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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闲言碎语(1 / 1)

第323章闲言碎语

魏鸾还是去了齐王府的。

魏业没有拦着她,没有任何人拦着她,齐娘本来一直想劝她不要去,可是听完她的那番话,那些劝阻的言辞,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实际上,齐娘自己心里最明白,她想拦着,也有私心。

黎晏已经会对她起疑了,她说的那些话,是事实,姑娘也的确是会继续相信她,可是黎晏呢?黎晏大抵不回了。

他们那样的人,信奉的从来都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哪里会有姑娘这样好说话。

况且情分这种东西,也是分人的。

她和姑娘的情分,旁人比不上,姑娘和黎晏的情分,也没有谁比得了,可是她和黎晏之间,就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罢了。

黎晏从前对她也算不是多客气,只是与外人比起来,更愿意多看两眼,多说两句话罢了,全为着姑娘,眼下出了添香的这桩事之后,那点子情分也全都不在了。

偏偏她没法子拦,尽管知道姑娘要去做什么,仍旧没法子拦着。

魏鸾出了门,是孙喜一路陪着她的,魏业知道她要去齐王府,如今连管都懒得管。

有些话他和黎晏挑明了说,心照不宣,明面儿上过得去的,他还是尽些心,顾着魏鸾的体面,但事情已经被摊开了,真相人家都知道了,他委实没什么必要还要费尽心思的对魏鸾好。

从前做那些事,本也就只是做给黎晏看的而已,现在既然没用了,他是个从不做赔本买卖的人,付出的再多也不可能得到任何的回报,那他为什么还要付出?

是以底下的奴才来回话,说二姑娘要出府时,他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打发了奴才去,另交代了王川去告诉孙喜,叫孙喜陪着,其余的便一概不提了。

是以魏鸾在府门口遇见孙喜时,还愣了下:“你说是爹叫你陪我出门的?”

孙喜点头说是:“奴才也觉着奇怪呢,即便是姑娘要去王府找殿下,可以往不也都是当珠和尤珠她们陪着,哪怕是奴才进府当差后,也从没有叫奴才陪着的。”

是啊,从来没有过。

那时候她还觉得,爹也许对孙喜是有戒心的,对齐王府,也是有所防备,就怕孙喜真的是黎晏趁机安插到魏家的眼线,她还动过劝一劝爹的心思,只是被齐娘和尤珠给拦住了,后来也就不了了之,她自个儿都差点儿把这些事儿给忘了。

今儿个她说要出府,爹立时猜到了她要去齐王府,还叫孙喜陪着……

魏鸾下意识的拧眉,回过身,又往府中多看了两眼,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

魏鸾进出齐王府,仍旧如入无人之境,反倒是孙喜陪着,叫王府底下的奴才们多看两眼,更有些胆子大的,当着魏鸾的面儿就指指点点起来。

齐王府的奴才倒不敢对着魏鸾指指点点,不过是说孙喜当初不知是使了什么手段,攀附上魏家二姑娘这高枝儿,竟也活成了个人儿。

魏鸾听了这话心里头是不悦的。

孙喜进魏家当差有些日子,一向办事都麻利,又尽心,她一直觉得自己当日没有看走眼,没有选错人,也愿意抬举孙喜。

再说了,人是她挑的,孙喜如今又是魏家的二总管,王府的奴才这样不中听的话,全是照着孙喜身上招呼的,她当然会不高兴。

故而魏鸾脚下顿住,黑着脸就想理论什么。

还是孙喜忙拦了她一把:“姑娘是金贵的人儿,哪里有跟奴才们计较的道理,这些话他们只管说,无非是眼红奴才罢了,奴才自个儿都只当没听见,姑娘可千万别为奴才出头,反倒更叫他们有话说,也失了姑娘的尊贵,为奴才,不值当的。”

孙喜干什么都有分寸,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在没有人比他分的更清楚。

魏鸾越发气不过,横了那几个奴才一眼,讪讪的收住了脚步:“你如今也是我们府上的二总管了,出了门叫一起子小人指指点点,成什么样?我是不该跟几个奴才计较,可黎晏身边有这样的奴才,也未见得是什么好事儿!”

大约是早前有奴才去回了话,说是她来了,可是她又在这儿耽误了脚程,黎晏寻思着她还没进去,就打发了赵隼出来迎一迎。

是以当赵隼见着她人的时候,一眼就先瞧见了她阴沉的面色。

赵隼心下吃了一惊,想来这位二姑娘素日虽然并不见得是多好的性子,可也不是个轻易与人红了脸的主儿,今儿这是怎么了?

旁边那几个嘴碎的奴才,原本是觉着魏鸾并不会为了孙喜而出头,更不可能跟他们几个奴才计较,又或是当做没听见,进了府就算了,却万万没料到魏鸾会停下脚步来,一副要与他们清算的架势。

而此时大总管又自府内迎出来……

魏二姑娘的脸色难看的这样,传到了王爷的耳朵里……

孙喜就怕魏鸾还是要替他出口,平白招惹是非,便想劝,可他是个奴才,又不敢去扯魏鸾的衣角,便把目光转投向了尤珠。

尤珠是瞧见了的,可是她却压根儿没打算劝。

孙喜进府服侍的日子短,又不是日日在姑娘身边儿,是以并不了解姑娘的心性。

打从姑娘提点孙喜的那天起,在姑娘心里,孙喜就是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哪里有轻易叫旁人看低了的缘故呢?

姑娘打小就是个要强的人,身边儿亲近的人她极护着,旁人说不得半句,哪怕孙喜尚且算不到这亲近之列,但瞧着姑娘今日的架势,怕早把他当自己身边可用之人,才会如此。

这样的情况之下,是谁劝都不好使的,要怪,也只怪这几个奴才嘴太碎,胆子大,眼里又没个人,当着姑娘的面儿就敢编排她提点的人,何况还是他们魏家如今的二总管,真是作死。

魏鸾板着个脸,看着赵隼,好半天也不说话。

赵隼叫她盯着看的心里直发毛,吞了口口水:“姑娘这是怎么了?主子听说姑娘来,打发了人去备下姑娘爱吃的茶点,只是又不见姑娘进门,这才叫奴才出来迎一迎姑娘。”

“我只是觉得,齐王府的规矩,大约越发不如从前,也不知是不是黎晏一去湖州数月,且你又不在王府主事的缘故,即便是如今你们回了王府,底下的奴才们惫懒松懈惯了,一时竟也管不住自己的嘴,见了什么人,都没规矩的随口攀咬。”

魏鸾一面说,一面顿了顿,冷笑一嗓子,往后退了两步:“从前来王府,觉着处处都景色宜人,可爱得很,心情也好,今儿个才一进了门,就添了一肚子的气,我想着,往后还是少来的好,也省的听了这些奴才嚼舌根,你说呢?”

赵隼脸色登时就变了。

魏鸾这话说的一点儿都不隐晦含糊,他要是听不出来,可不就真成了傻子吗?

他虎着脸,又先忙着给魏鸾赔礼请罪,自然他也知道,魏鸾说以后还是少来,只不过是气话,压根儿不是真心的,这会儿吊脸子,也只是想叫他下手惩治这些眼里没人的狗奴才罢了。

赵隼背着手上前去,把这院中站着奴才们一一扫过,沉了沉声:“你们各自去领一个月的月例银,再不必留在王府服侍了!”

这是牵连。

这些奴才并不是个个都编排了孙喜的,可是赵隼不问缘由,全都发落了。

魏鸾心中不为所动,旁边儿的奴才们跪在地上求饶,她面上没有半分的松动,赵隼眼看着,知道这是真的生了气,也觉得奇怪,从前这位二姑娘也不至于如此的……竟也不知这些不长眼的东西说了什么,竟把她惹的这般生气。

这头料理了这些奴才,孙喜总觉得心中不安定,虽说跟着一路进了府中,到了正堂外时,他悄悄地扯了扯赵隼,比了个手势,就留在了外头候着没进去。

赵隼送了魏鸾进门,又回了几句话,说是在外头生了气,这会子他发落了那些奴才,又拿眼神往外瞟,说孙喜也来了,这会子在外头没好进门。

黎晏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两转,便打发他去:“你去告诉府里的奴才,把今儿的事,好好地记在心里。”

魏鸾早坐了下去,看着他主仆两个,心里全明白,只是嘴上不说罢了。

赵隼了一声就退出去,远远地瞧着,孙喜哪里是不敢进门,分明是躲开了好远去。

这会儿一见他出来,摇摇招手,赵隼脚下也不耽搁,便往他跟前挪了过去。

等走近了,赵隼一沉声:“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把二姑娘惹的生了那么大的气,而且今儿个怎么你陪着二姑娘到王府来的?”

孙喜嗨呀一声:“是魏老爷吩咐的,说叫我陪着一起来王府,我也纳闷儿呢,从前也没这样,谁知道他想些什么。至于刚才的事儿……”

他有些不大好意思,说来全都是因他而起的,他反手挠了挠后脑勺,犹豫了半天,才与赵隼娓娓道来。

赵隼听完就了然于胸,无怪二姑娘那样生气,她提点抬举的人,哪里容得旁人说三道四的,还当着她的面儿,未免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那样的奴才,发落也就发落了。

他看孙喜面上还有些惶恐,便安抚了两句:“你尽心当差,主子都看在眼里的,这事儿你也不用怕,那些奴才嘴碎眼里又没人,自个儿没本事,成天只会眼红旁人,就是有不服气的,闹到主子跟前,主子也轻饶不了他们,与你无关。”

“话是这样说,可毕竟因我而起,又惹得姑娘发了性儿,我真是惶惶难安,而且你也知道,我从王府去了魏家,那之后就没有光明正大的回来过,早前我自个儿也知道,少不了这样的话,就是我刚进魏家那会儿,也没少听这样的闲言碎语,只是姑娘不知道罢了。”孙喜一面说,一面唉声叹气的摇头,“今儿魏老爷说叫我陪着一起回来,我就想,怕少不了要听他们嚼舌头,只是谁知道他们胆子那样大,竟也不知是不是欺负姑娘年纪小,当着姑娘的面儿都不知道收敛,平白惹得姑娘动怒。”

他不说这个,赵隼一时也没反应过来,他话赶话说到这儿了,赵隼眼底一亮。

是啊,魏业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叫孙喜跟着回王府来呢?

拜高踩低也好,眼红嫉妒也罢,魏业可以说都是过来人,这点子事儿,他看的清楚的很,怕当日孙喜在魏家听的那些风言风语,也是没少往他耳朵里钻的,要说孙喜如今以魏家二总管的身份,陪着二姑娘一起回王府来,是铁定会有奴才嚼舌头的。

魏业这是……他这是心中有不满,拿这样的事儿来恶心主子了?

可他到底是想恶心主子,还是想恶心二姑娘?

当年魏业能一手策划那样的事,把广阳王都蒙在鼓里,玩弄于鼓掌之间,这齐王府中……

二姑娘刚才有句话说的不错,也不知是不是他陪着主子去了一趟湖州,这一去数月,府中的奴才们惫懒闲散惯了,越发的没了规矩。

他们这一去数月,府中虽不至于无人主事了,可底下的奴才要说被人家收买一二的,总不至于完全没可能吧?

那时候魏家虽然被围困着……

不,他们离开齐州在前,玉佩丢失在后,这中间的那么长时间里,谁知道魏业做过些什么。

赵隼面色一沉:“是谁说这些闲话来恶心你的,你有看清楚吗?”

孙喜在王府当了三年多的差事,哪怕素日都只在门房上,可各处的奴才们,他也基本上都是认得的。

眼下他虽不知道赵隼因何问起这个,仍旧仔细的回想了一番,倏尔点了头:“刚陪着姑娘进门的时候,就听见苏辛嘴里不干净,他先挑的头儿,旁边儿才有跟着附和的,他们原本站得远,也听不真切,姑娘又不会留心几个奴才的闲话,大概是没听清,后来也是苏辛声儿突然拔高了一回,这才传进了姑娘耳朵里,我瞧着呢,旁边儿有人扯了他,估摸着,就是怕他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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