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用过早饭后，连半夏出门去给吕家媳妇宋玉媚挂点滴，顾寒抱着笙儿陪她一起去，时辰尚早，这时下地干活的村民不多
，稀稀拉拉几人，碰到他们时，都见鬼似地绕道走，自然少不了被人指指点，说些难听的话。
连半夏对此目而不视充耳不闻，不同他们一般见识，继续走自己的路。
刚到半路，突然有人惊慌地叫起来：“不好了，不好了，吕家媳妇跳河了！”
“你说谁跳河了？”连半夏不敢相信，抓住从身边跑过的小丫头问道。
“你别抓着我呀，玉媚姐姐跳河了，我得叫吕家男人去河边把人拎回家里。”小丫头很着急，被抓住后，一直用力掰连半夏
的手。
十二、三岁的丫头，力气不大，掰了许久也没掰开她的手，小丫头很生气，瞪着眼睛看她，发现是恶鬼的媳妇，立即捂嘴
惊叫起来：“你放开我，你是恶鬼的女人，是邪祟，爹娘说你们专挑小孩吃，是坏鬼。快放开，娘呀，快来救救花枝……”
兴许是害怕，小丫头叫着叫着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如此这般，自是问不出话来，连半夏眉心轻拧，立即把人放开，回头和
顾寒说：“去河边。”
顾寒知道她赶时间，把笙儿往她怀中一塞，抱着她匆匆忙忙赶往村里的清河。
连半夏满脑子都是宋玉媚，以致于抱着笙儿连不舒服的感觉都变迟缓，等到河边，被顾寒放下后，这才发作起来，一张脸
瞬间惨白如纸，双腿微微打颤。
“不好吗?”顾寒看出她不舒服，很快抱回笙儿，担心地问道。
连半夏摇摇头没说话，缓了会儿才吐出一口气说道：“我没事了，走吧，我们过看看。”
清河很大，每天都有村民到河边浆洗衣服，浆洗的位置比较集中，宋玉媚出事地方在浆洗衣服的河上，跳河后，一路扑腾
着被河水冲到下面被洗衣服的人发现。
他们到时，宋玉媚已经被人救起来，就放在河边的草坪里，四周围满浆洗衣服的妇人、丫头，大家都很同情宋玉媚，谁都
不清楚她跳河原因，一时间关于宋玉媚跳河的原因众说纷纭。
连半夏听着她们的讨论，没出声，正想让人退开，就听到身边有人惊叫：“连家小哑巴来了，都快让开些，别沾上不该沾的
东西，仔细一辈倒霉。”
此话一出，所有人动作整齐划一后退，让出条路来，连半夏也没客气，冷着脸看也不看吓到的一众妇人、丫头，直接蹲到
宋媚玉身边，伸手探她颈动脉。
确定人还活着后，又才开始撑开她眼皮看瞳孔，做一系列检查，最后让顾寒背过去，脱掉宋玉媚外衣，想给她查看腹上手
术伤口。
“嘶！”衣服半退后，连半夏倒抽一口凉气，瞧着宋玉媚一身上的乌青，她想骂人。
一个刚动手术的病人被打成这样，对方简直就是畜牲！
她是法医，她知道宋玉媚身上的伤都是拳脚伤，是被人一拳一脚打踢出来的，除了吕长风，她想不出还有第二人。
除了身上的伤，手术伤见水后也变得糟糕。
河水中含有大量微生物，伤口浸泡后会被感染，必须进行消毒和一些处理，是件麻烦的差事，既费力又费时。
连半夏紧紧皱着眉头，做完检查，快速帮宋玉媚吐出肚中河水，确保她能自由呼吸后，起身站到一边，等着吕家人过来把
人接回家。
宋玉媚吐水后，很快就醒过来，一睁开眼睛就对上连半夏的脸，她愣了下，随即皱眉道：“怎么是你？”
听上去很不高兴被救，连半夏心里一沉，很瞧不上遇上事情想自杀的人，虽然宋玉媚遭受家庭暴利，但还是不该有轻生的
念头。
她的脸色不大好看，没什么表情道：“为何不能是我？如何，还想再跳一次吗？”
连半夏做出‘河在那边，你请自便’的姿势，冷冷地看着宋玉媚。
两人谁都不说话，有顾寒在，浆洗的妇人不敢靠近，只能隔着老远伸长脖往这边看，私下一起小声说着什么，因为河水太
响，她们的声音听不真切。
等了大半个时辰，也没瞧见吕家有人来，连半夏失去耐心，眼里起了丝怒意，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吕家母子该不会不要
宋玉媚了吧！
刚这么想着，就听到宋玉媚满含凄凉和嘲弄道：“连二姑娘不必再等，吕家不会有人来，我已是弃妇，和吕家再无干系。”
大悲过后，宋玉媚轻泣着晕死过去，惨白的脸上黏着湿乱的头发，活脱脱就是只被拖上岸的水鬼，样子有些吓人。
很快，去请吕家人的小丫头回来了，她带了人来，不过不是吕长风，而是一个满身酒臭味的糟老头。
老头儿醉酒没醒，小丫头急着和他说道：“宋伯，你快醒醒，玉媚姐姐跳河了，宋伯……”
小丫头看老头儿没反应，生气地抓着他胳膊乱摇起来，老头总算有丝清醒，打着酒嗝瞪大眼睛看着躺在草坪上的人，想走
近些，脚下突然一个跄踉直接摔在草坪上，倒在宋玉媚身边再也没动，然后就听到一阵呼噜声。
“宋伯你别睡呀，快去请大夫给姐姐瞧瞧，宋伯……”小丫头被老头儿气哭了，蹲在他身边用力推搡，想把人叫醒。
瞧着老头，连半夏抽了抽脸皮，真想一脚把人踢进河里醒酒。
呸！
什么破爹，女儿都快死了，他居然喝得酩酊大醉！
宋玉媚的爹名叫宋连，是外乡人，六年前带着女儿来盘石村落户，没有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只知道宋连是个穷酸，会些
诗文，平日就靠弄些字画贱卖度日，因为嗜醉，把女儿卖给村里的货郎吕长风。
连半夏对这人没什么好感，闻着酒臭很是嫌弃，想早点结束带宋玉媚离开，吕家暂时去不了，只能带她回宋连的家。
宋连不住村里，在村外搭了茅屋，位置偏僻，鲜少有人去过，知道的人很少，连半夏一边扶起宋玉媚，架着她肩膀，让小
丫头带路：“想救玉媚，就带我去宋连家，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