娲皇界内,紫玄焦急的待在紫夜居仰头望着虚空。宋丹凤同样焦急的站立在其旁。
突然,虚空中裂开一道灰色缝隙,缝隙瞬间化作一圆环。碧幽脸色苍白的从环内跌出。
紫玄心头一跳,化作一道金光将其接住。
“速速去娲皇宫,请娘娘。”不待紫玄心中发问,碧幽又噗出一口鲜血,无力的向紫玄道。
紫玄调转虎头,不再多问,化作一道流光,飞遁向后山娲皇宫。
虎躯驮着碧幽在五彩光幕外停下,侧头看向赴在其背上的碧幽。蜗皇宫遁隐虚空,紫玄是没有办法进入的。
碧幽虚弱的抬指轻轻一点,光幕中便显出一虚幻的孤宫影像。
紫玄身形一闪,遁入光幕。
庄重的大殿内,紫玄驮着碧幽缓缓的度到垂着纱幔的石台前,停下脚步。
碧幽稍一用力,挣扎的从其背站起,向着纱幔双膝跪拜。紫玄亦随着匍匐在地。
“弟子碧幽拜见母圣。”
声音在寂静大殿回荡片刻,便复又陷入空寂。
好一会,才见纱幔内传出幻彩流光,和一声甘梦初醒的轻嗯声。
见此,碧幽眼露喜色,再次俯拜一下出言道:“打扰母圣沉修,该因事态紧急,望母圣勿怪碧幽鲁莽。”
一声娇柔的哈欠声后,才传出女娲的慵懒声音:“小幽儿回来了,你不待在虚空怎……”
话语还未说完,随着圣念扫向台下两人,初醒的慵懒被震怒替代。
光华闪现,圣躯显现两人眼前。
“洪荒万界有基金仙谁不知碧幽是本宫子嗣,竟敢仰仗道基欺凌于你…说…此伤是谁所为。”
女娲看着萎靡的碧幽,俏脸含煞。
碧幽身为金仙,已是修道顶端之境界。能够将其伤到如此的必定是半步圣尊的准教修为。然而洪荒之内的道基金仙谁不知其与女娲因缘,竟还敢将其伤至此。
女娲怎能不怒。
被女娲如此关怀,碧幽感动的俏脸含泪。但并未多言说自身伤情,焦急的向女娲道:“弟子此伤无碍,还请母圣速速前往救助少主。那盗圣老儿当真可恨,竟是想合魂少主。”
女娲闻言,俏眉略皱。
“少主……你是说…小夜儿?盗圣盗苍穹?小夜儿怎会与那贼老有了干系?”
女娲问询,碧幽赶紧简单的将情况叙说。
“小主历练探寻秘境,那秘境却是贼老儿择合魂之人的陷阱。现今那贼老儿已镇压下少主,在行那合魂之事。”
闻言,女娲俏目圆瞪。
“盗苍穹可知小夜儿是本宫之人?”
“少主早将与母圣关系告知于其,又有弟子证明,他定不会有怀疑。但恨就恨在,那贼老竟无视母圣颜面,甚至将弟子打伤,弟子无能,没护少主…”
听到那盗圣知晓了女娲与夜子关系,还要合魂夜子,女娲已经杀气满脸。不待碧幽说完,五彩光华闪烁,眼前已不见其踪。
内府内阁,夜子已经身魂萎靡。身体被压力压迫从毛孔屏出的鲜血染红。灵魂也被无时无刻透骨透髓的疼痛折磨的几近昏迷。
那紫柱距离夜子头颈已经不过寸许,祭坛上虚幻的“盗”字,也就差中心不多一点便都完全被血染红。待到盗字猩红、紫柱落下,那么两魂合魂也即将开始。
紫色光柱将会抽取夜子灵魂,与躲在其内的盗圣灵魂糅合在一起。然后糅合后的灵魂,带着丝夜子灵魂本源的韵味,将完美从新入住夜子躯体。
这并非夺舍,而是通过犀利的手段,借助大道之基,硬生生将两个灵魂糅合成一个。新生的这个灵魂并非盗圣,更非夜子,而是一个合并了两人记忆,情感甚至机缘、气运的新生魂。
但也正如夜子所想那样,不管这个新生之魂再怎么没有抛弃夜子的本质,它还是已经不是夜子本人了。
见合魂有望,紫柱内的盗圣心头兴奋。虽然这般情况,他也算摒弃了现在的自己。但那又如何?和能够成为万古不灭的圣人,这般小小的舍去,不值一提。
更何况以先前夜子竟能震退鸿蒙紫气的手段,想来其成就将会不止如此。说不得洪荒众圣追求的那缥缈境界,将会由自己所得。
那种境界,众圣不得,自己将会作为一半去感受,是多么美妙。
越想到此,心中越是激动。
紫柱狠狠一震,又下落几毫。
然而这时,一股慈悲浩瀚的韵味,带着暴怒,从夜子身体传出。
躲在紫柱内的盗圣惊恐,一咬牙,紫柱旁边再显一撑天紫爪,向着祭坛四周一抓。
这次又有数十金丹,被紫爪抓去,而其中更有郑炎等人。
“盗苍穹,尔敢!!!”
一声娇斥响彻祭坛,不待紫爪将惊恐的郑炎等人捏爆。一散发着五彩光华的巨掌从天而降。
一掌,便拍碎了紫爪。掌力复又化作柔劲,将郑炎等人轻轻卷向周边。
郑炎等人从空中掉下,滚落祭坛四周。惊恐又感激的看向祭坛中间。然后皆是睁大双眼,心怀激动。伙同祭坛周围的众修一起,不自觉的匍匐于地,向祭坛中央叩首。
哪里,在夜子身旁,多出一道身影。
身躯庞大,盘卧着竟与紫柱同高。众修跪扣并非为此,该因这道身影铭刻在了所有人族心头。人身、蛇躯,青发披肩,周身慈祥的五彩之光环绕。
血色祭坛凭空升起异香,虚空凭空飘落下粉彩花瓣。
这异香遮掩祭坛的血腥,那花瓣更将邪意的祭坛染上慈悲详气。
圣人显世自生天象。
此时,众人心目中的慈祥身影还在,柔和让人心生亲切的五彩神光依然。但那本应也是和蔼的面容,却被愤怒替代。
一道空旷的不知从何处传来,撼动人心却又不显嘹亮的声响,响彻祭坛。
“盗苍穹,你可知此人与本宫关系?”
声音带着天威,直逼紫柱。紫柱闪烁,盗圣的身影被逼显出,立在紫柱旁边,眼神复杂的看向女娲。
沉默稍许,盗圣略点点头。
女娲目光定在盗圣脸上,又出口道:“洪荒数亿万载,本宫待你如何?”
这次盗圣没做反应,仅那么眼神复杂的盯着女娲。
“洪荒初开,仅道祖成圣,我等修士问道于祖,知成圣之机。听道三坛,道祖分圣。你与红云师兄争夺鸿蒙紫气,是谁在师兄紫气东来术法下为你求情,才免你魂亡紫气?”
“娘娘您。”盗圣一拜,喃喃道。
“道祖弟子成圣,众圣立教,大师兄参悟一气三清神通,定为人教立教之法。你盗取此法,被师兄一牛一图追赶万载,是谁为你求情,才免去你后日逃亡?”
“娘娘您。”盗圣又一拜,喃喃道。
“巫妖两族各有阵法,名曰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周天星斗大阵。巫妖战落,你分别从十三祖巫和陆压处盗取阵图,是谁先后向后土妹子和鲲鹏处求情,将你两次救出?”
“娘娘您。”盗圣这次沉默了一会,在拜一拜。
“通天师兄参悟轮回,你窥视其轮回宝珠。是谁以助师兄重炼法宝为由,才将你仙魂从诛仙剑阵赎出?”
“娘娘您。”这次盗圣显得有些激动,折腰而拜。
“你盗猎青丘山,是谁于青莲师兄求情,才避免你魂飞魄散混沌剑下?”
“娘娘您。”这次盗圣脸色略狞,咬牙说道。
“你需先天圣药养魂,先天之药不可轻植,是谁借你息壤,从而培植出先天之药?”
“娘娘您。”这次盗圣深深一叹,一拜言道。
“娘娘我!娘娘我!!娘娘我!!!你多次冲犯圣尊,都是本宫舍脸救助于你。这般相助,你可曾一丝回报?”
“不说回报,看在本宫这般相助,娲皇界之人与你冲突,你是否该忍让一二?”
“小夜儿初入修行,宅心仁厚,定不会犯下什么你的禁忌。没招惹与你,你却将其镇压在此,更是想要合魂?”
“我娲皇一直期待人皆有爱,更是认为人皆有爱。如此这般厚待于你,你就这样回报本宫?”
“本宫,真是瞎了圣目!”
女娲越说越气,盗圣越听眼内之光越复杂。待到女娲停住话语,盗圣眼中色彩已经复杂到不能用言语形容。
愤恨、感激、惭愧、不舍……等等等等,万般情绪,竟都显现眼中。
微微闭上老眼,沉默下来。
女娲恼怒的诉说一气,心中的愤慨也轻了几分。先是见夜子无碍,盗圣又如此情形。淡淡的舒了口气,也不再多言。
两位大能之士沉默,祭坛空间回复静寂。就连本来祭奠幽魂的呜咽,都消失了去。
一道灰色流光闪过,碧幽站立在夜子身旁。心疼的看了看已经疼昏迷的夜子,懊恼的看向紫柱旁边静默的盗圣虚影。
才要怒斥几句,被女娲遥遥的按了按手阻止。
看了看凄惨的夜子,又看了看女娲。虽是万分恼怒,却又不好对女娲多言什么。负气的转过身,嘟着嘴,摸出一张淡香粉帕,轻轻的为夜子擦拭脸上血泥。
心里却在暗恼娘娘太过仁慈,若是自己,早就镇压了此獠。那会这般,竟然是再给此獠机会。
她却是不知,女娲以慈爱立圣。若真用那般痛快手段,不给人机会,那她就不是圣尊女娲了。
女娲这两个字,就是仁爱慈祥的代言词。
心中有愤,亦不会妄开杀戒,这般有违慈爱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