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夏依米准备打开房门时,看到门缝里塞着一张卡片。卡片的内容很简单——
猫儿,我飞去英国处理一些总部的事情。过俩天就回来……照顾好自己!
爱你的宸
夏依米敛眸,心情有点复杂。昨夜与姜日宸的父亲姜元宏私聊以后,她便感觉到了庞大的压力。虽然在回出租屋的路上,姜日宸不止一次的问她都聊到了哪些内容时,她还能够淡然地笑笑说没什么……撒谎,她知道自己在撒谎!
可除了对他撒谎,她想不出什么好的方式来!
b市的秋天来得很快,凉寒的小风微微吹来,街道两旁的树上就已开始有了簌簌的声响。仿佛在一瞬间这些被夏日照耀的叶子便经历了岁月的洗涤,历经沧桑而慢慢泛起了微微的黄、失去了勃勃的生机。风儿再稍微猛一些时,这些叶子便脱离了树,飘荡在空中不知下一个归宿在哪儿?
步行去坐地铁,夏依米一路上看着周遭的环境。
她不是哀春悲秋之人,但看着树下落了一地,鞋子沾染上叶子的碎片时,心底多少会有些感触。
阳光微暖,凉风几许。
听到外套口袋里发出声响,夏依米拿起手机一看,是闺蜜宋瑜瑜:
“喂,我的小可爱今天下午有什么打算吗?”
“下午?上班啊!”
“我去,你这真是中国好员工嘛!大周六的还想着去上班!我知道你上午肯定是去医院看阿姨的,那下午呢?”
是啊,今天是周六,她本该休息的。
听到宋瑜瑜的话,夏依米才感觉到自己的不正常。而这份不正常,似乎是从昨晚与姜董事长的谈话以后便开始了。
“那你呢,有什么打算吗?”夏依米敛神,问道。
“陪我去逛街怎么样?我在ys的第一笔工资到账了哟,哈哈……”电话那一头是宋瑜瑜愉悦的笑声。
“好,下午2点40,在龙源广场a门碰面吧。”
“好哒!拜……”
收起手机,夏依米顿在原地。看了眼几步之遥的地铁入口,转身往东北方向的公交站台走去。
虽然许医生多次言明母亲会醒来,但这醒来的时间却依然是遥遥无期……也仍然没有办法向她保证一切都在预期之中。
夏依米觉得自己像只蜗牛,每行走一步她都要带着身上的壳,沉重而坚硬。就像姜董事长的一针见血:我且不说门当户对这样令你难堪的话,但就你母亲的现状,你真的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了吗?
诚然,她没有……
她非常恐惧的让自己不去想将来的那份“如果”会发生什么,她具体要去怎么做;她甚至不允许自己去过多的猜想“治不好”后,她该怎么办!
她不喜欢假设,也不喜欢被猜测。
记忆的翎羽在夏依米坐上公交车的时刻愈发飘得很远很远……
昨夜的姜元宏让她感到诧异不少,他坐在豪车的后座,带着一丝威严审视着她。一开始,谁都没有说话。直到姜元宏接了个电话——
“喂?这个时间,洛杉矶应该是在凌晨4点多。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
“好,我会让澈儿回去一趟……”
“不,凤凰城一期的项目暂时还是由他负责。我既然答应过的事情,就绝对不会轻易食言!至于宸儿的事,我会自己看着办的,你放心……”
敛眸相对,收起手机,姜元宏认真地对她说:“如果我此刻给你一张支票,你会打算怎么处理?”
“那就要看这张支票是否已经被填上了金额?”
“倘若这张支票的目的就是用来交易,让你离开我的儿子……”
“那我,还是想要先看看支票上的内容……”
她眼里带着愤怒,脑海里堆满了肥照剧里常见的场景:为了拆散男女主角,男方家长总是会在适当的时候甩给贫穷的女主一张足够金额的支票,用来考验女主的定力。即便这样只是试探的一种手法,但依然亵渎了她心底的爱情。
“那如果,金额只有5万块呢?”他摄人心魄的眸子里蓄上了危险。
狭窄的空间里,怒焰一促即发。
而她,却笑了。勇敢地迎上去,浅浅的梨涡里带上一丝感伤,说:“那我便大方的收下,刚好你儿子手上的表已经显旧了。”
“你在暗示我,我的儿子在你的眼中就只值5万块吗?”
“不,是董事长把自己在儿子眼中的位置贬成了只值5万!”
这回,轮到他笑了。笑得很开心,仿佛得到了他想要知道的那份答案?
“一入豪门深似海,就你这小身板,能扛得住吗?”
他问得很隐晦,而她答得却很用心:“那就努力让自己变成一个豪门……”
“好,很好!希望你能记住今晚说的这句话!下车吧……”
姜元宏毫不客气地让她下车离开。却在她关上车门的刹那意味深长的留下一句话:“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夏依米收起飘飞的心神,心底默默地说了句:
“对不起……姜日宸”
车窗外是影影绰绰的风景,而她却安静地愈发想念……
姜宅书房内
鱼叔端着刚沏好的茶进来,一眼就看到姜元宏脸色凝重的站在窗口。
“董事长,又在费心神替宸少担心吗?”
一直都把姜日宸当成自己孩子看待的鱼叔,今早接到姜美澜的电话,说姜日宸赶回英国去处理股权方面的一些事情。与以往的小打小闹不一样的是,这一次的y集团很有可能面临的是整个集团内部构架的改革。鱼叔心里有点担心,放下杯盏的时候便多了一句嘴。
姜元宏点头,打开茶杯安静地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若有所思,说:“这臭小子就是个倔脾气,跟我说一声缺资金投资,那不也就没这后面的糟心事吗!情愿去找那些个不知根不知底的风投公司,也不愿来我这低个头。你说说……啊,气人不!”
鱼叔浅笑,说:“宸少从小就像您,有一就是一,你要非得让他给你写出个二字来,没有个非常信服的理由,再是威逼利诱他也是不会听的。更何况,几年前也不知道是谁,倔着脾气非要给人赶出门去的?”
“你看看你,怎么跟美澜一个样儿……只要我在你俩面前说半点宸儿的不好,你俩都能扯出些陈年旧事来。戳我心窝子……哎,也不知道那小子都给你俩灌了啥迷药。澈儿也是我儿子,怎么着你俩……”
话说到一半,姜元宏自己就停了下来。想到某些过往,于是,简单叹息了一声:“哎……”
鱼叔体谅的什么也没说,安静地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