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惨烈,却无法生出豪气,形单影只,徒增寂寥之感。前路未知,对于南天寒来说,一切都权当做是一场旅行。没办法,谁叫自己的师傅如此奇葩呢,他心想。
南天寒埋头赶路,因为在深秋的荒野露宿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天快黑下来时,他终于到了一个比较大的市镇,心情放松下来的同时又面临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没有钱。他的心里于是又对虚木和尚生出无比的痛恨,想别人的师傅在徒弟离开时总会送些盘缠,以备一时之需,自己倒好,除了一身破衣服再无其它,说是执行师命,其实与逐出师门的待遇无异。
如何赚到钱,是一个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你可以露宿街头几晚,但你不能一生都露宿街头,你可以忍着几天不吃饭,但你不能几个月不吃饭而且还活着。如何支撑自己的生命而且还能保有一定程度的尊严,这是一个非常有技术含量的课题。
唯一肯定的是,绝对不能再去乞讨了,那是师傅当年的活动,他已不想再重复。那么,我还能干什么呢,南天寒绞尽脑汁。
关于能干什么的问题,当然是看你有什么特长。如果和普通人相比,南天寒觉得自己的特长就是会点武功,而会武功似乎本身是赚不到钱的,除非去卖艺。但是用武林独一无二的飞雪剑法去卖艺无疑是极丢人的,南天寒自己倒无所谓,但毕竟还要顾及风雪山庄的名声。
况且,街上已人迹廖廖,你即便肯卖也没有人会捧场。想来想去,要马上就解决自己的生活问题似乎是不可能了。南天寒决定先找个地方蜷缩一宿,待到明日再做打算。
有人的地方就有庙,庙里有各种神祗,每一种神祗都代表着人的一种愿望,白天,这里是软弱的生灵们祈拜的地方,晚上,则是流浪人的家园。
南天寒辗转找到一座小庙,进去时,发现这里也已经被占领了,一块草垫上躺着一个中年乞丐,还有两个胡子花白的老乞丐则坐在冰冷的地上。
看到南天寒,那中年乞丐警觉地坐了起来,两个老乞丐则依然目光呆滞。
“兄台,这里有人了,你要过夜请选别处。”中年乞丐说道。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南天本就无意打扰别人,于是摆了摆手,就要退出去,不过还是有一年事情触动了他的好奇心。
于是,他问道:“为什么你有一个草垫子可以睡觉,这两位老人却只能坐在地上?”他问道。
“哦,我是这儿的头,也就是领导,领导的待遇总是好点的,怎么,你们那不是这样吗?”中年乞丐好像是头一次遇到像南天寒这样无知的人。
“哦”南天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敢问你是怎样当上这的领导的?”他又问道。
“选举,得票多者就是头领”中年乞丐道。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一共三个人,你们两个老人就占两票,优势明显,怎么会选上他的?”南天寒转到两个老年乞丐面前问道。
“我们两个加一块也打不过他,所以只有选他。”老年乞丐中的一个无奈地说道。
“那我要打得过他,你们是不是也会选我当头领?”南天寒问道。
“嗯,嗯,你若打得过他,我们可以把票投给你”二乞丐点点头说道。
直接说打架不就得了,还落得直白,何必老拿投票说事,南天寒心想。
他二话不说,上去就把中年乞丐从草垫上抓了起来。那中年乞丐本就没什么武功,仗着力气大欺负一下老年人还可以,却哪里是南天寒的对手。南天寒三拳两脚就把他处理得服服帖帖。
胜利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两位老人请到草垫上,因为南天寒实在不忍看二人坐在冷地上受罪。之后,南天寒就想离开了,因为他也并不想太介入这个乞丐团队的生活。
可是,两个乞丐死活都不让他走,原因有二:一是南天寒刚刚打跑了他们的头领,若南天寒不当头领,这个组织就不完整了;二是他们已经许久没有遇到一个心肠好的头领了,这回遇到了南天寒,又怎肯轻易放过。
南天寒跺跺脚,心想,好人真不好当,自己的使命尚未完成,现在却又平白无故添了两个累赘。
“像少侠这样公正又有爱心的人,我们已经好久没有遇见过了,我仿佛看到了我帮复兴的希望。”一个乞丐说道。
南天寒大惊,“贵帮是什么帮?”他问道。
“天下第一大帮,丐帮!”乞丐自豪地说道。
“哦?那二位老前辈是?”南天寒问道。
“这里是我帮的演堂分舵,我是百家求,这位是赖好人,我们是这里的副舵主,刚才被你打跑的是舵主。”一名乞丐说道。
“其他弟子呢?”南天寒问道。
“整个演堂分舵就只有我等三人。”百家求叹息一声说道。
南天寒突然明白了这两人为何死活都要留住自己,因为这里实在太缺人才了。三人为伍,要是只剩下这两老家伙,那就只有互相凭吊了。
“贵帮其它分舵情况如何?”南天寒问。
“都一样,严重缺编”百家求道。
“贵帮历史积淀深厚,怎会发展到如此地步?”南天寒道。
“你有所不知,上一代帮主无故失踪,我帮从此群龙无首,为了争夺帮主之位,各分舵主内斗不断,弟子们对丐帮慢慢失去信心,渐渐地都离帮而去了。”百家求道。
在南天寒心中,丐帮一直是乞丐们天然的组织,江湖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乞丐脱离了丐帮会有什么出路。
“他们离开丐帮之后去了哪里?”南天寒问道。
“最近几年,江湖兴起了一个百纳帮,他们的帮主据说是江南巨富,此人在全国广有地产,与官府也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因此,相较与没有经济基础的丐帮,百纳帮弟子的待遇也是相当丰厚。
“那,你们两个为什么不加入百纳帮呢,难道他们的入门条件很严格?”南天寒问。
“不是,一点都不严,条件只有一个:身体健康的青年、壮年,男女不限。但是抛却这些,我们两个只所以留在丐帮,是因为我们是丐帮的副舵主,我们有着崇高的荣誉感,这是当一名普通的百纳帮弟子所不能感受的”百家求道。
去你的荣誉感,南天寒心道。他真为这个百年大帮的命运感到悲哀。
“现在好了,你年轻有为,我演堂分舵重振有望了。”赖好人道。
“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南天寒问。
“从此,你就是演堂分舵舵主,我们两个就是你的手下,舵主,你就放开手,带领我们前进吧”百家求慷慨激昂地说道。
南天寒看看这两个苍老的手下,仿佛看到了自己苍白的前途。这真是一件无奈的事情,对于无奈的事情,就不妨先放放再说。
“行了,先睡觉吧,舵中大事,明日再议!”南天寒说道。
“是,舵主!”两位乞丐应声道。
南天寒懒得再答应他们,找了个地方蜷身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