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千杨心里一动,想到昨夜苏青之嘱托自己招魂之术的事,他沉思了几秒说:“那个招魂之术其实并不是仙家之术,而是妖界的禁术,我昨夜为你试过了,一无所获,好像你的那位故人魂魄被困在了一团云雾之后,与这里无法相通。”
无法相通?是了,在不同的时空里,这种结果也在预料之中,苏青之点点头说:“多谢你,千杨。”
这温暖的气氛很像是一对好友促膝长谈,万事俱备,苏青之忍了又忍还是问道:“千杨,如果有一天你我站在对立面,你会不会杀我?”
这个问题,冷千杨扪心自问过,如果仙魔两界一直保持现在的太平,自己是否会杀她?
第一日来这里的时候,自然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可越到后来越有些迷茫。
玄机阁里所有的书都查不到这个反转系统,她还有用留着也无妨,对,就是这样。
想到此处,冷千杨将手中的扇子摇了摇说:“你不挑起战争就不会。”
很好,算是得到一个承诺了,苏青之正襟危坐,轻轻地说:“仙魔不两立,你我本就是永不相交的线,就算明知如此,今夜之前我还是很想交下你这个朋友的,但是现在我只能说遗憾之至。”
下一秒她的纤纤玉指就点在了冷千杨的哑穴上,眼前的人眸子里闪过的是诧异和惊痛,在心里咆哮着。
苏青之!我那么帮你,你要干什么?恩将仇报吗!
轻柔的红鸾纱账落下,苏青之将他的手脚固定在床榻上,俯下身子。
身体的异样波动有了突破口,前赴后继,纱账里一片旖旎风光,她闭着眼一步步进行着,玉体微颤,眼角却不受控制地流出了一滴泪。
温情过后,苏青之侧身而卧,身后射来的狠戾目光恨不得把自己撕成碎片。
那是千百万倍的愤怒和失望,她摆摆手吩咐道:“给他服下忘情丹,将他带回灵虚派,快!”
冷千杨如一头野兽嘶吼着,恨不得将这个女贼子千刀凌迟,他的心里狂吼着:苏青之!你这个恶贼毁我清白!我要杀了你!嘴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须臾间他就被人后背重重一击,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他感觉自己被人装在麻袋里疾驰,身体里的气血快速的复活,膨胀,充斥着每一个细胞。
雄浑的灵力蔓延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扛着自己的人也感受到了异样,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放肆!冷千杨滔天的怒火汹涌而至,他的掌风拍到背着自己的人身上,黑衣人的身体踉跄着后退了一大步,摔在了冥河里。
自己脑海里有无数的画面飞快闪过,寝宫里的红鸾纱账,黑色衣衫的女子冰凉软糯的唇附在自己肩膀刻着的兰花上,还有那相对而坐喝茶的场景飞快地褪去,最后变成了一片空白。
他头痛的要裂开,恍惚中听到有人在耳畔迟疑地问道:“千杨,如果有一天你我站在对立面,你会不会杀我?”
女子的嗓音沙哑又清冷,好像要钻到人心里去,你会杀我吗?这女子是何人,自己有何理由要杀她?
冷千杨捂着脑袋狂吼着,胸膛里有无数的怒意涌上来,想要把人撕成碎片。
他闭目调息,过了许久才冷静下来,发现自己竟然是站在冥河边上,这是仙魔两界的交界地,自己夜半时分来此地作甚?
而刚才被自己打伤的黑衣人也不见了踪迹,印入眼帘的是铺天盖地的魔兵,杀气腾腾。
乌压压的魔兵严阵以待守在冥河边,领首的男子高坐马上手举长剑,眼尾处挑了一抹红色,艳丽而阴冷。
他指着自己冷冷地说:“阁下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冷千杨后退了两步,心里有个念头告诉自己,一定要来,要来见一个人,却说不清是何缘由。
他闻了闻自己的衣衫上,沾染了一种奇怪的幽香,那不是自己平时用的!
黑衣人是魔界的人吗?看刚才出来的方向竟是从幽冥涧的方向出来的。
他们掳走自己是要做什么?太多的疑问盘旋在脑海,想的他头痛欲裂。
冷千杨停顿了几秒,掉转身子,御剑回了灵虚派,天边黑色的云层忽然裂开了一道金色的光芒,洒在冥河上,半明半暗,照的人忽地有些恍惚。
陈冲看他的背影渐渐走远,暗暗松了一口气说:“奉魔尊号令,守好冥河,务必拦住此人!”
“是!”整齐划一的魔兵齐声答道,声音响彻云霄。
炎魔殿的寝宫灯火通明,空气里飘散着清甜又袭人的白茶花香,屏风后的苏青之斜倚在贵妃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心事。
自己虽然给冷千杨下了最大分量的忘情丹,但是以他的修为,万一有天想起来如何是好?
听丹七讲过,原主以前出行喜欢带着青鸾面具,一般不轻易示人,大不了以后自己也沿用这个习惯得了。
依照冷千杨的性子,一旦记忆回复,第一件事就会来寻仇,这是个大事,要部署好才行。
给钱补偿?那简直是对这位仙君极大的挑衅和侮辱,人家是什么身份,缺这点钱?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法子?暗中帮他赢得沧月派掌门的芳心?此法可行,有情人终成眷属,想必可以消解他的心头之恨。
陈冲汇报完刚才的情况,苏青之翘着二郎腿转着手上的匕首一顿,若有所思说:“他的事到此为止。下毒之人找到没有?”
“是妖界五毒教的人,那**无色无味,云棉查过了,所有经手茶水的人都在外面跪着候命。
此人善于幻形,这会或许已经逃出寝宫了。”
陈冲咳嗽了几声,陈述道。
苏青之站起身,看着窗外黑色云层里洒下的那道金光残影,暗自思量。
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这个时候投毒之人恐怕并没有逃,而像暗夜里潜藏的猎人,随时都会扑上来咬人一口吧。
善于幻形,也就是说寝宫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不是真正的“他”。
偏偏自己此时虚弱至极,身陷险境总得多点防备,她转身望着陈冲的背影开口问道:“陈冲,你最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