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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贫僧明日仍在这凉亭等着施主。”
慈眉善目,年已过百的明悟方丈,捋着花白的胡子,呵呵一笑,倒也不戳破皇后娘娘那略有些尴尬跟无奈的神色,点了点头。
而把气急败坏的明一方丈的话给听在耳中的季简之,没忍住,低头端着杯茶,喝了一口,用来掩饰住自己的笑意。
唔,这般行事作风,果然很明信大师啊!
瞧瞧,不过才小半年的时间没见,明信大师就彻底的放飞自我,把自个儿的师父给气成那样,在山野寺庙的时候可不这样的。
当真是——
调皮啊!
同皇后娘娘拜别后,季简之与明悟方丈下起了棋。
季简之幼年身子不好,经常入住在法华寺听禅礼佛,时间久了,也生出了慧根,要不是他不得不撑起季家,现如今也是一名和尚了,还是一名佛法不错的和尚。
也因此与明悟方丈有了一定的相熟度,二人闲来没事的时候,都会在一起喝茶,聊佛经,与下期。
可以说,明悟是看着季简之从一个稚子小童,成长为一名相当出色的青年的。
二人之间的相处,当然也是很随意的,就跟明信与明一之间一样。
“你的气色大好,旧疾好了?”
明悟方丈捻了一粒白子放在棋盘上,询问道。
“是,之前因一些俗事去了趟青沿,在明一大师所在的寺庙里小住了些时日,遇到了些奇遇,便大好。”
季简之笑着回应,同样捻了粒黑子放在棋盘上。
“我观您的气色也不错,且气息稳健,血气平缓有力,亦是遇上了奇遇?”
青沿,明一所在的寺庙?
明悟听到这话,下棋的指尖顿了下,下意识的就想到近些时日,皇后娘娘送来的那些果子,她说那些果子是明信得来的,而他在吃了那些果子后,体内的沉疴消散了很多。
而此时,面前这人又提到了青沿与明一所在的寺庙。
这二者之间,都有明信的身影。
明悟抬头看向季简之。
“是否吃了果子?”
“对。”
明悟的话,让季简之了然轻笑。
“我亦是这般想的。”
“唔——”
明悟方丈那双睿智祥和的眼眸里流转着异样的光芒,他眼前浮现起那日与明信的第一次见面。
他直面而观的,不是明信那张过份研丽的脸,而是她那双迥异于世人的双眼。
撇开那一层清亮亮浮光,那下面是他看不透的景象。
那时他便知,这少女并非常人。
明一说她慧根极深,与佛有缘;
明梵说她医术独特,闻所未闻;
皇后说她五福之子,前路坎坷;
而他却不做任何评测。
因为他,评测不出来。
明一说的慧根极深,与佛有缘,她确实通晓一切佛法,信口拈来,他亲眼见之,亲耳听之;
明梵说的医术独特,闻所未闻,他并未见过,却从皇后,与他,还有季施主的身上,已经有所了解;
而至于皇后所担忧的五福之子,前路坎坷,他其实并不担忧的,因为她绝非常人。
既非常人,何会惧之?
在没有见到明信之前,皇后所筹划的事,他其实并不太想参与。
可是在当他见过了明信之后,却同意了。
他并不是怕明信就此坠陨,他怕坠陨的会是整个大延国,乃至整个天下。
明信给他的感觉很是莫测,那份莫测,让他心惊不已,所以他参与了,不为明信,只为天下苍生。
这话,他没有同皇后讲过,亦没有同明一明梵讲过,只藏在自己心间。
而此时,他却有了想要说一说的念头。
“你觉得,明信如何?”
这话——
季简之眸光一闪,看向面色不清不浅的明悟方丈,一时半会儿竟参不透,他这话是何意?
“但说无妨,不必顾虑。”
明悟方丈垂眸看棋,说了这么一句。
可也就是这么一句,让季简之的心中生出了一股子说不清理不明的凉意。
“不被束缚,性子洒脱,很让简之羡慕。”
“是吗?”
明悟意味不明的呢喃了一句。
“您可是对明信大师他——”
季简之试探性的问了句,谁知竟惹得明悟呵然一笑。
“明梵说其医术不错,老衲便想问上一问,并无他意。”
明悟方丈的话,让季简之浅笑不语,却慢慢的敛下了眉眼。
天色渐晚,二人下上一局便收了,季简之同明悟方丈告别,去了香客们住的禅房,站在窗口,望着火烧半边的晚霞静默不语,那格外淡漠与寡言的模样,让方舟疑惑。
“公子,您有心事?”
“无事。”
季简之笑了下,转身走到桌子边坐下,开始用斋饭。
“方舟觉得,明信大师为人如何?”
“诶?”
这话把方舟问的有些懵,他挠了挠头,想了想。
“很有趣啊。”
有趣?
季简之轻笑一声。
“确实有趣。”
他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在多言,瞅的方舟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自家公子在想啥,怎么跟明悟方丈下了一盘棋后就变得这么古怪?
真是奇怪?
他喃喃自语一翻后,就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瞅着他家公子吃饭。
季简之在法华寺住了一夜,便下了山。
他没有见一明信,因为明信昨天并未回来,想来那人又往人山人海的热闹地方凑去了。
皇后在法华寺也住了好几日,接连收到皇帝的信件,让其早日回去,她虽不愿,但还是起身回宫。
那人性子霸道,又多疑,他能容忍自己在法华寺内多住几日已是极限,再住怕是要直接来接人了。
于是,皇后与三位大师一一道别之后,与季简之做了伴,一同回上京。
从法华寺回到上京,需要一天的路程。
谁知,走至一半的时候,竟遇上了流寇。
一大群流寇把二人的马车团团围住,让其交出钱财之类的。
若是季简之一人与他的护卫们,到是能与这些流寇周旋一二,从中破获,可是现在与他同行的还有皇后娘娘,怕是不能随意交手,他伤了是没事,若是伤了皇后,怕此事不能善了了。
季简之拧眉,透过马车的窗帘,望向外面的流寇,只是一眼,他的心便沉了一沉。
这些可不是流寇,而是死士,与之前刺杀六皇子苏凌睿的那群杀手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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