绝。
可心一步步走过来,小心翼翼坐下来。如果他身边的这个男人,果真如郎李说的那样残忍不仁,那么,她该怎么办?如今,她还亲自送上门来,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干嘛坐得这么远?怕我会吃了你吗?”安仲阳向她靠近,紧贴在她身边。
“我练完瑜伽,流了一身汗。”可心拘谨着,想要坐开一些。
安仲阳忽然按住她的腰:“我闻一闻!”他敏锐的鼻尖,不停在可心身上嗅。“不会啊,我怎么没闻出来,倒觉得你身上挺香的。”
“我……”可心一时找不到其他理由反驳。
安仲阳见机,环住她的身子,将她整个人抱到他腿上坐下,他的嘴唇寻着她的脸,动作缓慢而又细心,在她猝不及防时,他就像野兽擒住猎物一样,吻上她娇艳欲滴的朱唇。
可心的朱唇柔软如棉絮,让他沉沦而无法自拔。他将她的身子在沙发上放平,欺身压上去。
可心直直地推开他,从沙发上坐起来。不要说她还没接受他,就在听到郎李讲述他对朱皓和她所做的那些事后,她更无法容忍他的冒犯。
“可心,我给了你那么长的时间,你还没考虑清楚吗?”安仲阳抽出一根烟点上,表情十分懊恼,“即便没考虑清楚,你就不能给我一点甜头吗?你可知道,爱上你,就像爱上寂寞。”
可心不由自主地垂下头,她紧紧闭上眼睛,让自己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蒙蔽。而后,她蓦地又睁开眼睛,迎上他哀伤而又深情的瞳孔,问:“你为什么会这么爱我?为我做那么多事情?”
安仲阳笑了笑,一口烟从嘴里吐出来:“爱是需要理由的吗?”他捏着她滑腻的脸颊,百般宠溺地说,“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倾尽一生,想要寻找的女人。”
可心故意要令他难受,便又问:“那你不介意,我跟朱皓之间发生的事吗?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和他的事?”
“你们之间的事,我已经一清二楚。我告诉过自己,既然要爱你,便不会介意他是你的第一个男人。况且,我也是有过妻儿的人,将心比心,我希望你也不要介意。”安仲阳的回答总是这般天衣无缝,令可心根本找不到什么漏洞。
“你有你妻子的照片吗?”要是以前的可心,绝不会对他提出诸多的疑问,但现在的她,不能不对他留个心眼。
安仲阳的脸色微微一变,又抽出一根烟点上,他偏过头不去看她的眼睛:“没有,我没有她的照片。每次看到她,我都会痛不欲生,所以家里从不放她的照片!”
“你说你还有个儿子?那你老婆和儿子,是怎么去世的?”可心一点点深究。
安仲阳的脸抽搐着,他内心非常痛苦,这种痛苦,在他儿子夭折的那一刻,便痛入骨髓,直到今天,只要一触碰,伤口还会流血不止。今生今世,他的这种伤痛,再也不会痊愈。
他掐灭烟头,像个委屈万分的孩子,将头埋在站在他面前的可心的怀里。眼前这个女人,是他的小姨子,但却是他最该隐瞒真相的人。
他眼眶里充满泪水,心如刀割地说:“我儿子是溺水死的,我妻子因为思念她过度,便也病死了。”
可心的心仿佛被刀捅了一下,这个在她面前从不流泪的男人,在别人眼里几近完美的富豪,原来他竟有着不为人知的伤痛。
“你儿子的死是意外!”可心知道此时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但她还是想要安慰他,“我想,上天一定是怕你儿子在人世间受太多苦,所以早早将他收回去!”可心双手抚摸着他的头发,对眼前这个男人,她忽然充满了同情心。
“上天要收的应该是我,我宁愿用我亿万家财,甚至我自己的命,来换得他们一世的平安。可是,上天为何这么残忍?”安仲阳在她怀里泣不成声。
可心束手无策,只能慌乱地说些可有可无的话安慰他。
等安仲阳的情绪平静下来,已是晚饭时间。他们二人进餐后,可心回到了房间。她洗完澡躺在床上,仔细地思忖这一天的所见所闻。
如果安仲阳真的逼芳姨说了谎,而朱家果真是被冤枉的,那么,她该从何下手,调查出真相,还朱家的清白?如今的形势,朱皓自顾不暇、集团濒临破产危机,而安仲阳又对她虎视眈眈、势在必得。不正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吗?还有今晚,安仲阳对她提起他老婆和儿子的死因,虽然情真意切、听来毫无漏洞,但似乎又有哪里不对?
可心拿起手机上网,说起来堂堂天元集团董事长的老婆,也应该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心在网络上搜了搜,想要看一下她真人的照片。但奇怪的是,整个网络,她找不到她半张照片?安仲阳就算再不愿睹物思人,难道有必要将网络上她老婆的照片全部封杀吗?
可心在床上辗转难眠,一个那么爱老婆和儿子的男人,可心就不相信他会没有他们的照片。
次日,可心去到阳台上收衣服,他把安仲阳的衣服都收下来。
佣人急忙阻止道:“可心小姐,收衣服这种事我们下人做就可以,你不用做!”
可心朝她一笑:“我在这里白吃白住,就不能尽一点力吗?待会收完衣服后,我还要做晚饭,让安董尝一尝我的手艺,可能不比你们差哦。”
“可心小姐越来越有心了,我真替安董高兴!”佣人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我待会想做鱼香肉丝、糖醋鲤鱼和宫保鸡丁,你去厨房帮我准备一下佐料。待会我把衣服折完放到安董的房间后,便去下厨。”可心吩咐说。
“好,好!”佣人高兴地去了厨房准备佐料。
可心把安仲阳的衣服折好后,便走向他的卧室,把衣服放到他的衣橱里。虽说她在宜园住了很久,但来安仲阳卧室的次数,屈指可数。安仲阳似乎不喜欢别人来他的卧室,更不喜欢有人动他的东西。
可心望了望时钟,现在才下午四点。安仲阳今早说过,他晚上有个应酬,可能会晚一点才回家吃饭。
可心吸了口气,开始在他房间里翻来覆去。她的目标很明确,找到关于他妻子的照片。她就不信,安仲阳一张照片都不留下?就算不留下妻子的照片,他难道连儿子的照片也不留下吗?那么他以后想他了,该怎么办?
可心从衣橱开始,到他的壁柜,又到床头柜,可是,她果真是半张照片都没找到。她搜到最后不免气馁,这个男人说多情时很多情,要无情时却也很无情。可心坐在床边,心里很有挫败感,一气之下,她拿起他的枕头,往床下丢去。
就在他的枕头下,放着一张发黄的照片。照片是一张全家福,可心难以想象,安仲阳会将照片藏在他枕头下。他也许意料不到可心会坐在他床上,对他的枕头撒气。而被他藏在枕头下触手可及的全家福,是不是说明了,他每天都会拿照片出来看一下、睹物思人呢?
可心将安仲阳的全家福拿起来,仔细端详着。忽然,她全身一颤,讶异得目瞪口呆。照片上那个女人,安仲阳的妻子,竟然跟她生得有八分相似,只是,她下巴尖了一点,秀发垂腰,是个静谧可人的女人。她把儿子抱在怀里,安仲阳搂着他俩,脸上洋溢着她从未见过的幸福。
“为什么这个女人跟我长得这么相似?”可心越想越是心乱。她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血缘关系?否则,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与她相似的人?可心拿出手机,将这张全家福拍下。而后,她匆忙将全家福放回原处,又从地上捡起枕头,按照原来的位置,把一切都整理妥当。她回到厨房,穿好围裙准备下厨时,安仲阳就回来了。
可心松了口气,切着肉丝:“不是说晚上有个应酬吗?怎么这么早回来?”
安仲阳看着她娴熟的刀技,颇为赞赏地说:“今天刮的是什么风?你竟然亲自下厨。而且看起来,你似乎厨艺了得。”
“当然!”可心信心满满地说,“我小时候经常给慈幼院的人做饭,一个人煮给二十多个人吃。”
“原来你还深藏不露。”安仲阳高兴地说,“没想到,我有幸可以吃到你做的饭菜,真是三生有幸!”
可心刻意要讨好他,便说:“你要是喜欢吃,我以后天天做饭给你吃。”
“这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安仲阳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一边久久地凝视她。
“君子远庖厨!你还是先出去,我不想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一面,你到饭桌上等我!”可心要求他。
安仲阳摇摇头,不肯迈开步伐,他说:“没人告诉你吗?看着漂亮的女人做饭,也是一种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