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抱着一颗仁慈之心的尼姑们当然也不是笨蛋,千里迢迢而来,她们并不是单纯为了施饼的,她们为的是峨眉的威仪、了风的尊严,她们要让江湖上的人都看到,诋毁峨眉是要付出代价的。
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跟一群可怜鬼撕破脸皮的问题,跟风雪山庄里这群饿得体弱多病的可怜鬼们闹事,传到江湖上去,会显得峨眉不大气。但若不撕破脸,就会任这些信口开河的人逍遥法外,凭这些人的随性程度,日后还不一定会编造出什么更难听的话。
了风有些为难了,静玄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但峨眉还有净莲。她对了风道:“师父,现在追求显性的惩罚有点不太可能了,但是我们可以给他们来点隐性的。”
了风茅塞顿开:“就是给他们来点阴的呗,还说得那么学术!”
净莲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怕您接受不了吗?”
了风:“说说吧,我们怎么办?”
净莲在她耳边说了一阵悄悄话,了风稍加思索,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了风又在静玄耳边说了一阵悄悄话,静玄也点了点头。于是峨眉祖孙三辈,三个人,敲定了对付风雪山庄的办法。
第二日,尼姑们再次上门,南中月当然又故技重施。了风这次却干脆的很,一点也没有为难,还没等众人哭爹求妈,就直接施饼,走人。这次的饼得来如此容易,反倒让南中月等愣住了。但是大家并没多想,饼就在眼前,不吃白不吃,于是又都开始没心没肺的吃饼。只是这次,他们付出的代价有点大,连生命都几乎不能承受。
接下来的几天,风雪山庄彻底变成了一个污秽的世界。每个人都莫名其妙地开始拉肚子,病症出现得如此整齐划一,以至山庄里的厕所蹲位严重不足。白天还好,碍于面子,大家都拼命用意志力去控制身体后门的冲动,所以基本能做到不随地大小便。晚上局面就不同了,人们纷纷借着夜色的掩护偷偷排污,院子、花池、步道等无一例外都被玷污。到最后,大家最后的理智也丧失了,因为“忍”实在是件很受伤的事情,忍得住固然好,忍不住就实在不如不忍,忍了半天还是拉在了裤子里,那种感觉真的生不如死。而且,既然现在整个风雪山庄都像个大厕所了,那还费什么劲找厕所,我们就拉吧。于是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大家不管白天黑夜,开始尽情释放。南天寒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此时的他觉得,人实在是一种很脏的动物,礼义廉耻原来是一种很薄的东西,超薄,只要稍微揭开一点,就会暴露出人们**裸的兽性。
对此情景,南中月也在反思:“我们是怎么了?连个上厕所的问题也解决不了!”
南天寒呆呆看着天真的爹:“爹!我们好像被阴了!”
南中月:“我也觉得奇怪,如此大规模的拉肚子行为,世纪未有啊”
南天寒:“可能是我们吃的饼有问题。”
南中月呆睁双眼:“连仙尼也会害人了?”
南天寒:“反正我们拉肚子之前,只吃过饼和呼吸过空气,难道空气还会有问题?”
南中月:“也是,我们这里生态良好,不比京师,听说那里因为马车保有量太大,马的尾排很严重,空气都是浑浊的。”
南天寒大惊:“那里的人岂不是整天沉浮在马屁里?不坐马车不行吗?”
南中月叹了口气:“可以啊,但是你想想,如果你从此不用马车了,那以后你呼吸的就都是别人的马屁,别人却不用呼吸你的,这样显得多低人一等,多寒碜啊。”
南天寒:“不都是马屁嘛,又不是好东西,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南中月:“自己的老婆与别人的老婆,也都是肉,但肉和肉能一样吗?”
南天寒想想:“那是很不一样!”
南中月摊开手:“所以啊!”
南天寒:“但是我们好像扯远了,我只想问你现在怎么办?”
南中月拍案而起:“找了风算账!”
这是风雪山庄被围之后,南中月第二次主动出庄。情形与往前已大有不同,和尚们为了躲避风雪山庄飘过来的臭气,和尚们已经主动放弃了营地,向后撤退了三百米。尼姑们撤得更远,她们不仅要躲避臭气,还要躲避和尚,因为自从那次不公平的拔河比赛之后,男僧女僧中间就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气氛。
南中月带领众人长驱直入,男僧女僧则不断后退。当然,她们并不害怕这群孱弱的人,从屎堆里刚出来的人身上自然有一股屎味,他们是害怕被这种令人作呕的味道侵袭到。就这样,以这种奇异的方式,南中月第一次在这场争斗中占据主动。
到最后,智空与了风都发现已经不能再后退了,再退就要跳崖了。对于武林人士来说,跳崖本不是多为难的事,小说与荧屏中,人们都是说跳就跳绝不迟疑的,而且跳绝对比不跳更有好处,死不了是肯定的,大凡还能得到武林秘籍、神兵利器等,更有甚者,还能认个伟大的干爹或者拜个伟大的师父。可以说,跳崖是种很好的福利,简直让人欲罢不能。但是这里,却绝没有人想跳,和尚与尼姑一起跳崖,这种交叉组合,简直没法跟佛祖交代。
不能跳,就只能忍!和尚尼姑们只觉得空气中的屎气越来越重,南中月终于来到了眼前。
尼姑们不禁都用手捂住了口鼻,也许每个人面对难闻的气味的时候都会这么做的。但南天寒以为这个动作的装饰意味更浓,并不会起到什么实质效果,因为人总是需要呼吸的,连续的闭气就意味着接下来你需要若干次的深呼吸,在恶心的味道中作陶醉的深呼吸还不如一开始就淡然处之。
南中月走进了了风师太,气愤道:“你为什么阴我?”
了风却也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峨眉光明正大,怎么就阴你了”
各位,不要说了风不诚实,暗地里做事本来就是不准备承认的,否则又怎会是暗地里做。
南中月神目如电,盯住了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在饼里下了飞流直下三千尺!”
此言一出,连和尚们都是大惊。飞流直下三千尺本就是一种江湖中极霸道的泻药,被下药的人岂止会飞流直下,简直一泻千里!为了形容此药的威力,人们还发明了一个词,叫做“灵魂出肛”意思是连灵魂都会被不由自由地拉出去。
但是近年,此药似乎已经没有在江湖出现了。一方面是因为其太过霸道,所以早已被武林列为禁药,另一方面,其配方中的几味药材很是珍惜难得,所以产出本就极少。
现在在南中月的口中居然又听到了飞流直下三千尺,怎能不让人吃惊。
智空赶紧上前来,与了风站成一线,对南中月道:“你怎么确认你中的就是飞流直下三千尺?”
南中月:“我庄中一百多人已连泻三天,普通的泻药要想达到这种效果,恐怕得需要几十大包,携带与投药极不方便,但是如果是飞流直下三千尺就不同了,只要一点,就能令我等如此销魂,投药与使用也极其方便。”
智空点点头,他也觉得有道理,没有人会在身上带几十包泻药的,但是他又问到:“你怎么确认是峨眉派干的?”
南中月:“我们是吃了她们给的饼之后才这样的!”
智空伸手:“那就简单了,饼呢?拿过来一验,谁是谁非就清楚了。”
南中月转身向后,众人都是摇头,饼当然已经全部吃到肚子里了,一块都没剩下。
智空大师还在执着索要:“饼呢?快拿出来!”
南中月尴尬地摇摇头,道:“都吃了!”
智空看着南中月,突然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现在乍暖还寒,天气多变,你们可能是脾胃感染了风寒,回去将养几日可能就好了。不要再意淫什么飞流直下三千尺了,否则会引起武林恐慌!”
正在南中月不知是进是退的时候,了风却做了一件让人很意外的事情。
她对南中月道:“庄主,请随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说。”她说话的语气很是谦恭有礼,语声又甜柔温润,南中月不由自主就跟着她走了。智空看着都傻了。
来到一片空地,两人已经离得很近。了风微笑着对南中月说了一句话,南中月突然暴跳如雷,直接拔出了宝剑,了风的手也已经按在了剑柄上,她的银月宝剑也随时就可能出手。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青霜和银月都列于天下四大名剑之中,排名不分先后,它们都号称能削铁如泥,那么,它们两个互削会是什么样的效果呢?这是大家非常关注的,很多人已经开始起哄,呐喊着:打,打,打。
南中月突然就动了,他的腿抖了几下,一剑向前刺出。这着实把了风吓了一跳,众人的心也是激动地砰砰直跳,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即将见证一场武林中最顶级的武斗。
了风正欲拔剑迎击,却发现南中月的剑却是半途而止,然后剑尖向下插在了土里。接下来的一幕更让她觉得好笑,南中月转左手拄着剑鞘,右手拄着剑,以双手扶拐式蹒跚着向风雪山庄的阵营走去。作为杀人利器的宝剑此刻变成了两根拐棍。
了风糊涂了,她实在摸不清这老头的脾气,此人的路数在江湖中着实有点非主流。南天寒却很明白,自己的爹之所以不打,只是一个原因:肚子太饿、身体太虚。
南中月困难地来到智空面前:“刚才她已经承认给我们下药了,请大师为我们主持公道!”
智空:“施主手中有剑,何劳我们多管闲事!”
南中月很生气:“要不是你们他妈围困我,我至于饿成这样吗,饿成这样我还怎么打。少林派是天下最正的正派,所以你就得主持公道!”
智空很为难,看着了风:“师太,你真的用了飞流直下三千尺?”
了风很无辜的样子:“没有!绝没有!他是血口喷人!”
智空的一下子毫无压力了,他对南中月道:“你看,人家根本就没有做坏事!”
南中月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了风:“什么,你刚才分明承认了!”
了风摊摊手:“天知道,我只是问你,我们做的饼好吃吗?谁知道你会那么生气!”
南中月嘴唇直哆嗦,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已经被气得快成哑巴了。他知道这次他又被人耍了。
众人将南中月搀住。
南古冰突然向智空与了风深深一揖,真情流露:“我求求二位就此下山吧,你看,我家庄主已经快神经了,即便他对你们有什么不当的言论,此刻所受的惩罚也足可抵过了。”
智空与了风面面相觑,佛门以慈悲为怀,他们无疑已经被打动了,但两人还是摇了摇头。
南古冰快哭了:“非要赶尽杀绝不成?”
智空赶紧安慰:“非是我们不想走,只因为来的时候与人有约,不见不散,此刻相约之人还没来,所以我们也绝不能走。”
南古冰:“敢问所约何人?”
智空与了风异口同声道:“香香派!”
此言一出,突然仓朗朗一声,有人拔出了宝剑,厉声道:“谁TM敢走谁就是秃驴!”
此人却是南冰冰,南古冰茫然地看着他,满脸的表情都是:为什么?眼看着智空有松动的余地,却半路里跳出个活祖宗把一切搅黄了。南冰冰如果不是他的儿子,估计早已经被愤怒的南古冰一剑劈死了。
男僧女僧最恨别人说自己是秃驴,智空了风很生气,智空一甩袖子:“什么都不用说了,围庄三月,期限未满,你们还是赶紧回去!”
了风也对南中月道:“我们的账还没算清,吃我的饼也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