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羊峰峰顶,南天寒本以为自己在这里会是孤独的,可没想到,他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那里了,一个黑衣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似乎已经站了很久——雷行安。
大风,衣襟飞舞,雷行安的人却纹丝未动。
既然装冷酷的人有了,南少爷只好找一块石头坐了下来,兀自看风景,他心里想着:我倒要看看你能这样站多久。
事实证明这是个极无聊的想法,南少爷一直这样坐着,太阳行至中天又慢慢跌落西山,雷行安还是一丝都没有动。南天寒决定放弃了。错过了午饭,他再也不想错过晚饭了。
“你知道吗?”,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南少爷诧异地四下看了一下,因为在他的预期里,雷行安这块黑石头是不会首先跟自己说话的。
“你知道吗?”,这回南少爷确定了声音的确是雷行安发出的,感觉倒有几分受宠若惊。
“我知道什么?”
“我好孤独!”
南少爷感到身上些微地起了些鸡皮疙瘩。他没想到雷行安这样声名显赫的大盗竟然也会说出这样一句只有情感儿童才会说的话。
“是,我看出来了。”
“哦?”
“我要不来,此地除了一堆乱石,岂不就你一个人,你当然孤独”
“那你呢,你为何来这个地方,难道你也孤独”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来看风景的”
“有什么区别吗”
“有,看风景的人不会孤独,因为他有看风景的心情,而你,简直就是一块冷石头”
“那是因为我从小就经常来这里,这里的风景我都看腻了”
“所以你就应该换一个地方啊”
“换一个地方?”
“对,你看我,我在我的风雪山庄也呆腻了,所以我就出来走走”
“不断改变自己出现的地点就能摆脱孤独吗?”
“不能”
“那?”
“你还需要几个朋友,和他们一起聊聊天,喝喝酒,吵吵架,冒冒险”
“就像你一样,和一帮坏人混在一起,?”
南天寒突然觉得雷行安很单纯,单纯的像黑猫警长,整个人生只剩下抓坏人一件事。
“这世界上许多人,有好有坏,行走江湖就难免会和坏人遇到一起,和坏人在一起的并不都是坏人,不能简单贴标签”南天寒解释。
“那就是说你是好人?”
“都说了不能简单贴标签”
“那你是什么?”
“我是人”
“人”,是的,这就是南天寒的江湖态度,把自己当人,此人非圣人;把所有人当做人,此人,非恶人、非贱人、非不可救药之人。
南天寒越来越觉得雷行安其实就是个孩子。不能就这样让好奇儿童继续问下去了,南老师决定自己也问几个问题。
“你把陈固风他们安排在哪了?”
“我已经让他们都滚了”
“你为什么把虚木和尚认作师傅?”
“我从小孤苦,未见父母,在这五羊山中捡食野果为生,十岁起,有人开始传授我武功,这人总是晚上来,所以我并不知道此人是谁。但相处的时间长了,我隐约感觉此人就是虚木禅师。”
“你武功已这么高,可以跟踪他啊”
“他已经三年没来了”
“您贵庚?”
“十八”
南天寒豁然开朗,雷行安果然还只是一个少年,只是武功有点老成的可怕而已。五年就能打造出一个顶级高手,看来雷行安的师傅必然是江湖食物链中的顶级捕食者啊,想到此南天寒不禁直咋舌头。
星光莹然,这是一个迷人的夜晚。但这又怎样,只是迷人罢了,哪怕是妖艳的夜晚,人也总是要吃东西的,这是南少爷的江湖法则。
“你饿不饿?”他问道。不知何时,两个年轻人已经站的很近了。
“不饿”
南少爷皱皱眉,拍拍雷行安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记住,做人可以跟别人装,你愿意装孙子还是装大爷都可以,但就是不能跟自己装,自己跟自己装习惯了,就不知道哪个是自己了。站了一天都快被风吹成肉干了,哪能不饿,走,吃饭去!”
南天寒很得意自己,他刚才竟然拍着雷行安的肩膀像大哥教训小弟一样地对他说话,这以前他是怎么都不敢想的。
吃饭,饭在哪里?在这荒山野岭的环境里,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整个下山的过程中,南天寒都在思考如何解决这个现实问题,为此,脚下没少摔跤,几乎已经是连滚带爬。
事实证明,南天寒完全多虑了。
不仅有饭,还有酒有肉,另外,还有女人。女人和男人虽然都是人,但女人绝对比男人更值得琢磨,没有女人,再热闹的场景也会显得冰冷;没有女人,再美的风景也显得单调;没有女人,就没有男人的一切,女人是男人生活的催化剂。
数十位美女就在南少爷和雷大侠眼前往来穿梭,帐篷支起来了,桌椅摆放好了,清凉寺的门前似乎要举办一场豪门盛宴。
南天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你安排的?”南天寒掐了掐雷行安。
“不是”雷行安答道。
南天寒看了一下雷行安的惊呆表情,确认雷行安不是开玩笑。
“难道是虚木禅师?”二人同时说道。
刚说完二人又同时摇头:不可能的,他没那个实力。
“雷厉、雷安呢,也许他们是想给你个惊喜呢”
“不可能,他两个只是山下的猎户,没这品味。”
“以前发生过这种事情吗?”
雷行安使劲摇摇头。
“那,那就吃吧!”说完,南天寒径直走向一个坐位,大大方方坐了下来。
一时弄不明白的事情,不妨就顺其自然,这也是南少爷的做事原则。
雷行安皱皱眉,心想此人行事也太随便了。
“怎么,你不一起来吗?”
雷行安摇摇头。
“你就不怕我一个人喝醉了,像上次一样被人抬着往悬崖下扔?”南天寒问道。
“不怕,有人自找的!”雷行安干脆利落地答道,说完他竟然就走了,好像这里的一切与他再也没有一点关系。
南少爷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感到一丝缺憾:好酒好菜女人堆,可惜没有了雷行安这个顶尖高手在身边,吃起来当然就缺少几分安全感。
人感到有缺憾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在后悔。南少爷此刻就在后悔。他想,如果自己能够勤奋练功并且多聆听父亲的教诲,他现在一定已经武功有成了,也许还可以达到凌波微步、听风辨器、下筷识毒的地步,那样多爽,没毒就猛吃,有毒就不吃,偶尔还能吃顿白食,吃完了跑别人也追不上。
毕竟这些都只是如果,如果的多少,代表着一个人纠结的程度。但南少爷已经决定不再纠结了。
金壶中的酒已经倒出,一杯酒下肚,暖热的感觉向着全身扩散,南天寒发现在星光下置酒也是件很浪漫的事情,几个婀娜的身段已经向他靠近过来,一个黑衣女子伸出软玉一般的手指缠绕住酒壶,嗲笑道:“公子,奴家来为您斟酒”。
“公子,你好是俊雅呢”
“公子,你脸怎么有点红了”
“几位姐姐,你们不用管我,我吃点就走”南天寒说着,赶紧往嘴里夹菜,想要稍微吃饱点就离开这个女色之地。因为与云中仙子的春宵一梦就在昨晚,想想直后怕,如果还不吸取教训,那就简直**了。
而风流和**是绝对不同的,前者是心灵不安于束缚的放飞,后者则纯粹是肉体的滥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