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自流站得六神无主,三魂没了七魄,被陆心梦压着一段时间,真是差点把灵魂给他挤出来了。
陆心梦说得对,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好,她要是真的想让他们死,还不见得会有多么的难,犯不着用下毒这种法子。
除了这么大的事,吴县令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他还有要事在身,县衙外的浑水,可是要比县衙里面的趟起来艰难多了,也重要多了。
王掌柜,张老板,这两个人的死不能说毫无联系,起码可以说联系不大,神灵晶卫可以在城外杀人,但是在城内杀人,无异于在秦潇雨石中鹤嵩安吴县令江自流这些人面前杀人,就算是将军亲自到此,他也绝难走出城去。
“所以你觉得,是城中的人在捣鬼?”吴县令四仰八叉地坐在王家当铺的凳子上,看着嵩安。
嵩安道:“不是我怎么想,而是现在的事实看来,我只能这么想。”
吴大人沉吟道:“会不会是陆荡受了魔气的侵染,我们不知道呢?”
嵩安接着摇头,道:“陆荡杀方百玲,绝对是有意识的事情,不会是感染了魔气,他和方百玲江自流,本来就有着深仇大恨,仇恨的力量,让他就算是受尽万人指责,也一定要报这个仇,他也根本就没有沾染过那个小孩,谈何魔气的侵染。”
吴县令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气,淡淡道:“听起来,你对陆荡和他们的关系,好像还很了解?”
嵩安冷笑道:“大人若是常常关心自己的手下,等我犯了事时,你也会明白,我有非做不可的理由的。”
吴县令在尸体旁喝起了茶,道:“我试试。”
嵩安道:“据我所知,王掌柜也就罢了,可是张老板,却是练得一手先天灵气,能够将他一招毙命的,在这城中不超过五个人,之所以排除陆荡,是因为陆荡也没有这个实力。”
吴县令道:“也就只有石中鹤,秦潇雨,本县,和江自流了吧,方违痕勉强算是,如果你想一招击毙这样一个人,也不算什么难事吧!”
嵩安看看吴县令,他的右手拇指上戴着一个绿玉扳指,右手的食指的第一二指节,正在扳指上轻轻敲动着。
说得含蓄点,这是在警告,说得明白点,这就是威胁的意思,自己一个小捕头,到底有哪一点值得大人威胁的。
可是这个手势,就是杀头的意思。
“你到底想说什么?”
吴县令冷下脸,看着嵩安:“我不希望我的手下,对我有所隐瞒,陆荡到底是江自流的什么仇人?”
嵩安又要去戴自己的手套,两名衙役迅速过来,几乎是看不到身影地过来,四只手迅速把嵩安的两条手臂拧在了身后。
“这么有备而来,大人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嵩安脸上还带着笑容,只是已经勉强。
吴县令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方百玲在咱们县衙的事只有三个人知道,方百玲自己不可能去告诉陆荡,江自流更不可能,你是不是还觉得是我去告诉陆荡来行刺的?还是今天县衙里的行刺事件是出鬼了?”
嵩安只有苦笑,如果不是今天这一遭,他恐怕还一直天真的以为,他是吴县令手下的第一高手的吧!
嵩安双手一抽,那两人也并没有阻拦。
事实上,如果人家当真要阻拦的话,嵩安自己也清楚,以他的极限,是绝对没有可能和这两人抗衡的。
这两个衙役放开嵩安的手,缓缓地退到当铺深处,凭空消失。
嵩安活动着手腕,乖乖地把手套放进了衣袖里。
“大人既然这么说了,那么我就这么回答你,今天刺杀的人,不是陆荡。”
吴县令慢慢地摘下扳指,叹道:“看来你是真的不想跟我说实话了呀!”
嵩安道:“我的性命就捏在您的手中,怎敢无礼,今天早上,陆荡一直和我在一起,除非他有分身术,否则,不可能去杀方百玲。”
阳光照到了屋子里的尸体上,显得无比诡异。
嵩安的心里十分的忐忑:吴县令的武功灵术已经深不可测,他还有这样两个可怕的助手,如果他不相信我的话,要杀我,恐怕还真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吴县令盯着嵩安苍白的脸,道:“你不用那么害怕,你还做你的捕头,没有一点事情。”
嵩安道:“大人很需要我这样会装糊涂的人,而江自流和方百玲,恰恰就是那种不会装糊涂的人,属下一定会效忠大人,万死不辞的。”
吴县令冷冷道:“你的话太多了。”
嵩安松了一口气,抱拳弯腰,道:“是,属下会继续装糊涂的。”
吴县令又把扳指戴到了手上,道:“很好,你现在去把陆荡带回来,告诉他,江自流和方百玲会死,只要他愿意跟着我的话。”
嵩安慢慢退出了房间,走出好远,才敢从额头上把一把冷汗甩到了地上,无论如何,他的一条命,总算是保住了。
城外更是阳光明媚,许多人都将那一条护城河看做是生死的界线——线的这头是活路,跃过了这条线,就代表死亡。
只是有些人却认为,跃过这条线,走上的并不是死路,相反,也许还是富贵的开始。
陆荡正是这种人。
世界上并非没有鬼怪,只是在玄灵大陆上,绝大多数的鬼怪,都会在第一时间被送到冥灵之府,善魂超生,恶鬼消失,这正是冥灵之府的任务。
如果不是对冥灵之府有着这种信任,如果不是相信鬼怪之事无非人为,陆荡也不敢走出那条分判生死的界线。
现在的城中,基本可以分为四个势力,秦潇雨算是一个势力,石中鹤与方违痕算一个独立的势力,再有就是吴县令和陆心梦,江自流和方百玲自然也是独立的。
这四个势力之间,彼此都有着自己的目的,可以说,除了江自流和方百玲以外,没有人是真的想要救城中的百姓的,他们相互勾结,其目的,绝对不是保住一个婴儿那么简单。
陆荡要成为第五个势力。
他想要杀方百玲和江自流,他也想救全城的百姓。
所以,他来到了将军的营帐前。
陆荡的脚步刚一停下,四条双色的彩带,迅速将他包围。
“在下陆荡,特来求见将军。”
说话间,他的脚步不断移动着,只因他一旦停下脚步,这些彩带,就会把他瞬间捆成肉粽子一般。
彩带是给四个彩衣少女握在左手,四个人的四条彩带,就像是四条索命的无常索,要勾出任何每一个人的魂魄,四个彩衣少女右手反背着两尺四寸长的窄剑,显然是将军手下的重要人物。
陆荡不愿意得罪她们,当然也不愿意死在他们手里,放声大喊道:“四位姑娘以眼神杀人便已足够,何必用这刀兵之物!”
言语上不敢得罪,陆荡的脚也随着他的话转移着方位,避开四个少女彩带的纠缠。
他刚一说完话,两柄钢刀披风破浪而来,这摆明是告诉他,花言巧语没用。
两柄钢刀一过,陆荡的双手双足,立刻被彩带捆绑住,四个人从四个方向一拉,手上两条彩带飞舞,陆荡眼睛一转,双手已经被反剪到了背后,他却要反抗,双刀四剑,从周围抵住了他的身体。
和江自流方百玲差不多,陆荡也是被押着见将军的,不过,江自流方百玲是客人,这几位,显然没有把他当成客人。
陆荡进了帐篷,狠狠地瞪了将军一眼,道:“难道这就是神灵晶卫的待客之道吗?”
将军坐在案几后面,视线还停在书本上,连看也不看陆荡一眼。
“神灵晶卫的待客之道并非如此,只是作为客人,你不觉得应该先行送上拜帖,然后再循序渐进才可以吗?突兀地闯进别人的领地,我杀了你,也不过分吧!”
陆荡道:“如果按照你的意思,那我现在就算不死在石中鹤的手里,也会死在……秦潇雨的手里。”
那四个少女相对着看了看,四只手一抽,把彩带收了回来。
“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陆荡递上一封书信,道:“合作。”
将军接过了书信,放在了桌子上,抬起眼睛,注视着这个陆荡。
县衙中。
陆心梦已经走了,离开了方百玲的房间。
江自流懒散地躺在靠窗户的躺椅上,摇着椅子,看着窗外的人走来走去的,他还真挺闲。
方百玲受了伤,他估计还挺高兴的。
方百玲说道:“我说江自流,你真的打算不去看看吴县令,要袖手不管了吗?”
江自流道:“我真不想管了,可是只要我们还在这里,就不能不管。”
方百玲道:“你什么意思?”
江自流双手平放腰上,淡淡道:“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我可不相信,他们三个人,会因为一个小婴儿,葬送整个城中三十几万的百姓。”
方百玲道:“所以他们才请你来摆平神灵晶卫。”
江自流淡淡道:“你错了,他们不是请我来摆平神灵晶卫的,而是……让我们来做幌子的。”
方百玲道:“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