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公司二楼会议室里,总公司规定的每季度一次的生产分析会(这是半年了)如期召开。
办公室主任,一个40多岁的眼镜男尖声尖气地开场白。
原谅我,我的读者,反正我没办法对那些分贝过高的声音有好感,在以后的作品里,尽量让他们少发点言。
但是今天,我没办法阻止他的滔滔不绝,因为他也是我们这家子公司三个领导班子成员(吴总和我)、工人俗称的“三巨头”之一。
“非常感谢付总裁,在百忙之中莅临我普度子公司!”他站了起来,在空中猛地一挥手,“请允许我(吴总还在坐,好伐)代表广大公司员工,对付总裁的光临,表示十二万分(这是什么数学?像陈景润的哥德巴赫猜想一样高深,难以理解啊。如果在后面加上“之一”,那就好理解了。)的感激(请注意:是感激而不是感谢,这就表开忠心了!)和欢迎。”
按照国人的惯例,此处应该有掌声,而且是经久不息,常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巨大掌声。
销售美女经理花静怡正好坐我对面,她努力睁着不大的眼睛,迷惑地看了看我。
其实美女不一定都要是大眼睛,关键看你的玉脸轮廓。
你像花经理,她这种不大的橙子脸,如果配上一双大眼睛,那就变成烟花国动画片里的人物了,您不觉得很卡哇伊(卡通)吗?
我假装没看见,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的样子。
虽然年轻的我充满了激情,也对那些封建糟粕深恶痛绝(如三从四德),但对于传统美德,比如尊老爱幼、尊敬师长,包括开会时的座位和排序,还是深表赞同。
本来我和主任分坐椭圆形会议桌靠近老总座位的左右两边,俗称左膀右臂。左为尊,我财务经理坐,但后来主任觉得吃亏了,非要厚着脸挤我左边就坐。
唉,你妈妈没有教过你规矩吗?好在这样一来,哥们对面正好是销售经理,每次开会看看美女,不也养眼吗?其实,《我的C国心》已经说的很直白了:
“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C国心,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烙上C国印。”
说句不太科学的话,大概我们的基因里早就有了儒家文化和汉唐遗风(崇文尚武),只不过这两种基因交替显示。只有在两种基因综合显示的年代,我们才能屹立于世界民族之颠!
因此,对于这种不尊重领导吴总和急赤白脸表忠心的做法,我只能无视了。
片刻的尴尬过后,付总裁(公司都不叫他的姓,一律尊称总裁,因为他才是董事长兼正的总裁)明察秋毫地说:“哈哈哈,主任这个大管家表示了欢迎,怎么吴总,你这个当家人不高兴我来嘛?!”
“没有,没有,吴总和我说了,他如久旱遇甘霖,急切盼望付总裁早日到来,做出重要指示啊!”
主任还自视甚好地插话,据花经理私下说,总公司的郑(常务副)总裁是主任亲亲的二大爷。
主任没有看见吴总的脸如爆炒猪肝,还有秋茄子的颜色。本来英俊帅气的人,有些面目扭曲。
我对着花经理轻轻摇了摇头。她美目一闪,有点怜悯地看了看主任。
“哪能呢!”吴总调整了一下情绪,尽量平静地说:“我谨代表我个人,对总裁的到来表示十分的感谢和欢迎!”
一众骨干的掌声在我的带头下如期而至。
开玩笑,吴总说他个人欢迎,咱就真的不表示了,还是一个团结、战斗的团队吗?
“哈哈哈,好好好!”总裁压了压手,“我今天只带了耳朵和眼睛,没有什么指示。吴总啊,你们开始吧。”
有人说: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领导的作风和性格,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他身边人的作风和性格。
民营企业,搞那么多形式主义和拍马溜须干甚(青城话)?我们直面商场如战场的第一线,而且没有国企所有的强大靠山,既然是打仗,打得赢才是正道!
难道任人唯亲和溜须拍马盛行的国军抗战不断失利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我先说一下今天汇报的发言顺序。”主任还没看清形势(东海话叫“拎不清”),抢着插话,哥们怀疑这位仁兄,是不是哪个野鸡大学学表演的?
“那个什么主任!”总裁不淡定了,脸有愠怒,“能不能先听听你们班长的意见?”
快50的人了,保养极好,看着40出头。
涵养也不错。
“是是是,好好好。”主任总算明白了,战战兢兢地坐下来,手一晃,茶杯眼看要坠地。
坐在旁边的我,突然向左一侧,以扑点球的姿势快速倾斜,双手接住了茶杯。又晃了晃,稳稳坐下,轻轻地将杯子放在主任桌上。
坐对面的吴总赞赏地点了点头,花经理目睹了全过程,悄悄冲我竖起了兰花指,还妩媚地一笑。
唉。虽然自作孽,不可活。但是主任已经够倒霉了,能帮一下就帮一下吧。不然破碎的茶杯,谁知道会不会引来总裁的勃然大怒?
没听说吗?总裁,总裁,总在裁人;老板,老板,老板着脸。
“总裁您好”,吴总站起来,很民主地说:“先请刘经理讲吧。哦,您可能还不认识,他是新来的,大约1个月吧。等大家讲完了,我再小结(总裁在,吴总也不能说总结的。否则,总裁要讲话怎么办?不能让总裁说,刚才吴总已经总结了,鹅最后总总结吧)。”
哎,如果我的读者正好是在职场打拼的,哥们几十年的白领经验和教训,希望能碰巧给您帮个小忙,也不枉老哥哥起早贪黑地码字了!
“哈哈哈!”总裁锐利的眼光扫了我一下,“那就洗耳恭听了!听说小刘经理是财务管理行家,所以我们的吴总和总公司的财务总监虚席以待,等了你快两个月啊,这算不算是三顾茅庐呢?”
总裁的普通话不太好,俺怎么听出“三雇毛驴”的意思了。据说,总裁曾经在全公司文艺汇演前讲话,坐在后辫(边)儿的舔(听,读tia)不舔(听)得到?舔(听)不到的,可以上前辫(边)儿来舔(听)。
唉,毛驴就毛驴吧!反正这一路的艰难,鹅不就像一头任劳任怨的毛驴吗?
“好的。总裁,吴总,各位同事”。我把笔记本合上,站了起来,“我就给大家汇报一下财务部的工作吧。”
见我不看笔记本,花经理和工程部(最先生产部,后来是维修部,最后才是这个名字,因为洋气。)经理(一个身材结实但非常睿智的38、9岁的来自瀚海北国碧玉大草原的退伍汉子)都急得和我猛打眼神,因为待会儿,她们的汇报也有数据。
要是我的数据出了差错,那就不是可口,而是可乐了!
前任财务经理因为没有和其他部门核实数据,就照着笔记本念,因此出了差错,被总裁在第一季度生产分析会上当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