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见穆沉英,你猜她会拿什么换?”
灵堂上,元庭跪在冷千杨身旁,往火盆里添着纸钱八卦地说道。
“话多。”
冷千杨狠戾地瞪了他一眼。
苏青之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今早在巫山秘境看到的情景尽数写出。
他叔父指使田震刚杀了苏陌衡。
那个梁九是目击证人,一问便知。
以防一会儿出现什么变故,稳妥起见还是换成男弟子服饰方便点。
“夫人,您要的男弟子服饰在这边!”
绿豆推开一整面墙,示意苏青之来看。
眼前排列的是上百套男子服饰,颜色各异,风格清雅俊秀看的苏青之目瞪口呆。
有魔界云裳的最新款,也有风波城、药王谷的款式,带着幽远的兰花香。
这非一日之功。
可以想见偷偷准备这些的人用了多少心思。
他之前有多娇宠,今日就有多恨。
苏青之随手指了一件,意兴阑珊地穿上身。
修仙界不能坍塌,为了阻止仙魔大战,自己一定得做点什么。
喜堂变成了灵堂,门口吵吵嚷嚷的有不少人在哭泣。
苏青之站在梅花树下,拨了拨无名指上的金线。
“为了你的穆大哥,速度可真快。”
冷千杨单手负后大步走出灵堂,一双大长腿停在苏青之面前阴阳怪气地说道。
又是这种冷嘲热讽的语调。
我又招你惹你了?
她将装有信笺的小匣子双手奉上恭敬地说:“今早我去巫山秘境的所见所闻,全在上面,请仙君明鉴。”
“仅此而已?”
冷千杨没有接的意思,脸上的怒气又深了几分。
这位大佬怎么又生气了?
“仙君要的是真话,我给了。”
“还要什么,请仙君直说。”
苏青之的眼眸清澈透亮,歪着脑袋看着眼前人问询道。
冷千杨踌躇良久,接过木匣子翻开第一封信扫了扫。
“啪!”
他揉成一团扔在地上,烧成灰烬。
“我叔父都死了你还在泼脏水?”
“他内力尽失哪来的功力深厚?”
“什么反转系统,什么千里飞行衣,你真会编故事。”
“苏怀玉,你真无耻!”
“如果不是你蓄意带着你的同伙进了巫山秘境,我叔父怎么会死?”
他的质问如刀,扎在苏青之身上痛的半个身子都是麻木的。
“我没有撒谎!”
“小七可以证明一切,我与你叔父对战时它就在一旁观战,还挨了一剑。”
“关于妖王与你叔父的事情,九尾神猴也都知晓。”
“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那些人面龟的记忆。”
“你再去一趟巫山秘境,重走一遍沙阵底部的密道就是。”
苏青之对上冷千杨的视线语气真诚地说:“今日所言句句发自肺腑,若有半句虚言,就叫我不得好死。”
“仙君可传唤梁九、九尾神猴和小七,我愿与他们对质。”
苏青之在他面前站的笔直,朗声说道。
“小七重伤昏迷。”
“梁九亲口对我说叔父与苏陌衡素不相识。”
“至于九尾神猴,不知所踪。”
“时至今日你还在骗我,你以为你还能骗得了我?”
冷千杨满脸失望和心痛,揉着剧痛的脑袋说:“给我马上消失。”
话音刚落,整个地面开始剧烈的震动。
地动山摇,地面突然裂开一道一尺宽的缝隙。
“千杨!”
苏青之左手搂着树干,右手环住他的腰紧紧地扣在一起,手一松木匣子咕噜噜地掉了进了地缝。
“啊,我写的信!”
她扭头去看,眼睁睁的盯着飘扬的信纸瞬间就被黄土掩埋。
一共是37封,全没了。
“啊!啊!”
不时有弟子不慎掉入沟壑,惨叫着没了声音。
冷千杨剑尖点地,手掌发力,震起地上的尘土。
现场一片忙乱,大家拿着铁锹在救人,争分夺秒与死神在赛跑。
苏青之紧张地盯着被埋起来的沟壑,心悬在嗓子眼。
天灾人祸,这是修仙界开始持续坍塌的前兆。
忙忙碌碌一直到深夜,总算有惊无险,被救出的十五名弟子惊魂未定缩在一起取暖。
冷千杨安置好众人就看见苏青之与绿豆站在梅花树下,手里提着两个大铜壶。
“魔界之人煮的姜茶我可不敢喝。”
“可不是,谁知道喝了之后会不会内力尽失,形同朽木?”
众人眼神交汇着,又将期翼的目光看向仙君。
“姜茶味道浓了些,驱寒效果不错。”
陈大勇见状第一个走上去喝了一碗。
“第一次煮没经验,我把那膳房后面的姜园全给嚯嚯了。”
苏青之局促地摸着后脑勺讪讪地说道。
“苏陌衡是个笨的,闺女也迷糊。”
“你写的那些信陈舟都拿给我看了,我信。”
陈大勇帮忙倒着姜茶,满是悲凉地看了眼苏青之。
“仙君一时转不过弯,你别怨他。”
慈爱的眼神,鼓励的话语听的苏青之鼻头一酸。
自己与他相处时日不多,却能感知到师父的悲天悯人之心。
姜云国分鱼头的时候不偏不倚。
弟子出事的时候,是非分明。
这是个好师父。
只是徒弟个个都不省心。
看在陈大勇的面子上,稀稀拉拉有弟子过来领姜汤喝。
冷千杨跪在灵堂里一直没有现身,苏青之也知趣的没有去打扰。
回寝殿后,苏青之身心俱疲躺在床榻上挺尸,见门口进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过来试试。”
冷千杨的步伐有些虚浮,坐在椅子上举起手里的红木匣子点了点。
“咦,仙君?”
苏青之撩起纱帘使劲眨巴着眼睛看了看。
“又给我磨叽。”
冷千杨不由分说将苏青之按在凳子上,将她的脚抱在怀中。
他颤颤巍巍地从匣子里拿出铃铛,认真地给她系上。
可惜他的手止不住的抖,一抖铃铛给掉了。
“铃铛呢?”
冷千杨满身酒气,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色,眼神迷离地说:“铃铛呢?”
“我自己来系吧。”
苏青之探长手臂刚将铃铛捡起来就被他一把夺过。
“这是给我娘子的。”
他像是忍着极大的痛楚神色认真地重复道:“别人么有,就她有。”
这口气怎么听着像是他娘子得了绝症似的?
苏青之正在迷茫,就又被他捏了捏脑袋。
“背一遍,我说了什么。”
严肃的冷千杨老师很是不满她的态度,强调道。
苏青之偏过头去,忍着心里的苦涩说:“记住了,只你家娘子有。”
一对铃铛整整戴了半个小时。
戴完铃铛,冷千杨闹着要苏青之绕着床榻走两圈。
红色丝线配着金铃铛悬挂在玉足上,清脆悦耳令人心里一荡。
仙君直勾勾地盯着金铃铛看,像是生怕它掉下来似的。
苏青之暗自咂摸,这人今夜很古怪。
“仙君,你喝点醒酒茶。”
苏青之哄着冷千杨喝茶,他拗着不肯,蹲在床榻边揪着纱帘不放。
更深露重,苏青之刚盖上被子要就寝就被蹲在床榻边的他攥住了手腕。
“我叔父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
苏青之回答的斩钉截铁。
“你心悦的人可是我?”
“你真的心悦我吗?”
“你心里真的有我,对吗?”
“今日地裂时你护着我,你心里是有我的,是不是?”
冷千杨变成问题宝宝一遍遍追问道。
“只你一人。”
苏青之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安慰地摸摸蹲在床榻边的仙君说:“只你一人。”
她沉沉睡去,月光如水照在苏青之脸上,将脸上细密的绒毛笼上一层柔光。
梦里还是眉头紧锁?
冷千杨坐在床榻边痴望着她的睡颜,酒意褪去心坠的生疼。
不论恩怨如何,我要先保住你的命。
厉小云说的第三条我必须做,这是眼下唯一的法子。
四十九日后,等你的命保住了,我们再好好算账。
“时辰到,送她走。”
他站在窗户边望着天边的明月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