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千代妈妈在英国的工作还没有完成的缘故,黑子背起小背包拉起小提箱站在特殊通道上候机。
身后是两个逗比和一个傲娇的热切的注目。
“哲也要代我向遥遥问好哟,要听空姐姐姐的话,还有你要注意安全,下了飞机记得先给妈妈打电话啊!”
“小哲也要记得想爸爸和妈妈(^U^)ノ~!”
“黑子哲也你敢不把本少爷给你的手机天天带在身上就死定了!”
脑门后具现出巨大的汗滴,黑子又无奈又好笑,难得勾起一丝微笑,冲着三个人挥了挥手。
“哦哦哦千代你看你看!小哲也对我笑了耶!”
“哲也回头酷爱回头!妈咪给你拍张照纪念你第一次单独坐飞机~”
黑子沉默着扭头检票,光速逃离现场。
前世的时候见过七濑叔叔几面,再加上千代妈妈为了以防万一还特意把七濑遥的照片若干塞给黑子以备辨识,所以黑子并不担心自己会走丢,印象里的七濑叔叔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也十分温柔,似乎非常的喜欢游泳,曾经的黑子去过几次七濑叔叔的家里,看见壁橱里似乎摆满了了不得的奖杯和奖牌。
飞机嗡鸣着起飞,黑子在轻微的失重感里闭上眼睛。
他的背包里还塞着千代妈妈给他买的各种纪念品,苏珊娜教练给他量身制定的厚厚一叠训练菜单,景吾哥哥给他买的新手机和网球球拍。各种各样的东西乱糟糟的塞在背包里挤压,黑子想起千代妈妈用蛮力把那套婚礼上他曾经穿过的公主裙塞进背包的时候的表情就觉得又好笑又生气。
一个多月前,在前往伦敦的飞机上,黑子哲也从二十九岁变成了九岁。
突然发现,只要一点点的努力,就可以改变很多人的生活;只要一点点的争取,就可以带给身边人更多的幸福;只要一点点的行动,就可以缔造一个全新的未来。
二十九岁的黑子哲也和九岁的黑子哲也有很多很多的不同,人生态度、行为方式、接人待物等等等等的不同,但是最大的不同,就是二十九岁的黑子哲也已经可以乐观积极的去看待这个“被人忽视”的自己,不再自卑怯懦、不再对未来充满彷徨——二十九岁的黑子哲也,已经努力的成为‘光’,哪怕依旧很黯淡,依旧被人无视,依旧没有存在感,但是这如同星辰一般的‘光’已然驱散了一直以来笼罩在黑子身上的黯淡的雾气——丢掉卑怯与彷徨,让那双一直以来迷茫而没有焦点的蓝眸绽放坚定而温柔的光彩。年少的记忆与重生的改变相互交织,究竟是二十九岁的黑子哲也回到了九岁,还是这二十年的未来仅仅是九岁的黑子的南柯一梦?在最初的崩溃过后,重生的黑子哲也伸出手来试探着穿过‘距离’去努力地想要抓住些什么——
——以丢失二十年的经历为代价,黑子哲也终于能够睁开眼睛,能够站在这无边无际的蔚蓝天空上,以俯瞰全局的方式去对待自己的整个人生,能够以最合适的颜色,去涂抹自己人生的每一处空白。
——最后,他抓住了自己二十九年来错过的羁绊。
呼啸着的飞机划过伦敦终年雾蒙蒙的蓝天,留下一道不甚明显的白痕。
八月底这飞离伦敦的飞机上,九岁的黑子哲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里的那个二十九岁的黑子哲也站在NBA总决赛赛场上,拿到了NBA总冠军。
在全场观众暴动的欢呼里,冲着观众席一角的几个发色各异的人露出一个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第二次的又哭又笑的丑丑的表情。
……
…………
日本,东京,成田空港。
“……您好,我的名字是黑子哲也。”
经历了十三个小时漫长旅途的黑子顶着一头乱毛和浓重的黑眼圈提着大包小包走到一名飞机场的保安的身边,憔悴的说道。
“哦,你好啊黑子小朋友,”胖胖的保安大叔非常和蔼的蹲下来,问,“有什么事需要帮助吗?”
“恩,是这样的,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坐飞机,下飞机之后本来是我的叔叔来接我的,但是叔叔没有来接我……”黑子顿了顿,面无表情的指向了身后,“所以可不可以把我身后的那个诱拐幼童的坏人赶走呢?”
——“喂喂喂!!臭小鬼你说谁是坏人呢!?”有着亮丽的紫红色头发的男子露出一口凶残的尖牙大叫起来。
“……对,就是他。”黑子毫不犹豫的躲到了保安大叔的身后,“另外请把我的背包还给我谢谢!”
“喂!臭小鬼你给我过来啊!”拎着维尼熊背包一脸凶恶的松岗凛暴怒了,几步冲上来就要抓黑子,被眯着眼睛一脸严肃的保安大叔一把拦住:“对不起,先生,请跟我到保安室来一趟好吗?”
“喂!你什么意思?”松岗凛不耐烦道,“我是那个小鬼的叔叔的朋友,那个小鬼叫做黑子哲也,今年九岁,是不是?”
“我今年的确是九岁没有错。”躲在大叔身后的黑子举手发言。
“那就对了啊,我是松岗凛——”松岗凛松了口气,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黑子接下来的话给气得吐血。
“——可是我完全不认识你谢谢!另外我的名字不是先生你刚刚才知道的吗?”
“喂!——”松岗凛徒劳的伸出手刚想解释,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死死扣住。
”松岗先生是吧?”和善的保安大叔此刻笑得一脸扭曲,抓住松岗凛的手臂的大手微微用力,发出嘎达嘎达的声音,“请、和、我、到、保、安、室、来、一、趟、谢谢!”
“……喂!我真不是诱拐犯啊放手啊!!!”
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此刻的松岗凛更无辜的人了,真心的。
出于某种让松岗凛无言以对的原因,他被迫跑到机场接那个遥的侄子。
黑子哲也,今年九岁,因为某种让七濑遥无言以对的原因,将会在接下来的四五个月里寄住在七濑遥的家中。
——搞没搞错?更加崩溃的是我才对吧?松岗凛没好气的想着,……啧,以后这小鬼天天住遥的家里老子还怎么把遥拐、上、床啊!可恶啊!难道接下来的几个月只能骗遥出去开、房了吗?
忍不住把自己的想法对七濑遥说了,换来的果然是遥的冷笑和无视。
“既然如此,”高傲又别扭的蓝发青年非常不客气的这么说了,“那么就让黑子永远住在这里吧。”七濑遥斜睨松岗凛一眼,补充道,“……禽兽。”
禽兽你妹啊!老子是你老公啊摔!会想些这样或者那样的事不是很正常吗!
松岗凛抓了抓头发,啊啊啊,果然好麻烦啊!可恶的七濑千代,这个有了老公不要娃的混账女人!总有一天要骂死她啊!
更重要的是——我都在这里等了半小时了,飞机上的乘客都走光了啊为什么那个孩子还没有出来啊喂?
松岗凛有些烦躁的拉住空姐询问,在得知了JL7082次航班的所有乘客都已经离开机舱之后,终于发现事情大条了!
尼玛!老子半小时前就杵在这里等人等得人都走光了还没等到这死孩子啊!不是被人给拐走了吧?松岗凛顿时脑补出了一副‘九岁天真幼童被怪蜀黍用一根棒棒糖拐走从此消失在了这个尘世里’的糟糕剧情,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糟糕了啊……这种情况果然十分的不妙!果、果然要报警!”松岗凛扭头就跑,结果才跑出几步没多久就被什么东西莫名其妙绊倒了,差点摔了个踉跄。
“走路要当心——!”松岗凛大怒,“MD!谁把箱子放在路中间的!”
“那个……非常不好意思,我马上把箱子挪开。”一个幽幽的童音在耳边响起,松岗凛浑身汗毛倒竖,一扭头,就发现一个蓝发蓝眼的小孩突然出现在他身边!
“哇啊啊啊!什么时候出现的啊你这家伙!”
“我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这里等人了啊。”黑子一边蹲下来收拾好被撞翻的箱子,箱子上还被千代写上了大大的黑子哲也几个字,一边很自然地解释起来。
“真是的,就算等人也不要站在中间啊。”松岗凛毛毛躁躁地提起小孩的箱子,转身大步走开。
黑子没敢说自己站在大厅最显眼的位置也没能等到自家叔叔的接应这种丢脸的事情。
等了这么久也没有发现叔叔的人估计是叔叔等了太久然后不耐烦回去了?又或者,人家根本就是迟到了?不不不我怎么可以以如此深厚的恶意去揣测他人太没有礼貌了……
那个撞翻箱子的男人三秒钟之后脸色古怪地绕回来了,走到黑子面前问:“你是黑子哲也?”
“……请问您是——?”黑子拉近箱子。
男人的脸瞬间变得像鲨鱼一样可怕,一把上前拎起黑子,右手一个用力就打算把小孩抗起来。“可恶啊!总算找到你了啊!混蛋小子!”
“请放手!”黑子反手一个倒肘打在男人的背部,男人吃痛,黑子顺势从男人的桎梏中挣脱开来,,连男人手中还拿着自己的背包都顾不上了,迅速拉起箱子转身就像机场的一名保安跑去。
“喂!黑子哲也你跑什么啊?!”痛得抽气并且常识严重缺乏的松岗凛又惊又怒地追了过去,“跟我走啊!我们回家了!”
——开什么玩笑啊诱拐犯!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竟然去犯罪!
……
“……以上,就是这么个情况了。”
被抓到保安室接受审问的松岗凛双手环胸,没好气道。
“那个……队长,这是根据这位先生的身份证查验的结果。”
接过同事手中的资料,保安大叔翻了翻,满是怀疑:“……松岗凛,东京游泳队教练?”
“你那是什么口气啊!”松岗凛龇牙,扭头对坐在一边的黑子解释,“我和你叔叔七濑遥就是因为游泳才认识的啦!不相信的话我这里有他的电话号码,你可以给他打个电话确认啊。”
黑子摇头:“严格来说,我只见过叔叔的照片呢,至于他本人我完全不清楚啊。不过我可以打电话给我母亲。”
“……”松岗凛全身打了个哆嗦,“算了吧,我现在完全不想听到七濑千代的声音啊,真是麻烦啊,怎么撞上最糟糕的情况了啊。”
“不管怎么样,松岗先生,”善良尽责的保安大叔解释道,“如果你拿不出足够的证据的话,我们是不能把黑子小朋友交给你的。”
“该想的办法我都想了啊!”松岗凛炸毛,“我是松岗凛,是这个臭小鬼的叔叔的朋友啊!他叔叔叫做七濑遥,他妈妈是七濑千代!我都说了啊还要我怎么样啊!”
“这样一来,我们也很为难啊,”保安大叔想了想,“可不可以请这孩子的叔叔亲自来一趟呢?”
松岗凛的脸一下子绿了,支支吾吾道:“遥他……他有要紧的事情、不能过来啊!他要是能够自己过来的话早就过来了啊!”
“再怎么要紧的事情也比不上自己家的小孩吧?”保安大叔对此种不负责任表示愤慨。“松岗先生要不试试看给七濑先生打个电话?”
看着保安大叔怀疑的眼神,松岗凛咬了咬牙,拿出手机长按快捷键,拨通了七濑遥的电话。
黑子稍稍走近了一些,方便能够听见电话里的声音。
“……摩西摩西?凛吗?”
一个干净好听的男声轻轻传来。
“遥啊?你那边的事情解决没有啊!”松岗凛抓了抓头发,“我这里出问题了啊,你不来没办法把小鬼接走啊。”
电话那边一阵嘈杂的乱音,时不时夹杂着橘真琴和叶月渚的争论的声音。
“喂喂?遥?听见了么?”
保安大叔凑过来,很体贴地打开了免提:“是七濑先生吗?你好,这里是成田空港第XX号保安室——喂?”
“——所以说啊警察叔叔~遥真的不是变态啦不要关他啦!”
叶月少年的声音突然超分贝从电话里传来,瞬间掩盖了保安大叔的声音。
松岗凛:捂脸……这种糟糕的预感……
“叶月你也冷静点啊!遥,你过来一下,把身份证——”橘真琴柔和的声音难得带上焦躁的情绪。
“吵死了!凛你说什么?什么要过来?”
“你们几个才吵死了!!我们警署可是接到报案才过去的好么!在超市一楼人赃并获好么!!”一个粗狂的超大分贝瞬间穿透了电话这边的几人的耳膜。
“什么人脏并获啊!”叶月渚少年更加愤慨地顶了回去,他的声音简直放大到了让人难以忍受的程度: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遥他才不是什么脱衣狂魔!!!!他还穿了泳裤的!!!!”
众:……
松岗凛:……
黑子:……
善良负责且十分顽固的保安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