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州,暖阳融融,和风习习,大将军李济宣带领一众人正在郊猎,此人英武且富有智谋,因此颇得皇帝信任,北方边境的军队几乎尽在掌握,多年来,其人也不负众望,保得边境安宁,外邦始终不能逾越半步。
这些日子,境外之敌并没有什么异动,一望无际的田野里庄稼正在长籽,正是雨季,沼泽遍布,对于惯于骑马冲锋的敌邦也不是兴兵南下的好时候。
众将士都不免有些安然,李济宣的岁数也不算年轻了,打打猎,吹吹风,放松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况且打猎也是一种练兵。
黄昏时,李济宣带着一身汗水,畅快淋漓地纵马进了城。
正州城是边塞重镇,李济宣经营多年,除了城墙建的越来越坚固了以外,他的将军府也是日渐豪华,院落广阔,屋檐重重,归附他的人很多,但此人却是个孤独的人,他的所有亲人,老父母、妻子、儿女都在京城,不是他不想把他们接过来跟自己一起,是不能,皇帝不允许,没办法,这就是手握重兵的代价。
话说本朝皇帝也是可以,扣留几个当人质也就罢了,竟然连人家的妻子也扣留,实在太有违人性需求。
当然,作为一名我朝的大将军,这都不是事儿。所以,每隔几天,就有一顶红绸软轿被抬进将军府,轿中自然是一名女子,将军也乐得新鲜。当然,他不敢公然纳妾生子,否则,皇帝还会无情地收走。
今天,李济宣洗完了澡,格外神情舒爽地朝红罗香帐走去,帐幕里映出一个人朦胧的影子,他一如往常的感觉身体的某个部位已经有了反应。
而这注定不是一如往常的一日,走进去的时候,他就惊呆了,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疑惑,床上竟然坐着另一个自己,一样的身形,一样的容貌,不一样的是床上这个自己是穿着衣服的,竟然甲胄鲜明,英武巍然。
“你……”李济宣只说了一个字,,一把长剑就划起一股冷冷的风,割破了他的咽喉。
杀人者冷笑。
好快的剑,竟然连久经沙场、杀人无算的将军都不能躲避一下。
如果皇帝觉悟到了这件事,就会发现他扣留李济宣的家人这种做法是一个多么大的漏洞。接下来,正州一如既往地平静,将军府也一如往常,没人发现那个执掌兵权的李济宣已经换做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可怕的人,可怕的阴谋。
而这个人,仅凭这一剑,就完全可以彪炳武林,江湖中用剑的人又有几人能使出这样凌厉干脆的一招,可惜这一切都没有人看见。
南天寒还昏迷着,意识微弱。在悲伤之中被人暗算,内心就更填一种悲愤,这种悲愤对重伤的人又是一种折磨,因为没有能力去发泄这种悲愤,于是心情就更加郁结,这更不利于伤势恢复。
还好有柳青末,如果没有她,且不说自己早就可能被蒙面人杀了,即便侥幸存活,英雄山恶劣的生存环境,没有人保护,也是迟早得被人捏死。
事实上,莽苍四鬼、名门四秀等已经来”问候“过好多次了,都被柳青末击退了,智囊也帮了些忙,但智囊是个粗人,有时类傻,只靠此人,南天寒估计早就在某个间隙被人捏死了。
总之,此种情况,南天寒是受困于此,下不了山了。
柳青末还是每天趴在桌子上睡,只是更加警觉了,智空来过几次,留下些少林白药,并没有多说什么。
而这场武林盛会,也促成了丐帮分崩以来旗下弟子最盛大的汇集,免费学习武林顶级剑法的机会,哪个丐帮弟子都不愿意错过,而且江湖传闻流失多年的帮主大印已经又重现江湖,也许丐帮就此又会复兴也未可知,总之,黯淡多年的弟子们也重新看到一点希望。
丐帮看似是一堆要饭花子的集合体,其实其帮派也最是古老,最有底蕴。苦难往往能成就不凡的力量,甘于苦难的人也是在延伸善良,所以虽然百纳帮发展迅猛,但怀念丐帮的人也大有人在。
期间,英雄山也发生了一件离奇的事,前盟主欧阳幕天的天御神剑本来陈列在英雄堂中,却在某个夜晚无故失窃了。
终于,某个夜晚,柳青末听到床上有了动静,却像是抽咽的小声哭泣声,南天寒的伤情终于有了重大好转。
“你早就醒了对不对”柳青末带着些许严厉的语气问道。
南天寒不说话。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柳青末这回是训斥了。
南天寒还是不说话。
“你爹又不一定是死了,只是房子烧没了,至于吗?”柳青末又道。
南天寒哭得更加厉害了,看样子很至于。
“来,我给你看样东西”柳青末从床底下摸出一样东西,是一把样式挺唬人的剑。
“这是什么?”南天寒终于道。他想明白了,无论怎样,也不能和眼前的女子斗气了,现在,她是自己的恩人。救过自己的命又拼命保护自己的,在这世间她是唯一一个。
“天御神剑”
南天寒听完差点克服伤势坐起来。
“你偷的?”
“我拿的,不能说偷,剑的主人已经死了,现在它是无主的东西”柳青末道。
“有了这把剑,你再练成天御剑法就可以报仇了”她又接着说。
南天寒感动了,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这样关心自己,而且关心得长远,连报仇的事都计划好了。
“你以前不是很恨我吗,为什么现在这么关心我”南天寒望着柳青末。
“你现在是个忧郁的伤者,没资格让人恨了”柳青末道。
“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呸”柳青末又跳了起来,摁着剑,但还是没有拔出来。
“但我不喜欢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她又很认真地说。
南天寒突然一跃而起,拔出了手头的银月宝剑向柳青末手中的剑格去,只听当的一声,天御神剑竟然连鞘带剑断为两截。
于此同时,屋中已经多了一个人。不太高的身形,胖乎乎的温和的脸蛋,只是些许刀疤镶嵌,勾勒出一些不和谐的感觉。
“师父”南天寒大叫一声,又疼得倒在床上,他刚才在强忍疼痛中使出一剑,完全靠的是意志支撑,但强大的意志不能长久的根植于微弱的肉体,所以只用一招后就体力不支了。
来的人正是大器门掌门李幸存。
李幸存看南天寒有歪倒在了床上,无奈地叹息着摇了摇头。
李幸存的到来也着实把柳青末吓了一跳,若不是他来得太快,有让人眼花恍惚的效果,这让柳青末愣了愣,估计柳青末早就把他当敌人对付了。听南天寒叫师父后,也就没有动手。
“师父,你怎么来了?”南天寒满是惊喜。
李幸存又叹了口气,似乎很疲惫,”你受伤的日子里,为师一直都在“
“那你为什么不进来”南天寒很疑惑。
“这位如花似玉,温柔体贴的姑娘将你照顾的挺好,我看你们有日久生情,患难与共,渐成情深伉俪的趋势,所以不想打扰你们,况且在暗处能更好地保护你们”李幸存说了一大句话,柳青末的脸又有点红了。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突然蹦了出来”南天寒又问。
“蹦,用在我这种有身份有年龄人的身上不太合适吧,我老人家只能说是奇迹降临般突然出现”李幸存道。
“那你为什么突然肯降临了”
“因为我看见你有行动能力了,可以自我防卫了,所以我想走了“
“为什么这么着急,我才刚能下床,你就迫不及待告别,你就不怕你前脚刚走,我就马上被人谋杀了”南天寒问,这个师父的行事风格,有时连南天寒也弄不太清。
李幸存使劲揉揉眼,”我也不想,但为师多日未睡了,恐怕支撑不住了“
柳青末想笑,但努力忍住了,这本是苦难操心的几日,现在终于有了一丝阳光。
南天寒这才发现李幸存的眼睛肿的像两个桃子,人好像也比以前瘦了,看上去有点虚得飘忽。
“师父,我对不起你,让你操心了”
“没事,你好好养伤,我走了”说完李幸存就要走。
“师父等等,还要麻烦你一件事”
“说”
“帮我打听一下我爹和南伯的下落”南天寒道。
李幸存若有所思了一会儿,郑重道,”以我对这两个老家伙的了解,他们两个应该没事。“
“那他们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们更希望你通过这件事对江湖有所思考,你自己也能有所成长”说完,这个江湖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暗器高手就突然不见了。
南天寒的心却一下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