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把这女贼人给我就地打死!”
独孤氏的中年男子扭曲着本就可怖的一张脸,隔着数步看起来就如同一只暴怒中的黄鼠狼,正露出尖利的獠牙狠狠的瞪着我,而他身后的那些跟班也自然不敢违抗的将我围了起来。
“独孤大人”病猫美男似乎想为我求情,却被独孤氏抬手制止了。
他现在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怕是恨不得立马将我给杀了,又怎么会听病猫美男的话呢。
于是,在那群人的围困中我只感觉肩上一痛,再侧眸望去竟是我的双肩被人一左一右的架住了。
我并未说话,本想靠着自己一点微薄的内力挣开,但无奈未果,只能眼睁睁的瞧着独孤氏朝我越走越近。
紧接着,随着空气里回荡出一声“啪”的脆响,我的脸颊上立马就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痛。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他竟然敢打我的脸!
我难以置信的盯着眼前的独孤氏,只见他脸上原本的愤怒在接触到我怒不可遏的眼神以后正逐渐变为了一抹得意!转身朝跟班道,“还在等什么?”
独孤氏的话音落下,那些跟班的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人首当其冲的在我肚子上落了一拳,我不禁痛的弯下了腰,然后那些人的拳头便如雨点般落在了我的小腹上、胸口上、后背上
席卷而来的痛意使得我不得不蜷起了身子。
“怎么样,小女贼!这下该知道本官的厉害了吧!哈哈哈!”独孤氏张狂的发出阵阵大笑。
而正当他看着我痛苦的样子得意忘形时,他的后背却徒然响起一道寒冷彻骨的嗓音,“独孤岙,你这个老匹夫!”
只听见身后一阵急促的步子声,独孤岙甚至还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他的后背便传来了一阵“嘶啦”的怪响。
“独孤岙,我杀了你!”殊不知,后背传来的不止是伤口剧烈的痛楚,还有如沉雷一般的嗓音。
引得独孤岙不由的回头看了看,却被眼前的人吓到直接跪在了地上,“太子殿下!”
只见此时殷临浠的双眸通红带着浓浓的杀意,鬓角有一条青筋轻轻跳动着,使原本秀眉朗目的绝色面庞因愤怒而扭曲成了一种极其古怪的模样!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独孤岙也被他吓的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可殷临浠只是看向我,手里握着带血的剑疾步朝我走了过来,大手一抬独孤岙的那几个跟班就被掀翻在了地上。
“疼吗?”他将我从地上捞了起来,目光灼灼的定在我身上,小心翼翼的扬手抚上了我脸颊的淤痕,眼底一如我问殷勉的伤口疼不疼时那般,带着内疚于愤怒。
我冲他笑笑,然后摇头。
殷临浠又在我身边顿了顿,便转身踱步去了独孤岙身边,此时他的眸子里透出凌厉的锋芒望着独孤岙,一字一句都冷到让人唇齿打颤,“独孤岙,我看你该是活腻了竟敢伤了太子妃,信不信我将你满门都砍了?”
殷临浠手里的剑抵上了独孤岙的脖子,剑身下的独孤岙则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然后意识到殷临浠口中的太子妃指的是我时,竟是与病猫美男齐刷刷的朝我投来了吃惊的眼神。
愣了半晌,独孤岙才捶胸顿足的连着抽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下官该死!竟有眼不识泰山,还误伤了太子妃娘娘,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独孤岙一连串说了好几个下官该死,原本大概只是想让殷临浠觉得他有心悔过从而能放他一马的,却不料殷临浠只是冷冷的开口道,“既然你也觉得自己确实该死!那不如你就去死吧!”
说罢,殷临浠举起手里的剑作势就要砍下,吓得独孤岙差点没当场哭着喊娘。
惹的我诧异不已,倒是与殷临浠没来之前截然不同。
我瞧着他脸色青灰的连忙抱住了殷临浠的大腿,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太子殿下若是要杀了下官,下官自当是没有二话的,这条命就任由殿下拿去,只不过下官想在死之前向皇上道个别,求他原谅下官未能精忠报国就要先去一步了!”
殷临浠嫌恶的移开脚步。
我倒是不由的开始佩服起独孤岙来了,这还真是条狡猾的老狐狸。
他这么一说不仅是在提醒着殷临浠,他独孤岙既然身为朝廷命官,那么国有国法就算是他这个太子也不能随意将朝廷命官给杀了,更是堂而皇之的将殷临浠他老爹搬出来压他,企图使殷临浠不得不收手。
可殷临浠呢,偏偏又是块硬骨头,尽管听懂了这老狐狸的话,却依旧没有丝毫要让步的意思。
这就到了我这个受害的太子妃发挥用途的时候了,为了让殷临浠不要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我只好连忙过去拉住了他举着剑的手道,“算了,太子殿下,我看这位孤独大人也不是故意的,只不过他见他女儿晕倒在地上,我又在很是巧合的在屋子里这才惹来了这样的误会,既然现在这误会解开了那就算了吧!再说我也没事!”
“对对对,”见我帮腔,独孤岙连忙作出了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朝我叩首,“太子妃娘娘深明大义说的极是,都是一场误会,下官这就给太子妃娘娘赔礼。”
说着话,他又朝我磕了两个响头,我则很是无语的朝他斜睨了一眼,说句心里话若非顾忌殷临浠,我真是恨不得将这老狐狸吊起来毒打一顿的,要知道从小到大,这货可是第一个敢伸手打我的人!
殷临浠瞧向我嘴角的淤痕,目中带着深深的担忧向我确认道,“真的没事?”
“真的!”为了让他不再追究,我点点头。
殷临浠这才将手里的剑丢在了独孤岙面前,冷冷道,“独孤岙,这回暂且饶你一命,不过若是以后再让我发现了你对太子妃不轨,那便没有商量的份,你只有死路一条!”
独孤岙听完这席话连忙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无比虔诚的样子朝殷临浠又磕了个头,“那是自然,这次是误会,下官就算是有十条狗命也断然不敢对太子妃娘娘不敬啊!”
说罢,殷临浠也懒得再与他废话了,只是从牙缝里吐出了一个“滚”字,独孤岙就立马捂住了受伤的后背,忙不迭的从地上爬起来退了出去。
只不过那个时候我和殷临浠都不知道,在独孤岙背对着我们的那一张脸上是如何的狞恶与毒辣!
“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这的?”
待独孤岙和其他一干人走后,我坐到桌案边笑笑的望着他,却不想殷临浠突然拉住了我的手,又从怀里取出了一小罐药酒。
“你这女人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人家打你就这么干挨着,平时用来对付我的那股子劲儿呢?”
殷临浠拔出药酒的木塞,一股子刺鼻的味道迎面扑来,我不由皱了皱眉头,然后看着殷临浠将那刺鼻的药酒倒在手心抹上了我淤青的手腕,一股清凉的触感顿时让我瑟缩了一下。
“别乱动!”殷临浠微叱一声,又将我的手抓回了手心,然后就着药酒慢慢搓揉了起来。
我看着此时那双低垂的眼眸,眼睫纤长不自觉微颤的样子,心里开始暗暗揣测起了他的心思。
殷临浠这莫非是在生气?
为了确认,我本着一张厚脸皮凑近了他,讪笑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想知道自然就知道了!”殷临浠淡淡的说着,连眼皮都懒得抬,只是搓着我手的力道突然变大了些,痛的我立马龇牙咧嘴了起来。
跟着心里当即便确认了,这祖宗是在生气呢,可他生什么气呢?
我又凑近他一些,故作惊讶的笑道,“你怎么随身带着药酒啊?”
也许是意识到距离太近了,殷临浠抬手点在我的眉心,将我的脑袋往后推了推,接着毫无波澜的损了我一句,“习武之人经常有个磕磕碰碰的,随身带着药酒很正常吧!再说了普通女子,稍微温良一些的,带个什么小药**的也是很正常的吧!”
殷临浠故意将“普通女子”和“温良”说的重一些,那意思就是我不是普通女子也不温良呗?
索性,我也就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岔开了话题道,“对了,沈霄呢?怎么没有看到他?”
其实我想问的是,为什么我让那厮回去取银票,直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他的人影?拜托,银票应该不难取来吧?我这都被人揍了一顿了!
殷临浠呢,听见我问起沈霄,给我涂药酒的手顿了顿然后十分别扭的抬头瞄了我一眼,未答话。
这就更加引起了我的好奇心了,遂又出声问道,“沈霄呢?”
“你就这么想见他?”我没想到,等我再次问到沈霄的时候,殷临浠隐忍的怒火似乎在一瞬间爆发了。
而我愣愣的看着他那张带着怒气的脸庞,不明所以!
半晌,殷临浠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又将眸子低了下去,凉凉答道,“我在府里见他慌慌张张的模样,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这才将你到潇湘阁的事情告诉了我。”
“只有到潇湘阁这一件事?”
我冷不丁的冒出这一句,倒是惹的殷临浠疑惑了,“还有什么事?”
见他不知道殷勉的事,我连忙摆了摆手,讪笑道,“没有没有!”
若是要让他知道我把他皇叔卖到这种风尘之地,怕是他会掐死我吧!既然他不知道那我还是打死不说的好。
这时,殷临浠却像是洞悉到什么似的开了口,“说起来,你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来?”
他问了!随着心里“咯噔”的一声,我飞快的脱口而出,“路过,我只是路过!”
“路过?”殷临浠挑眉,明显不相信这种混账理由,试想有谁会路过风尘之地的包间呢?不过,好在他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只是低头沉沉的说了句,“以后不准来这样的地方!”
我望着他低垂的眼睫,不知心里为什么突然一动,像是有根弦被轻轻拨动了一般,惹得我胸口一阵局促。
强压下这种不适的感觉,我才闷闷的回了他一声,“哦!”
“可是,你今天对着独孤岙的时候为什么这么生气呢?”我突然又出声。
殷临浠为我上药的手再一次停住,这回他良久没有回过神!
直到
“娘亲!”门外传来一阵杀猪的惨叫。
我循声望去妈呀!我差点想直接从窗口溜走。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和殷临浠长得相似的男子,正泪眼婆娑的望着我。
“小皇叔?”殷临浠也是十分错愕的样子看着他。
殷勉却没等我反应过来,就立马冲过来将我抱了个满怀!倒是将殷临浠直接无视掉了!
“娘亲,我等了你好久,你怎么还不下来!”殷勉伤心欲绝的趴在我怀里不断抱怨着。
我拍拍他随着啜泣一高一低起伏的肩膀,却不知道为什么后背很是突然的刮起了一阵凉风,惹的我一个哆嗦。
再看向旁边殷临浠渐渐黑下来的一张脸时,尴尬笑道,“这呵呵!误会误会都是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