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度盯着手机半晌,快速翻开通话记录,还有短信箱,仔细记住了时间后,走到外面还给颇有些忙碌的季云端,笑着,“季小姐,谢谢,我还有事情便先走了。”
听闻何度还有事情,季云端不好意思的笑,随即催他,“你有事情就先忙着,等以后有时间,请你们吃饭当做答谢了。”
何度都忙抽不开身,更何况是唐奕了,所以即使唐奕没来,但却指使了何度来,季云端也是喜得很,至少是把这件事惦记上了,没让她觉得这人比自个儿还没心没肺的。
沂城的今年的冬天似乎是比往年来得早些,只是深秋的季节,就有了些寒意,远处往日清丽的远山如今也蒙上了一层灰旧,倒是少了许多的精神气,整个城市看着也灰恹恹的。
顾成接到何度的电话,就知道出事儿了,而且兴许还不小,不然还轮不到何度来求他。唐定山是多大的名号,他是最清楚不过了,但如今何度却只找了自己,顾成多了几分打算,立刻谴人去问询唐家出了何事。
何度是先到了唐家,冲进大厅却见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神色凝重的站在唐老爷子的身边,何度恭敬的弯腰,“老爷子。”这些人是何人,何度不清楚情况,知道是不能随意说的,便藏了心思面上不动声色的打量。
唐定山冷哼了一声,他一贯是自谓清廉,如今被人匿名检举,已觉得这是极大的侮辱,当下见着谁都不会有好脸色,直到楼上下来一人,何度心神一晃,只是暗道不好,那人是纪检委的,看来是有人背后盯上唐家了。
却是不知道是何人,胆子敢这么大,居然敢对唐家下如此狠手,也不知道是何时就开始筹划了,当真是防不胜防,最让何度吃惊的莫过于老爷子居然会被纪检的人调查了,这样一来,老爷子在接受调查之前,任何行动都是在纪检的眼皮子地下的。
何度不由心急,唐奕的事情更不敢说出分毫,只在心里着急,他在明敌在暗,不知道对方下一步又是什么。
唐定山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风浪都过来了,如今这样不动声色的调查,他分明是不看在眼里的,只暗恨是那个不长眼的,他一辈子清廉,儿子唐尚远没得随了他的心愿,下海经商,自古官商勾结是忌讳,唐尚远明白他的脾气,早些年就离家,在海岸城市沂城落了下来,他在省上,竟是一直不曾去看过唐尚远,直到出了车祸,留下年幼的唐奕,他这才老年迟暮,提早退了下来,养着孤苦无依的唐奕,一起到了沂城。
他辛苦大半辈子,自问问心无愧,不想被没了脑子的肖小这般抓住污蔑,只觉一口恶气郁存于心。
老爷子杵着拐杖孤傲严肃的坐在中央,厉声道,“陈组长可是找出什么来?若是还有不清楚的我跟你们走一趟便是。”
陈组长自然是知道老爷子的来历,只是碍着新任书记刚下来,他们不好放着匿名的检举信不管,这才到了唐家走一遭。[求书.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老爷子做事一向严厉却有度,就是在上任时期,也是破有好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里面的水深得很,谁都不愿意怕得罪了唐家。
这才选了新到不久的他来,心底虽然暗骂几个老头奸诈,却无奈他是个新人,到底是背景不足,任得欺负。
陈集带着人搜查一圈,下来的时候,看见何度,只是一笑,随后对老爷子态度恭谨的道,“老爷子忍耐些,纪检已经在查,老爷子做事我们都是看在眼里,若是陷害,纪检委定然会给老爷子一个说话,只是要请老爷子去配合调查些了。”
这些都是规矩,更何况萧书记新上任,若是放任老爷子在家接受检查,没得他们两头不讨好,还不如秉公办理,走的是程序,谁也没话可说。
老爷子哼了声,一副早就知道是如此的表情,但是却很是坦然,杵着黄花梨的拐杖重重一跺,“那可的好好查,没得平白污了我的名声。”
陈集颔首,只是左右一看,就立刻有两人一左一右的站立在老爷子的身边,陈集二话不说走在前头,老爷子瞅了何度一眼,淡淡的说““顾家小子还不错,倒是个好的。”
何度站在一旁,他是个精明的人,立刻就明白老爷子说的,老爷子一走,就立马去了顾氏集团,却眼见顾总美貌的助理苏飞飞早已在楼下等他,“何助理,这边请,顾总在办公室等你。”
何度眼睛一闪,想着顾家的消息还真是快,他刚从唐家出来,顾总就已然了解了大概的模样,心下却也轻松了半刻,顾家在沂城算是地头蛇,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纵然是有几分道理的,顾家地基根森,几代下来,在沂城已是盘根错节。
若是有顾家帮忙,说不定唐总会无事。
可等着见到顾成后,他一副冷着脸凝重的样子,何度心下咯噔一响,越发觉得事情不是自己看的那么简单。
“顾总。”
顾成恩了一声,摆手让何度坐下,眉头一直皱着,“我会去见一面唐奕,你先去公司待着,你是唐奕的贴身助理,有你在,好歹会那些老头不敢太乱,仔细着点看着是那些人在作怪。”
几个小时前,唐奕让他派人监视陆恺南和安和,可直到唐奕出事,他们也没任何的异动,两人的电话都被监听,不曾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既然唐奕说问题,肯定是哪儿不对劲儿,顾成知道的时候太少,来不及收集信息,所能下的判断少得可怜。
语气一顿,“老爷子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他那边我倒不担心,证据不足,没多久就会放下来的,只是新下来的市委书记……有些麻烦。你先回公司,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私人电话,或者找飞飞。”顾成龙飞凤舞的写下一串数字,随后递给何度。
看了手上的电话号码一眼,顾成显然很是疲惫,眼里的平静已被波涛汹涌代替,顾二少一直未提唐奕,怕是不好办了,连顾二少都觉得棘手的事情,何度依然做了最坏的打算,依着他的话立刻回了公司,如今唐奕不在,总不能像是无头苍蝇的乱窜。
顾成抿嘴蹙眉,冷峻的脸上满是阴郁的寒气,陡然起身,披了一件黑色的大衣,站在公司的外头,淡淡的看了眼天,狠吸了一口烟,然后扔掉烟头,踩了一脚,“沂城,这是要变天了。”
即使是顾成在沂城的影响力,匆忙赶到警察局时,已被告知唐奕已经收押了,他不由心惊,速度竟是这样的快,不到一小时的功夫,竟是已经收押,慢吞吞的速度,何时变得如此雷霆,他竟是不由讽刺的一笑。
暗里的人,其心可见,必是希望早早结案。
萧书记新官上任,就出现命案,,退下来的省委副书记又被检举,这对于他的脸上极是不好看,这一把火还真是烧的旺极了。
两方施压,还真是闹得热闹,不过是不大不小的一个沂城,出点风声,就可以跑遍城市的角落大小。
但顾成毕竟是有法子的,辗转周折,终于还是在下午的时候见到了唐奕,虽然有些风尘仆仆,但精神还好,可见并没有难为他,顾成早早的吩咐了下去,暗中打点好关系,想必唐奕不会太吃苦。
来人看见顾成,低低的道,“顾二少,你且快些,原本这是不允许的,上面看得紧。”
顾成点点头,见着来人出去了,紧绷的神色终于缓了下来,立刻问唐奕,“我着实不知道从哪方面入手,你快些说有用的。”
唐奕看着紧张的顾成,不由发笑,在里头心思就琢磨了大概,见着如今是顾成来,心知唐家这次落不了好,但他自父亲去世,就心志坚定,他异于常人的自信也是这般出来的,纵然是落到这般境地,他也是镇定自若,“去找那个女人,背后的人不等我结案,定是不会冒出来的。”所以便也不用找了,浪费时间。
“还有现场的脚印,你找人去看着,周围定是有其他人的,那个女人肯定是有接头的。”唐奕心思极细,对方布下这个局,不大不小,恰好知道用了季云端来迷惑他,只是知道顾忌着她的安危,竟然是一刻也等不得,何度的电话晚了几分钟,等他明白时,已然逃脱不了,这时间真是掐的精准,分毫不差。
思虑片刻,顾成不死心的道,“那电话记录呢?他们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闻言,唐奕却是淡淡一笑,只是静默的瞅着比自己还紧张的顾成,顾成懊恼的垂头,是了,他既然能想到,布局的人是如何会想不到,定然是早就删除了记录,连带着移动内部的书数据一起消失得干干净净。
刚才对顾成说话的那个男人,急急的跑进来,紧张的催促,“顾二少,快些,时间来不及了。”
又听唐奕道,“云端身边定然有他们的人,否则不会那么巧,我们都联系不上,还有她那个妹妹,我是不放心的。”
顾成心里火大,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要逼的唐家如此,连一个孤寡老人都不放过,老爷子的事情他不敢说,纵然是他心性沉静,但老爷子是他唯一的亲人,顾成怕他会乱了心智,因此紧紧的瞒着。
看了那人一眼,唐奕起身轻呼一口气,眉目深沉冷静,终于缓缓说,“爷爷,还有云端托你照顾了。”随即转身而去,复又带上了镣铐。
听见镣铐的声音,顾成心里极是不好受,在沂城,他们皆算是天之骄子,自小就吃喝玩乐在一起,唐奕自幼没了父母,小时自然更加亲近了唐家几分,他性子沉静,向来是极其聪明,但心思却纯洁,顾成暗道,或许这一变故,对唐奕是好是坏也不一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握着手里的信息,顾成一直觉得唐奕如此聪明的人,是不会放任自己留有这个污点的,老爷子一生清廉,教育唐奕也是惯来的严厉,如今恐怕更是心疼这个斑点,思及此,顾成越发觉得,唐奕定是有法子让自个人出来的,却不知道这个机会要何时才能成熟。
可未曾想到,纵然顾成和何度将消息瞒得这般密不透风,第二日唐家出事的消息还是传遍了沂城大大小小的角落,这般惊人的消息跑的比风还快。顾成颓然的坐在办公桌,怒火中烧,他顾二少,还未如此被欺凌过,拳头砰砰的砸在实木桌上,眼里满是阴郁。
苏飞飞站在门外,不知道是进还是不进,一脸的不知所措。
许是前阵子一直被唐奕叫着去晨跑,季云端已然习惯,纵使昨儿累了一天,今天竟然还是很早就起来了,望着空空的房间,没有唐奕遥控的飞机模型,一时间,季云端竟然有那么些的空落落的,云端拍拍头,暗忖,习惯果然是一个可怕的东西,这才多少时日,就觉得少了一样什么东西似的。
简单的梳洗下,季云端换了一身运动服带了钥匙就下楼去了,依旧围着楼栋的外围跑。在看见天桥上巨大的led屏幕上,显眼的几个字时,季云端直觉呼吸都要停了,脸色煞白的盯着早间新闻上的内容。
全身紧绷,脚步不能动弹一下,指甲挖进手里也不察觉,恍惚的脑子里就翻来覆去的留下几个字,唐奕因强,。奸未遂杀人被捕,唐老爷子被检举贪污,一时间说唐家天崩地裂也不为过。
季云端紧紧的盯着屏幕上只是两天未见过的人,衣衫整齐,眼底有了青色的阴影,骄矜的眼眸仿佛是看着她,那般的高傲,仿佛还是前几日他满是醋味的说着,季云端,你总是盯着别的男人看,我不够好看么?
种种景象,像是一个漩涡,汹涌的朝她袭来,一幕幕直至重合,几欲将她狠狠吞噬。她喉咙干涩,想发声音来却只有哑然,他疲惫的脸化作千万飞来的刀光剑影直刺中心底最柔软的那处,她心底悲郁,一腔凄凉无处宣泄,直觉唐奕万不可能是那种人,怎会为了一个女人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