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青翠秀丽的山川树木,现在却像是得了牛皮癣一样,露出了斑驳的岩脊。
炮火轰击的痕迹非常显眼,很难想象这里发生了何等惨烈的战役。
被摧毁的树木,滚落在山间。
放眼望去,随处可见残破不堪的尸体,隔得老远,仿佛都能闻到那股无孔不入的尸臭味。
一般人要是见到这样的场面,早就原路折返了。
但我们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脚步。
“我背你。”
我费尽心力的给少女做了个手势。
这一侧的山体,经历过炮火的轰击之后,已经变得十分脆弱,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引发身体滑坡之类的灾害。
对于我来说,这当然问题不大。
少女歪着脑袋看了我半天,点了点头。
我的速度很快,即便是背着她,也不影响我前进。
没费多少功夫,我们就来到了对面山顶。
这个时候正值中午,而我没有身处高点,所以视线极佳。
前方地势平缓了许多。
约摸几百米外,能够看到丛林里有阵阵青烟冒气,可以初步断定,那里一定是有人的。
再往远,一公里外,可以看到有一座突出的石造塔尖,长满青苔。
距离目的地已经很近了。
我倍感轻松的同时,有些疑惑,这种深山老林的地带,竟然还会有炊烟?
什么情况?
我有些不明所以,但我很清楚,越接近目的地,我们的处境就越危险,必须小心为上,谨慎行事。
就算以正常人的速度,太阳下山之前,我们也能够赶到目的地。
所以我并不着急,与少女一起,小心翼翼的前进。
这里的环境,也受到过爆破物的破坏,地面上满是弹坑,一些百年古树树干上,更是有不小的刮擦。
好家伙……我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以避免我们遭遇到埋伏什么的。
但行走在丛林中,有一个巨大的缺陷。
这里,视线被茂密的植被遮挡,想要判断前方是否有人,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听觉。
可这种环境下,声音传播条件很苛刻。
我只能加倍小心,可就算是这样,却还是不可避免的中招了。
咔……一脚落下,忽然传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就好像踩到了一个金属易拉罐似的。
一瞬间,我的神经紧绷。
我很确信,给我踩在脚下的东西肯定不是易拉罐。
“停!”
我立即对跟在我身后的少女,做了个停止前进的手势。
她乖巧的停了下来,好奇的看着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尽量保持右脚不动,然后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蹲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脚边的枯枝烂叶清理干净,扒开表层的腐殖质土壤。
“玛德……”当我看到我脚下的金属物品时,心凉了一大半。
什么样的缺德玩意儿,会在这里安放地雷?
唯一让我庆幸的是,这个地雷并不是触发式的,否则在我刚才踩上去的一瞬间,就爆开了。
虽然我觉得我应该能活下来,但是仅站在我身后的少女,肯定会被炸成肉酱。
“艹!”
我低声骂了一句。
先进武器我见多了,但对于这种传统的利器,确实一点办法也没有。
毕竟对于拆弹这种手艺活儿,我是一点都不了解。
怎么办?
我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奇望着我的少女,然后,我指了指我们来时的方向,示意她离我远一点。
少女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很乖巧的,快步走到了十米之外。
确定即便是地雷爆炸,也不会伤到她之后,我才把目光挪了回来,说真的,我现在的心情,简直糟糕到了极点。
即将到达目的地的喜悦,也被这颗地雷一扫而空。
纵然我的自愈能力超群,但这个地雷如果现在爆炸的话,身处爆炸中心的我,绝对不会好受的。
所幸,经历过太多大风大浪的我,这个时候并不紧张。
我极度小心的,一点一点把地雷周边的土,清理了个干净。
然后慢慢的弯下身子,低头一看。
这颗地雷的制造手法,看上去很粗糙,还有三条红线落在外面。
能拆吗?
我摸出匕首,打算割开这三根线试试,可就在刀刃即将接触到引线的时候,我心里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万一搞错了,产生爆炸怎么办?
我有些纠结,但我也总不能一直站在这里不动吧?
几分钟后,我一咬牙,一刀下去直接把三根线全部切断。
这一刻,我闭上了眼睛,但并没有迎来爆炸。
成功了?
应该没这么简单吧,不然,岂不是人人都可以是拆弹大师……眼下,能够验证我成功与否唯一的方式,只有以身试险。
去他妈的,拼了!我在心里默数了五个数,随后猛地抽出脚,转身就朝着少女所在的地方扑去。
可就在我脚抬起了那么一瞬间。
‘嗒’的一声响起。
随之而来的,就是震耳欲聋的爆破声,以及飞溅的弹片,和泥土石块。
而此时,我距离爆炸中心只有两米。
不可避免的,直接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掀飞了出去,受到爆炸冲击的,背部皮肉裂开,然后迅速愈合的感觉,简直不要太酸爽。
电光火石间,我就狠狠的摔在了地面,吃了一嘴的土。
两耳能够听到的只有嗡鸣声。
“呸!”
我吐出嘴里的土屑,有些狼狈的支撑着酸痛的身子,缓缓的爬了起来,刚才头就看到已经冲到我身边的少女。
她搀扶着我缓缓坐到了一边。
我侧目一看,右肩皮开肉绽,就连骨骼都出现了裂缝,好在愈合的速度很惊人,估计有个一个多小时,应该就差不多了。
好家伙……再看刚才那个地雷所在的位置,此时那里出现了一个冒着烟,直径两米有余的土坑。
火药味有些刺鼻。
过了好半天,我的听觉才恢复了过来,可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不远处传来的匆忙脚步声,就让我又警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