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说过茜香国跟大青国中间隔了茫茫大海,坐船也得二十来天才到。当然,这很有可能是茜香国地处偏僻,物产不多,造不了大船的缘故。根据往年来往通商和朝拜的经验,茜香国人口也就四十万左右的样子,因此这五万兵力可以说是举全国之力了。
军队已经从京城出发了,在路上行进了三天,因为是赶着去打仗,所以一路都是急行军,要不是吃了贾敬的丹药,纵是皇帝天天只坐在銮驾上被拉着前行,骨头都要散架了。
这天晚上,安营扎寨之后,几人坐在帅营,听兵部侍郎仔细分析战报。
说实话,五万兵力真心不算什么,因此懂行的几人在朝上也没做太多纠缠,先发兵了再说,剩下的事情路上都能搞定。皇帝御驾亲征,国师一家老小都跟着,这摆明了是去抢战功了。和平了这么多年,能有这功劳不容易。
不过还是要搞明白茜香国为何来犯。
架子上挂着大青国的地图,茜香国在东南角快要出了地图的地方,因为没人去过,只根据推测和史书,拿了个不大不小的圆圈代替。
兵部侍郎手里拿着跟树棍,指着代表茜香国的圆圈道:“陛下,茜香国与我朝实力悬殊,因此不到万不得已,必不敢来犯,因此臣推测他们必是糟了不能抵抗的天灾了。”
皇帝点头,觉得兵部侍郎说的很有道理。“不对,要照爱卿这种说法,茜香国进犯必是有所图,如何……”皇帝当了这一年多的皇帝,每日耳濡目染,已经逐渐向合格的皇帝靠拢了,因此心中觉得这说法大大的不妥。
皇帝沉思,没人敢出声,等到皇帝理清思绪,又道:“大军上路已有三天,战报送达又是三日前,从东南之地快马加鞭送战报过来又是两三日。要是茜香国遇了天灾,这几日已经够他们掠夺物资,再返回大海了。”
皇帝左右看看,两个监军默不作声,侍郎头顶冒汗,眼睛时不时的斜看向贾敬。
跟国师有什么关系呢?
贾敬见所有人都在看他,不紧不慢的将袖口整理一番,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陛下,臣夜观天象,这几日海上风浪甚大,出不得海,所以臣认为他们掠夺城池是为了短暂休养,只要我等加紧赶路,必能在风浪平息之前将人截住。”这风浪头几日还能说是天注定,后来就是贾敬努力的成果了,儿子孙子都带出来了,总不能让茜香国再逃回去。还有求上门的几个关系,都做到国师了,如何能让人失望而归呢?
侍郎这才松了口气,趁着皇帝不注意的时候擦了擦已经流到眼睛里的汗。
这番话听在皇帝耳里,心里又给国师记了一功,皇帝也没多问,便说:“既如此,今日早早休息,明日加紧行军,不能浪费了国师的苦心。”
“慢,臣还有一事禀报。”皇帝的二哥,在皇帝明显表示“大家歇了吧”之后,又出声将人拦了下来。老皇帝在世的时候,大将军一向都是他做,这次有可能是大将军换了什么都不懂的皇帝做,也有可能是随行了一大批明显是来捞军功的二世祖,还有一个插手插太多的国师,他终于忍不住了。
皇帝自诩礼贤下士又能听得百家之言,开口的又是二哥,因此很是有耐性的让他开口说话了,不过他二哥想说的可不止一件事,兴许是憋的太久,二哥跟倒饺子似的,将肚里攒了许久的心事全说了出来。
“陛下此行很是不妥。”二哥一开口,下面站着的几人就眼角一抽,齐齐往后挪了半步。
“从古至今,哪有皇帝为这等小事御驾亲征的,这等战事理应交给我兵部才是。”二哥一开口,话就有点冲,他虽反反复复在心里念过要平和,不过这话一打开,就有点不受他控制了。
皇帝听了这话心里也有点不高兴,不过又想到朕都出来了,你能奈我何,便点点头,说:“二哥说的在理,只是朕想着要鼓舞士气,又想着趁年轻看看我大好山河,再说这场战事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这才出了京城。”
二哥又开始摇头了。“陛下,兵贵神速。要不是……”二哥顿了顿,总是是将下面几个字噎了回去。“我军已经开战了。”
皇帝脸沉了,众大臣又往后挪了半步。
贾敬咳了两声,说:“天色已晚,该散的都散了吧。”
众人见皇帝没什么表示,开口的又是国师,一个跟着一个急匆匆闪出了营帐,转眼间营帐之中就剩下四人了,除了皇帝,老二和贾敬,还有另一名副使,南安郡王。
“国师为何还在营中留着?”老二突然发难道。
贾敬还没开口,皇帝先说话了,“国师,国师,自然是能参与进来的。”
“陛下!”老二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这人如何能参与军中决策,还带了儿子孙子,两个几乎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这话过份了,虽然贾敬去年也觉得他儿子孙子是废物,但是这话只能自家人说说,况且还不能给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了。
“殿下慎言!”贾敬抬起头来,目目生辉。“我贾氏一族祖上也是靠着军功起家的,祖上是被封了大将军的。”话音刚落,营帐外面几道闪电,轰隆隆雷声作响。
“这是怎么话说的。”南安郡王急忙站在中间道:“国师莫气,留着雷打茜香国的贼子可好?”说着他又踢了踢老二,瞪了他一眼,还不赶紧认个错,没见皇帝脸都黑了。
老二袖子一甩,又说:“陛下,你想想大哥,老五和老七,哪个跟国师没关系,最后都是什么下场!”
啪,桌子上的镇纸被皇帝用力一摔,砸到了老二的铠甲之上。皇帝指着他鼻子,怒道:“大哥谋反,老七也谋反,五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你也想犯上作乱不成!”
南安郡王紧紧扯着老二的袖子,老二鼻子里呼呼的出着气,半响将头一扭,大步出了营帐,撂下一句:“大不了我守皇陵去!”
“陛下,臣跟着去看看。”南安郡王急匆匆跟了出去。
两人出了营帐,老二大步向前,南安郡王一溜小跑跟在旁边道:“你怎么这等冲动,国师也是你好开口责难的,这朝上八成的大臣都吃着他家里产的丹药,再想想皇后肚里快要落地的皇子,谁会站在你这边。”
“国师!我看他就是个妖道!”老二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道:“我手下人回报,那妖道先是吃了丹药在屋里待了两天,已经是没气了的身子,如何又能活过来!你们都被骗了!”
听到“你们都被骗了”这句,南安郡王心里也有不快,他哪里那么容易被骗呢。“那你也不能当着皇帝的面说得这么直接,得徐徐图之。”
老二猛然回头道:“我要不这样突然一击,如何在陛下心里留下疑点,等到大军回程,他一家老小身上都有了军功,如何能扳倒他。一次不行我说两次,皇帝就剩下我一个兄弟了,总不能也将我贬去皇陵,那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南安郡王听他越说越吓人,有点想躲开,但是又害怕这话被旁人听见招来更多事端,因此不情不愿的跟着老二,还得分心戒备着,一路到了帐中。
主营帐现在就剩下贾敬和皇帝两人了,皇帝还在止不住的喘气,贾敬安慰道:“陛下莫气,二殿下想必是被夺了将军之位心有不甘而已。”亏得二殿下怨气憋久了,一股脑说了这么多不是来,要是光说他一个人,还真有点棘手呢。现在只要将话题随便引引便是了。
“他是心有不甘,他不甘大了!”皇帝重重拍了下桌子,又道:“不就是抢了他的功劳吗,他身上都有那么多军功了,让出一个来还这么不甘心。”
“唉。”贾敬叹了口气,“臣原以为这次茜香国进犯不是什么大事,可让我朝中年轻一代的将军们练练手,这样我朝中老中青三代也可后继有人,能保我朝长盛不衰,谁知二殿下却……”剩下的话就不用说出口了,这样全靠皇帝自己脑补,效果更好。
皇帝点头道:“国师受委屈了,朕是明白国师的。”国库空虚,光有兵发却凑不足军饷,二哥光知道出战剩下什么都不管,就只有国师贡献了家产,高下立见。
要说老二都四十多了还是这等性格都是老皇帝养出来了,原本想着他只会打仗便成,剩下的弯弯肠子一概不沾,谁料到老皇帝没来的交待下一任皇帝老二的妙用就一命呜呼了,如今成了今天这个局面,只能说世事难料了。
皇帝从桌子后面绕了出来,拍拍贾敬的肩膀,道:“国师放心。”
“陛下也请放心,海上风雨大做,茜香国是跑不掉的。”贾敬想了一想,又说:“臣想着他们现在占了城池,易守难攻,不如等到大军快到之日,稍稍将风雨放缓,以便将那些贼子引出,也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皇帝连说了三个好,口中直道:“有了国师,何愁大事不成啊!”
接下来的日子都是在急行军中渡过,不过有了国师的丹药,再加上一路气候宜人,众士兵也没觉得有多苦。尤其是见到国师一刻钟就将一匹不小心摔断了腿的马匹治好了,心中都是信心大增。
就只有南安郡王和二殿下两人心里怪怪的。
南安郡王是听了二殿下的心里话,总觉得贾敬有点不对,又分心在皇帝身上,想看他究竟有没有将二殿下的话听在心里,一心二用,有几次在听战报的时候差点被皇帝抓个正着;而二殿下可以说是跟贾敬撕破脸皮,却没想第二天见了面贾敬待他依旧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心里颇是别扭。
转眼七天过去,还有一日就能赶到东南之地,天气已经完全放晴,海上风平浪静,是个出海的好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小解释一下,上周加班加high了,直接进医院了,于是又多耽搁了两天,非常抱歉,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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