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手醉红尘之晋江独家发表
鹿尘松开拽着他胳膊的手,“怎么可以随便糊弄医生?你受伤了,必须认认真真检查一下,触电的后遗症很隐蔽,也许你立刻觉不出有多难受,但是没准过几天你就无缘无故七窍流血,到时候五脏六腑都不听使唤,再上医院就来不及了……”
萧云溪登时面色一凛:“不要吓我,这么严重?”
“小伙子,触电可不是小事。我从医这几十年,见过不少因触电截肢或是丧命的病人——”陈伯明适时地插话道,“既来之则安之,让我给你量量血压,看看电击伤的皮肤损伤程度,有必要的话还要做进一步的治疗。”
萧云溪眼中闪过一丝惶恐,“等等……要打针吗?”
-
数分钟后,萧云溪躺在治疗室的床上,目光呆滞,脸色煞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他整个人的状态非常糟糕,生命体征监护仪上的血压和心率读数始终居高不下。
陈伯明处理完伤口,又观察了一段时间,看着验血结果说建议先做抗炎治疗,以防引发后期的感染,还说卫生院的条件和设备毕竟简陋,明天一早最好去A市中心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
一听见要输抗生素,萧云溪抖得更厉害了。他支吾半天,终于攒够力气摘下氧气面罩,问道:“大夫,我……晕针,能不能吃口服药?”
鹿尘冲陈伯明使个眼色,半弓着身安慰道:“晕只是一时,你得谨遵医嘱,身体才能尽快康复。该忍就忍,不能忍也得咬牙忍着,你先休息,我去去就回。”说完,她随陈伯明一同走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陈伯明问:“刚才你想告诉我什么,现在可以讲了。”
鹿尘长吁一口气,压低声音:“陈大夫,我得和您实话实说,他应该是没有触电,身上的伤也很可能不是电击伤。从进了卫生院的大门到现在,他一直特别紧张,发抖、冒冷汗,我想晕针这件事应该是真的。”
陈伯明吃惊不小,语气尽带责备:“你这孩子……开玩笑总是有个限度的,病情也能胡乱编造!万一我给他用错了药,后果……唉!”
“都怪我,怪我——”鹿尘面露歉意之色,“我是被他大半夜吵醒满肚子起床气没处撒,所以想着捉弄他一下……”
“算了,小鹿,我知道长年睡不好觉的滋味,你还这么年轻,不能总像我这样服药帮助睡眠。睡前也不要喝太多酒,以免适得其反。”陈伯明言归正传,“他手臂和腿部的伤跟烧灼伤很像,是怎么造成的?”
鹿尘努力回忆着一个小时前见到萧云溪的情景,踌躇半天道出真相:“他的情绪很不稳定——我赶到七婶老屋的时候,他正在烧那些油画,会不会是不小心烧到了自己?后来他看见了我,往后一栽,正好摸到墙角那根老化的电线,还打了火花,吓得我赶紧拿了木棍把他的胳膊挑开了。”
“小伙子是个画家?这是受了多大刺激,要烧掉自己的作品……”陈伯明显然十分惊讶。
“是的,他租了七婶湖边那栋老房子,我们都以为他是因为风景好要在那里作画。没想到……”
陈伯明沉默片刻,说,“所幸手部完好无损,否则以后连画笔都拿不成了。”
“我今天、不,昨天晚上帮他搬的家,那会儿他没有任何异常。”鹿尘惋惜地摇摇头,“如果真的出了事,我心里会很难过。”
“这样吧,我先把外用药膏和口服抗生素开了,如果他身体情况允许,明天必须去一次市里医院。”陈伯明认真地书写着病历,“小鹿,他初来乍到的,幸亏遇见了你,换成别人,说不定伤得更重。”
鹿尘点点头,忽然发觉陈伯明语带双关,不禁赧然笑道:“我只是举手之劳……其实,我差点误了他看病……”
陈伯明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她,“你啊,实际上还是个顽皮的孩子,比家齐还要顽皮十倍。”
“整个镇子,数您最了解我。”
“放着大城市的生活不过,要到我们这偏僻地方来助人为乐,帮了人干了活还不要报酬,你啊,我说你是孩子,百分之百的褒义。”
“我做这些事全是自愿,不值一提,您不也是隐居世外妙手仁心的侠医嘛!”鹿尘吐吐舌头,接过药单,突然话锋一转,“陈大夫,上回您请我喝的青梅酒味道特好,啥时候还能再有口福啊?”
陈伯明一愣,随即笑了:“等家齐国庆节放假回来吧,到时候我们爷俩邀请你。你晓得他那个脾气的,谁动了他亲手酿的酒,哪怕只是挪挪酒坛的位置,就是一场狂风暴雨。”
鹿尘想到陈家齐那来得快去得更快的脾气,不禁感叹:“我上大学那会儿也经常发无名火,我们同寝室的女生还送我外号——火药桶,一点就炸的那种。说来也怪,来了木岭镇,我再也不像以前那么暴躁易怒,即使喝醉了也不发疯。”
听到这儿,陈伯明忍俊不禁,“好孩子,你是不发疯,但是爬到我家院里那棵桂树上睡着了是怎么回事?”
“我肯定是认为自己能上天,所以借着桂树的高度摘月亮,摘不着就只好睡一觉。”
“家齐答应我,这次回来酿几坛桂花酒,我们给你预留了品酒的名额,到时你可别再爬树了。”
“好,一言为定!”
想起去年中秋节的趣事,鹿尘笑逐颜开,心情愉快了,缺乏睡眠的头疼减轻了大半。她随陈伯明去药房拿了药,代萧云溪结清费用,问清楚各种药的用法和注意事项,才折回治疗室。然而治疗室早已空无一人,她慌了神,赶忙挨个房间找,同时喊陈伯明帮忙一起找。
两人找了好一阵,卫生院的两层楼都跑遍了,才想起去大门口看看,果不其然,萧云溪正坐在台阶上沐浴皎洁的月光呢!
“好你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鹿尘一时气急,只想冲过去揍他一顿,被陈伯明及时拉住,“还说自己脾气变得越来越好了,这怎么刚说完就忘?我看看他的情况,如果有好转,干脆就回去休息,在医院待着他爱紧张,受罪啊!”
“好吧。”鹿尘表示同意。
陈伯明上前,在萧云溪身旁轻轻落座,指尖极其自然地搭上他的腕管,摸了一会儿脉搏,他转头望望鹿尘,做个OK的手势,看来体征稳定,可以回去休息了。
鹿尘步下台阶,也很自然地搀扶萧云溪起身。
“药都开好了,不用打针输液,咱们走!”
“真的?”萧云溪眼里忽然放光似的亮了许多,“我不是产生幻觉了吧?”
鹿尘尽量保持着耐心,举着装药的纸袋给他看,“不信你问问陈大夫,看他老人家怎么说——”
孰知慈祥的陈伯明一转脸变换了风格,严肃地嘱咐道:“年轻人,已经凌晨两点了,赶紧回去补觉,养足精神,明天还要坐四个钟头的长途车赶到市区大医院做详细的检查。”
萧云溪不觉浑身直抖,“啊?难道您不能确诊吗?”他求助似的看向鹿尘。
“具体怎么办由你的身体情况决定。”鹿尘当然明白陈伯明的用意,她强忍着笑,“先回去休息,其他事天亮再说!”
陈伯明郑重其事地颔首,脸上一副老顽童附体的狡黠笑容,“对,小鹿这番话正是我想说的。”
“不了,我不想再折腾一次……您放心,我保证听话,肯定按时按量用您开的这些药。”萧云溪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你可要言出必行啊!”陈伯明笑道:“小伙子,有不舒服随时来找我,就算不瞧病,聊天喝酒总是可以的。”
半分钟前几乎都快哭了的萧云溪,转眼破涕为笑。他吸吸鼻涕,带着浓重的鼻音说:“你们聊天我听到几句,如果有自家酿的美酒,一定要分我一杯!”
鹿尘和陈伯明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看向萧云溪。
三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大笑起来,笑声过于响亮,树梢上夜栖的鸟儿被这笑声惊吓到,扑棱棱全部飞走了。
小别重逢儿女情长的画面,使洛明远想起女儿洛雪初和未来女婿墨驹的坎坷情路,不禁愈发伤感,与此同时,他决定把收鹿尘为徒一事尽早提上日程,借此感谢萧云溪长期以来的鼎力相助。
成果汇报会上,几位董事对此次征集到的拍品表示非常满意,他们之前的指责和质疑也随着洛明远团队超额完成任务而未再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