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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山河易主 第五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4(1 / 1)

张士行正在午门外巡逻值日,皇太孙册立,他因曾为太孙伴读护卫,故升为锦衣卫百户。他忽然看到一名头戴大帽,身穿蓝袍的青年举子,向午门飞奔过来。

他急忙上前拦住,喝道:“兀那举子,擅闯午门,不要命了。”

那举子跑得气喘吁吁,对张士行道:“你且闪开,我要告御状。”

说罢,他一把推开张士行,跑到登闻鼓下,抄起鼓槌,砰砰砰敲了起来,鼓声响彻紫禁城上空。

张士行冲过去,一把将鼓槌夺过,喝令手下校尉将他按住,道:“无故敲响登闻鼓,惊了圣驾,你吃罪不起。你有何冤屈,先向我如实道来,我自会向皇上禀明。”

那举子高声叫道:“我是山西解元黄瞻,我要状告翰林学士刘三吾。”

张士行闻言吓了一跳,道:“刘公德高望重,号称国之三老,住持今科会试,那是何等人物,你一介举子,竟敢状告刘公?”

黄瞻道:“今科会试舞弊丛生,我等北方士子全数落榜,录取者皆为南人,定是刘三吾偏袒所致。国家开科取士,竟成儿戏,此为天下奇冤,我焉能不告?”

张士行命人将他放开,黄瞻将怀中状纸取了出来,双手奉上,张士行接过状纸,略略看了一眼道:“你可知若要敲响这登闻鼓,须先去应天府、都察院告状,若二者皆不受理,再去通政司,通政司再不受理,才能来敲这登闻鼓。况且凡涉及科考之案,登闻鼓皆不受理,违者杖责二十。”

黄瞻闻言登时愣住,刚才群情激愤,一时情急,竟然忘了《大诰》上确是如此规定的,难怪张昺问他敢不敢告御状,但事已至此,不能退缩,他问张士行道:“听这位老爷是北方口音,你要为我们北方人出头啊。我死不足惜,状纸一定要递到御前。”

张士行笑道:“我祖籍宁波府,倒是在北方长大,这南北士子之争,我也不懂。咱家身为锦衣卫,只听圣旨处分。你这状纸,我便退还与你,我看你也是文弱书生,这二十杖就免了。”说罢,他将状子塞回黄瞻怀中。

黄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举状子,放声大哭道:“天下奇冤啊,天下奇冤。旷古所无啊,旷古所无。”

这时几匹马从端门飞驰而入,来人至午门前飞身下马,为首一人正是左都御史,吏部尚书詹徽,见到张士行,便急匆匆问道:“皇上在什么地方?”

张士行躬身施礼道:“回詹尚书,皇上正在在乾清宫批阅奏折。”

詹徽道:“快带我去,有要紧之事禀告皇上。”他正要迈步,忽然看到跪在一旁的黄瞻,问张士行道:“这个举子跪在这里做什么,是喊冤的吗?”

张士行点点头道:“这个举子名唤黄瞻,说是要状告翰林学士刘三吾公,我和他说这不合规矩,登闻鼓不受理此案,他便跪倒在地,大声喊冤。”

詹徽高兴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说话间,他走过去,拿起黄瞻的状纸,细细看了一遍,对他说道:“我是都察院左都御史詹徽,今日受理此案,你且回去吧,届时自会找你对簿公堂。”

黄瞻这才站起,深施一礼,道:“多谢都老爷,学生住在山陕会馆,静候佳音。”说罢,挑衅般看了张士行一眼,扬眉吐气的转身离去了。

张士行被气得哭笑不得,无奈摇摇头。

詹徽问张士行道:“这位百户兄弟贵姓?”

张士行忙躬身行礼道:“不敢,卑职姓张,名士行。”

詹徽把状纸交给张士行道:“这位张兄弟,我们就一起进宫面圣吧,你好给我做个见证。”

张士行心中暗骂,你接下了登闻鼓状纸,却拉着我一同面圣,万一有事,锦衣卫毕竟是皇上亲卫,陛下也不好怪罪,这算盘打得实在太精,但他毕竟是左都御史,兼吏部尚书,正二品大员,比锦衣卫指挥使蒋欢还高一品,自己只是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焉敢不从。

于是张士行便引着詹徽穿过午门,绕过三大殿,来到乾清宫前,向守门太监通禀有要事求见皇上,不一会儿,里面传出圣旨,命詹徽、张士行二人觐见。

他二人穿过乾清门,迈步进入大殿,跪地叩头施礼已毕。

朱元璋看到张士行,便冷冷的问道:“听那午门外登闻鼓响,你有何事禀告?”

张士行忙将状纸递上,看那小太监接过,放在御案之上。张士行便道:“午门外有一个山西举子,名唤黄瞻,要状告本科主考刘三吾。”

朱元璋脸色一沉道:“难道你不懂规矩吗?登闻鼓不受理科考之事,让他去礼部申述。”

张士行看了詹徽一眼,心道詹大人,你接的状纸,此时该你说话了。

詹徽上前一步道:“微臣正为此事而来,数百举子涌入礼部,击鼓鸣冤,估计此刻大堂之上已经是沸反盈天,门槛踏平了。”

朱元璋哦了一声道:“出了何事?”

詹徽道:“回禀皇上,此事真可谓千古奇闻,不但午门外因此登闻鼓响,礼部大堂闹得不可开交,京师之内,街头巷尾更是议论纷纷,谣言四起。”

朱元璋不耐烦道:“废话少说,别卖关子。”

詹徽道:“陛下,今早会试名单刚一放榜,便闹出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上榜贡士全是南方士子,无一北人,岂不怪哉?这可是自隋朝开科取士以来,绝无仅有的事情,不能不让人生疑,也难怪北方士子群起而攻之。”

朱元璋皱了皱眉头道:“有这等事,国家开科取士,最重公正,故朕特简刘三吾为本届主考,他为人慷慨有大节,心胸坦荡,自号‘坦坦翁’,又年逾八旬,德高望重,朝中无人能及,怎么会出此等纰漏呢?”

詹徽道了声陛下,欲言又止。

朱元璋一挥手道:“无妨,你是御史,可风闻言事,有话直说。”

詹徽道:“册立太孙一事,臣与刘三吾有隙,此刻若臣再说刘公是非,恐众臣不服。”

朱元璋道:“朕信你即可,莫管他人,你尽管直陈。”

詹徽道:“臣恐刘三吾偏袒南方士人。”

朱元璋沉默半晌道:“兹事体大,关乎国运,当细察之。你即刻带人封锁贡院,复查试卷,看其中有无情弊。”

詹徽脸色一红道:“微臣虽然是洪武十五年的秀才,但令臣去复查各位举人的卷子,恐难服众,陛下不如另选贤能,微臣率都察院从旁协助。”

朱元璋一笑道:“朕倒忘了,你不是饱学之士。如此这般,朕便派上科状元张信率人前去复查试卷。”

詹徽道:“最好锦衣卫能一同参与办案,毕竟此案举国瞩目。”

朱元璋点点头,一指张士行道:“兀那百户,你去告诉蒋欢,命他先将刘三吾等一干考官下了诏狱,仔细询问有无舞弊情事。”

张士行叉手施礼道:“卑职遵命。”

二人转身退出大殿,詹徽自去派人封锁贡院,复查试卷去了。张士行想到刘三吾已年逾八旬,还要下诏狱受审,怕是要丢掉性命,拔腿便向文华殿跑来。

此刻朱允炆正在殿中温习功课,方孝孺在旁讲解,案头还堆了些奏折批示,供他学习之用。

张士行在太子身边供职日久,上下都熟,不待通报,就径直跑进殿中,跑得是气喘吁吁。

朱允炆见此情形,不禁眉头一皱,斥道:“张士行,你怎么这么没规矩了,平日里教你的镇静从容的涵养功夫都忘诸脑后了吗?”

张士行忙跪下叩头道:“皇太孙,卑职目下顾不上这许多了,救人要紧。”

朱允炆一挥手道:“你起来说话。”

张士行站起来后,将前因后果,仔仔细细的向朱允炆禀告了一番,道:“目下陛下震怒,要将刘公逮入诏狱,太孙请想,那诏狱岂是去得,常人进去,不死也要扒层皮,况刘公已是八十老翁,一旦进了诏狱,恐有死无生。”

方孝儒在旁一听,也着急起来,对朱允炆道:“太孙,士行所言极是。刘公乃是海内大儒,士林人望,我相信他绝不会徇私舞弊,只是一进诏狱,任谁也说不清了。你要想法子救救他。”

朱允炆霍得站起,道:“无刘公力谏,我不能至此,老师,你放心,我定会救他一命。”

他对张士行道:“头前带路,你带我去找你的上宪锦衣卫指挥使蒋欢,看他敢把刘公如何?”

锦衣卫指挥使衙门在城南白虎街上,紧挨着通政司。朱允炆带着东宫几名锦衣校尉和张士行策马出东安门,沿东皇城根南街向南飞驰,再向西转到长安街上,穿过长安左右门,再折而向南,便到了白虎街上的锦衣卫指挥使大门之前,众人飞身下马,走近大门,守卫认识皇太孙,皆不敢阻拦。

张士行一溜小跑,跑到大堂之上,对指挥使蒋欢躬身施礼,道:“回指挥使,陛下有旨,令我们锦衣卫将翰林学士刘三吾逮入诏狱审问有无科考舞弊情形。”

蒋欢一听,老大不快,这个张士行近年来侍奉太子、太孙,甚得欢心,升迁过速,现如今又绕过他这个指挥使前来传旨,不好好教训一下是不行了,一念至此,他脸色一变道:“说什么胡言乱语,陛下怎会命你前来传旨,司礼监的太监呢?没规矩,给我拉下去打。”

张士行刚想要解释一番,朱允炆昂然走上堂来,蒋欢等赶紧跪下叩头道:“不知太孙驾到,蒋欢有失远迎,望乞恕罪。”

朱允炆上前将他扶起道:“蒋公请起吧,不必和一介百户计较。”

他看着蒋欢那张似笑非笑的长脸,正色道:“允炆至此,有一事相求,务必请蒋公援手。”

蒋欢见他说得郑重,不觉脸色也凝重起来,道:“太孙何出此言,有事尽管吩咐,卑职一力去办。”

朱允炆道:“刚才张百户所言句句属实,你们锦衣卫和礼部近在咫尺,难道不知举子们大闹礼部之事吗?”

蒋欢眨了眨眼道:“举子闹事,我也亲眼所见,不过五城兵马司已将他们驱散了。难道此事真是涉及到了刘公吗?他可是国之三老,钦命的主考啊。”

朱允炆点点头道:“举子闹事,科考案发,陛下震怒,詹徽建议你们锦衣卫参与此案,将刘公等一干考官逮入狱中查问,有无舞弊情事,你要手下留情,不可过分,刘公毕竟是八十老人了。”

蒋欢听了跺了一下脚,啐了一口道:“这个白面虎,把我们扯进来作甚,太孙请放心,我定会好生照看刘公,绝不会出半点差池。”

然后他有些为难道:“太孙,你也晓得,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皇上那里,你也要好生商量,我们才好办事。”

朱允炆道:“这个自然,皇爷爷那里,我自会前去为刘公求情,但你这里不能出了纰漏。若是案情未了,刘公便死在你手里,我拿你是问。”

蒋欢吓得一哆嗦,忙躬身施礼道:“卑职不敢,太孙且放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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