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如烟气不过,不过一个瞎子,在这里奚讽她,就打算再开口理论,一直在旁没怎么说话的骆如兰却是抢先说了话。
“王爷说的是,这也是我今年听过最大的笑话了。”
这话是一点脸面也没给骆如烟留。
“四妹妹当真牙尖嘴利,怕是四妹夫在家没少被四妹妹给训斥吧?”骆如烟咬牙切齿道。
骆卿觉着骆如烟委实可笑,这庄严可也是个难啃的骨头。
这不,庄严面色不变,是颇为恭敬地回道:“三姐姐这话是对也不对,如兰只有碰上了刻薄之人才能说会道些,平日里是甚为温和,我就是想她训斥我她也不愿。”
庄严此言一出,惹得哄堂大笑,骆文其实是笑不出来的,毕竟骆如烟也是他宠爱了多年的女儿,最为要紧的是这骆如烟丢了自己的面儿,可他偏生还得陪着笑。
就在这时候,被人押着往外走的宋元春就不肯了。
“我女儿是庶出,可没得受你们这般欺负啊!你们……你们一群人……联合起来欺负她……主君,主君,您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女儿被一个个外人欺侮吗?”
宋元春又哭闹了起来,骆卿是颇为不耐,多少年了,她还是这点本事。
骆文最是好面子,还是当着言淮的面儿,是更为不耐了。
“拖下去!像什么样子!”
“爹爹,娘她……”
骆如烟本还想说个什么,却是被骆文一个瞪眼给阻了,她咬咬唇,想起自个儿现今的身份,又有了些底气,复又开了口。
“爹,娘可是我们家主君叫人接回来的,现今也是住在忠义伯府的,我今儿既带回来了好歹也是个客嘛。”
“三姐姐,这话可是你说出口的,那以后她可就不是骆府的姨娘了。”
骆卿接话道。
“你……”
骆如烟是气糊涂了,没想到这茬儿,当即就想找骆卿理论,偏旁边的言淮察觉了,将骆卿护到了身后。
“你想做什么?对王妃大不敬,本王倒想问忠义伯要一个理儿。”
言淮这话说的是风轻云淡,但谁都知晓他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骆文自是不想此事闹大的,骆府没得面子不说,以后骆如烟在忠义伯府怕是更不好过了,他作为父亲,多多少少还是会为自家子女打算一二的。
“王爷,快请上坐,都是一家人,没得为了这些个事儿扰了心情。”
言淮坐了上位后骆文就想挨着他坐到另一边的上位去,可瞧了瞧骆卿,一时有些犹豫,还是骆卿坐到言淮的下首后他才安心在另一边的上位坐下了,心头也有些满足,觉着骆卿到底还是他女儿的。
骆卿没心思管骆文是怎么想的,就坐在一边儿陪着听他们说话,她反倒是一言不发了起来,还是骆如兰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她才笑了起来。
两人便一道说起了悄悄话。
“四姐姐,真是许久没见过你了。”
他们算是一家人了,男女也没避嫌,都是坐到一处的,骆卿若有所指地看了眼骆如兰旁边坐着的庄严,打趣道:“四姐夫对你可是实打实的好啊。”
骆如兰嗔怪地看了骆卿一眼,又看了眼坐在上首笑着同骆文讲话的言淮,又给调笑了回去。
“我瞧着王爷待你也是极好的,现今都是王妃了。”
宋玉静就坐在骆卿对面的,瞧见骆卿和骆如兰手拉着手说着小话,是中气十足地笑道:“王爷,您瞧这两姐妹,真是感情好啊。”
说着,宋玉静就忆起了往昔,大多都是说骆卿和骆如兰两姐妹是如何如何好的,徒惹得骆如兰烧红了脸。
“娘……”
骆如兰也不是想攀着骆卿,就是骆卿当初帮过她,她便纯粹欢喜骆卿,宋玉静这厢话一说反倒像是她刻意巴结着骆卿,没得就污了她这份情,她一个嫡女也不屑做这些。
骆如烟见机会来了,趁势道:“是啊,四妹妹同五妹妹的关系现今是好得很,起初五妹妹刚回来的时候我还担心着呢,担心五妹妹处境跟我一般呢,这不,结果后来五妹妹跟四妹妹是走得愈发近了,还是五妹妹气性好啊。”
这话就有点明嘲暗讽的意味了。
言淮玩味一笑:“哦,是吗?”
骆如兰当下就怒了:“你什么意思啊?骆如烟,说话就说话,成日里就阴阳怪气的!你……”
骆文和宋玉静的面色都很难看,但骆如兰毫无所觉,还要说个什么,幸得被身边的庄严拉了拉,立时就住了嘴。
她看了眼庄严,又看了眼自个儿父母的脸色,再偷眼去瞧言淮,却见他面上还带着笑,是丝毫不受她话语的影响。
可他们姐妹在旁人面前闹得这般难堪,还是在亲王面前,确也是丢骆府的脸面的。
她一时低下了头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言淮却是开了口:“说来说去,还是本王的错,当初不该将卿卿放走的。”510文学
言淮此言一出,屋内的气氛是愈发不好了,偏言淮一副毫无所觉的模样,还当众对着骆卿道起了歉。
“卿卿,是我对不住你。”
骆卿哪里不知道言淮的心思?这是她家哥哥来给她撑腰呢,也是他来做坏人,让自己来做这个好人呢。
“王爷说的哪里的话,王爷待卿卿很好的,何况,兄妹们大都挺好的,还有……”
她到底是没提王姨娘,不动声色地转而说起了旁的。
“其实都挺好的,也见了不少世面。”
见过世面了,却是更想家了。
骆卿未言的话言淮都懂。
这话说得也差不多了,骆文和宋玉静便招呼着众人用饭。
这也算是家宴,一家人没得就要男女分桌而食,也就坐在一张长桌上大家一道用饭了。
这上位不必多说,自还是让给了言淮,按辈分言淮下首的两个位置首当其冲地就该给骆文和宋玉静坐了,可骆卿是王妃,这就不能按辈分来了,没得将人给分开了。
就在诸人准备动筷的时候,忠义伯却是姗姗来迟。
他的身份不必言说,又要高骆文一截,骆文自是要起身相迎的,骆文一起身免不得在座诸人都要起身,可言淮身份摆在那儿,他向来对惯来花天酒地靠着祖上爵位过日子的忠义伯是看不上的,自是动都没动。
而骆卿素来不愿给自家哥哥丢脸,瞧见自家哥哥很是不喜那忠义伯,也知晓其中原由,也坐着没动。
这种人确也没得就要给他面子,到时候给了他面子可不就是落了她哥哥的面子?她可是想得清楚明白。
忠义伯一眼便瞧见了坐在上首的言淮,也没来得及跟骆文客气一句,上前就朝言淮抱拳作了个揖。
言淮将桌上的折扇拿起,漫不经心地摆弄着,随意地朝他点了点头便作罢,也没打算同他多说什么,更是没有寒暄的兴致。
忠义伯是个什么人?他这些年什么本事没练就,厚脸皮的功夫可是一等一的,当即就对言淮夸了起来。
“王爷还是如当年一般,是器宇轩昂、风姿卓绝,往这里一坐,更显蓬荜生辉啊,我犹记得王爷当年上阵杀敌的英姿,一枪一剑,杀的匈奴是片甲不留,站在那里就如神祇一般。”
这马屁拍的……他哪里像是上过战场见过言淮杀敌的?也当真是好笑。
骆如烟听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是让他来给自己撑腰的,涨士气的,不是涨他人士气!
一屋子人都觉出了尴尬,是谁也没心思动筷了,偏忠义伯是毫无所觉,还在一个劲儿地说着。
其实说来也是情有可原。
忠义伯只是空有爵位,在朝中并无实权,他在京城中这么多年靠的就是溜须拍马,对着位置比他高的言淮难免就拿出这一套来,倒是忘了言淮最是不耐听这些个空话的人。
“忠义伯,本王今儿是陪着王妃归宁的。”
言淮说话的态度还是那般风轻云淡,甚而嘴角都还带着抹笑,但忠义伯莫名地就有些发憷,什么察言观色都给忘了,一偏头就去同骆卿见礼。
结果这一见礼他就晕头转向了。
他是见过骆卿的,那时候陪着骆如烟归宁,他是见了一面就给陷进去了,饭桌上是频频去瞧骆卿,心头还暗暗想着自个儿当初该向骆文要了骆卿的,她可是比骆如烟生得好看啊。
他是悔之晚矣。
他老毛病又犯了,禁不住看了骆卿一眼,想着上首还坐着尊煞神呢,忙支棱着一颗心又去偷眼瞧上首的人,看着他一双浑浊的眼,这才想起这人还是个瞎子了。
他是偷偷乐了一场,是愈发肆无忌惮了,又看了骆卿好几眼。
骆卿于忠义伯的性子也是知晓一二的,只觉这人当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是愈发瞧不上他了。
“忠义伯,别站着说话了,快快坐下吧。”
骆文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忙招呼着人挨着骆如烟坐下了。
可忠义伯向来是个色欲熏心的人,想着言淮瞧不见,骆卿该也不会主动同他提及此事,免得被夫家认为不检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心头又有了些底,就是坐下了还在拿眼偷瞧着骆卿。
骆卿不欲生事,就当没瞧见,只兀自拿公筷给言淮夹着他爱吃的菜。
青杏和红梅都是跟着进了屋的,这会子就站在骆卿身后服侍着,青杏是个不多言也不爱惹事的,谨慎得很,红梅情绪就要更为分明些,眼瞅着忠义伯还是那般不老实,被骆如烟给瞪了还时不时拿眼偷瞧自家王妃,红梅耐不住了。
她两步走到言淮身边,凑近言淮耳边就向他告了忠义伯一状。
言淮听得这话,立时停下筷子,无神的双眼直直射向浑然不觉又在拿眼偷瞧骆卿的忠义伯。
“好看吗?”
他嘴角带笑,轻飘飘地问着。
“若是忠义伯这双眼不想要了,本王倒是可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