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庞飞眼疾“脚”快,上前将进门的人又拦回门外,问。
林超反射性地朝门里看了看,正对上肖梓瞳那黑黝黝的大眼睛,赶忙收回视线,伸出三个手指头,轻声道:“就给了仨字。”
“什么?”
林超吞了吞口水,继续说:“丢出去。”
庞飞犯难了,他们虽然看起来五大三粗穷凶极恶的,但大多是在部队里呆过的,曾有一颗保家卫国的心,让他们对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耍狠,还真做不到。
正当他在过道上踱来踱去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的时候,肖梓瞳出来了,说了句,“我饿了!”
庞飞脑瓜一亮,赶忙挑了几个平时烧菜比较好吃的人回公寓去焖了米饭,炒了肉,煎了蛋,炖了汤送来。
他想的是,“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既然你吃了我的饭,那就应该好好听我的话。然而事与愿违,他苦口婆心拐弯抹角劝大半天,肖梓瞳只偶尔点头“嗯”一声,还是表达菜做得不错的意思。
庞飞绝望了,恨恨地瞅了几眼一旁夹着菜问合不合口味的父爱泛滥的老男人们,歪朝一边自个儿气去了。
“余医呢?”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上二楼医务室没看到人的墨邪最后推开了来客接待室的门,问。
空气间安静了几秒,一干男人猛地站起来,不约而同地将肖梓瞳往后挡……
“余医呀……他……他说一个……什么有名的医学教授来邻市做讲座。去……讨经去了。”哥不是白叫的,有事儿自然得先顶上。
“去给我找个医生来。”众男人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反而挨得更紧了。
“别遮了!今天之前送出去。”墨邪说完,转身就走。刚松了一口气的男人们没想到身后的小姑娘却自己追了上去……
“我会。”肖梓瞳抓着墨邪的衣角,说。
墨邪的眼神很冷,小姑娘不知道是真看不明白还是假不懂,依然指着之前被她撞到的位置,又说了一遍,“这个,我会。”
最终的结果,在墨邪将怒气表达出来前,庞飞再次跳出来,又体现了一回当哥的责任重大。“少主,医生早就让人去接了,但来应该还有一会儿,不如让瞳瞳试试吧!”
“试?”
一米八多的大男人伸手就给了自己嘴一巴掌,“瞧我这大老粗,愣是不会说话。我的意思是让瞳瞳先拿林超试试,可以的话再给您治。”
“我去拿用到的东西。”林超挣脱庞飞禁锢着他的手,脚底抹油,跑向了二楼。
众人:“……”
墨邪粗鲁地扒开肖梓瞳的手,又要走,被庞飞拦住,“我说,墨邪小子,你都长这么大个儿啦,怎么脾气还像小时候一样拗呢?”
墨邪冷眼瞪他,庞飞当没看见,“你想想,假如家主还在,遇见这么个孩子,他会怎么做。”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能让墨邪轻易改变主意的人,也就庞飞口中的“家主”了。
坐到接待室的沙发上,墨邪还在想,假如自己的父亲还在,遇见这么个孩子,会怎么做?
林超很快就回来了。不过,将可能会用到的一框医疗器具匆忙放到临时腾出来的摆放汤菜的办公桌上后,又溜了。
“这小子,欠抡了吧!”庞飞抬起医疗用品走到茶几旁弯腰放下,坐回肖梓瞳身边,“瞳瞳,要不……这次咱先看医生怎么做,下次你再来。”
墨邪:“……”
肖梓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从框里拿起一个玻璃盆走到饮水机旁,接了冷水,掺上热水,认认真真地洗了下手,然后让庞飞抬出去倒掉。又重新接,涮了几次盆,最后接了半盆纯热水,端到茶几上放下。
拿过框上搭着的干净毛巾,擦了擦手,戴上余医用的明显大好多号的手套,肖梓瞳掀开了墨邪的衣服……
伤不是枪伤,是打斗时被严平和严威用匕首划到的,细长细长的几道伤**织在一起,看起来有些恐怖。
肖梓瞳皱了皱眉,将墨邪用来止血的衬衣放到一旁,先多拿了几根棉签蘸来热水将伤口之外的血迹刷干净,之后才用一根棉签沾上双氧水慢慢地清洗伤口……
认真仔细的样子让墨邪想起了为他处理伤口的第一个人,墨震宇,也就是他的父亲。“好了,虽然没有我女儿绑得好看,但止血肯定没问题的。”说话时,墨震宇还用手试了试膝盖处绷带的松紧度。
“你……你女儿多大了?”一天下来,小男孩的戒备心终于轻了些,主动搭话道。
“你觉得多大?”
小男孩盯着又用棉签蘸来碘伏为他擦抹鞭伤的墨震宇看了许久,试探性地答:“二十四?”
墨震宇今年四十一,并不显老,只是那份稳重的气质,让小孩子觉得,他应当很大很大了。加上会绑绷带的人应该不小才对,所以小男孩理所当然地往高了猜。
“不比你大。”墨震宇并不在意自己已成了小男孩心中的“老人”,只道。
“十三?”
墨震宇继续涂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也不跟你一样大。”
“十二?”
“一半。”有些怕小男孩会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往下减,墨震宇选择讲明。
小男孩“啊”了一声,很是讶异,“这么小,她还会绑绷带呢!”
墨震宇有心逗他,笑说:“你也不大,都会买凶杀人啦!她怎么就不能会绑绷带呢?”
小男孩倚在床背上,低下了头。
“阳阳的妈妈呀,晕血,我又总是受伤。所以阳阳四岁的时候,她的妈妈就教了她很多这方面的东西。现在呀,她差不多也算是个经验丰富的小家庭医生了。”
多年前,墨震宇说的话一直回旋在脑海之中,墨邪心里头有些乱,既欣喜又害怕……
中年男医生到的时候,肖梓瞳刚摘下手套在洗手。
检查了一下被清理过的伤口,医生从医疗箱里拿出了所需物品,开始了剩下的工作。
“瞳瞳,今年几岁啦?”肖梓瞳坐到了墨邪对面的沙发上,看得正认真,身边的庞飞突然问道。
“不知道!”答话时眼睛都没眨一下。
庞飞又问:“有特意学过吗?”
依然答:“不知道!”
庞飞悻悻地闭上了嘴。
医生缝完针包扎好,提了些需要注意的问题后,便熟门熟路地上财务室取诊费去了。
“跟我出来一下。”墨邪说着,径自出了门。
“瞳瞳先坐会儿,我跟哥哥说点事儿。”糙老爷们走几步,想起之前性格孤僻存在感低的说法,回头又招呼了两句。
“嗯。”
办公楼外
墨邪双手塞在黑色长款羽绒服口袋里,背对着庞飞站在不知何时飘起的细雨中。
“再去查查这个肖梓瞳,从和她接触的每一个人查起。”良久的沉默后,墨邪说。
“怎么?”
墨邪又站了一会儿,却没有回答,走了。
回到来客接待室门外,庞飞发现又多了好些好奇心重的人。于是,先去了趟信息采集中心,交代好事情后,才折转来。
“让开,让开,都让开……没看到人根本不愿意搭理你们吗,还一个劲儿地瞎问什么呀?”庞飞又推又踹,不一会儿,便将一众男人赶到了两米开外。
“小姑娘只是跟少主刚来时差不多,戒备心强,不是不愿意搭理我们。”
“我说,老眼镜,你都多大的年纪啦,不在财务室好好管账,跑这儿来瞎凑什么热闹。”魏民生,三十一岁,因为近视总带着一个老式黑色圆框眼镜,故被叫做老眼镜。<igsrc=&039;/iage/25879/8590569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