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今天状态不好，想请假，先回去了。”景夜站直身体，收回盯着陈闫的黑色眼睛，对老师说道。
老师本来想马上拒绝的，但是发现这个请假的学生是他最喜欢的学生，还是软下心肠，答应道：“景夜，既然你不舒服就先回去吧，好好休息。”老师还不忘关心一下景夜。好学生总是有那么一点特权。
景夜点点头，答应着，背起书包，就向教室外走去。他现在只想离陈闫远一些，他厌烦地想着：这个疯子，为什么总是对我发疯？为什么不能在我面前消失？如果能够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就更好了。
口袋里震动的手机打断了他的思考，景夜看了看来电显示，接起了手机：“喂，鲁力，什么事？”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鲁力为难地说道：“黑夜，之前我不是招了一个新人嘛，那个新人不是还可以嘛，然后就把他留了下来。”
“嗯，然后呢？怎么了？”景夜是知道这件事的。
鲁力继续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吧，上面对这个新人非常重视，想要重点培养这个新人，还说要进行整改，要减掉一些成员，然后他们跟我说，要我把你……”
“那我以后是去不了了，是吗？”景夜想到了这个结果。
“上面的意思是这样的。但是，黑夜，我对你是非常看好的，我跟他们说了，先把你留下来，再打一场，先看看再说。我想，要是他们看到了你的能力，一定不会让你滚蛋的，相信我。”鲁力想要尝试安慰景夜，想要再挽留一下景夜。但是他也知道这个可能性不大。
“不用了。”景夜听到这里已经知道了谁在他的背后搞鬼了，再挣扎已经没用了，“谢谢你，鲁哥。”
“黑夜，你……”这是景夜第一次称呼鲁力为鲁哥，鲁力很不适应，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鲁哥，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要不是有你帮我，我也许会想尽办法找更危险的事情。”景夜认真地感谢着，“好好地活下去，不用再为我的事担心了，我会处理好的。”
鲁力知道以他的能力是没有办法违抗上面的意思的，他也不再多勉强，勉强景夜，勉强自己，勉强别人：“景夜，照顾好自己，没事多笑笑，能开心一点。”鲁力称呼着景夜的本名，有着将近40年人生经历的他也看出来淡漠的景夜心中一直有一道疤。
“好，我知道了。”景夜答应着，“再见。”
“再见。”鲁力有些不舍，有些难过，要不是景夜，他可能真的再也不能从臭水沟里出来，一直像一只地下老鼠一样活着。在将要挂电话的那一刻，鲁力又出声了：“景夜，有难处了来找鲁哥，鲁哥虽然没什么能力，但是能帮的一定会帮。”
鲁力给了景夜一个承诺，听到这话的景夜弯起了嘴角，没有回答，把电话给挂掉了。
鲁力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有些愕然，然后突然笑了起来，说：“这臭小子，好不容易客气了一次，果然还是没变呢。”
景夜好不容易弯起的嘴角，在那带有磁性的声音中，又恢复了平淡：“怎么样？景夜，我给你的这份礼物还喜欢吗？”陈闫站在林荫道上，看着前面的景夜。
景夜这次搭理陈闫了，他回过头，说：“当然喜欢。”他的嘴角带着轻蔑不能再轻蔑的笑。
那个笑容让陈闫脸上的自得的笑容僵住了，陈闫看着那个笑容，感到非常得刺眼：“景夜，不准你这么笑，我要你高兴地笑起来。”我要你笑得真实，不是这个让我难受的笑。
“可以。”景夜一改之前只动手，不动嘴的想法，跟陈闫对峙起来，“你先笑一个看看，教教我。”
“景夜，你现在是在用这个办法报复我吗？”陈闫问道。
“报复你？”景夜脸上的轻蔑更加明显了，“陈闫，你毁了我的生活，你是不是感到很高兴，随时随地都能笑出来。”
“我不是，我只想要……”陈闫急于想要解释。以前的他是一个不会解释的人，但是看到景夜与平时完全不同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解释。
可是景夜不给他这个机会：“无论是什么人，只要想要接近我，你都要来插一脚，你是不是觉得我的生活很有意思，让你怎么都无法停下脚步。”
“陈闫，我就不懂了，你为什么要纠缠我？我这破碎的心还有什么可玩弄的？”景夜继续控诉着陈闫，他今天说的话，真的出奇得多，比之前的所有日子加起来跟陈闫说的话都还要多。
“景夜，你是这么想我的吗。”陈闫听了景夜的话，他平静跳动的心慌乱地跳了起来，“我只是，我只是想要你……”平安而已，你的身边有我陪着而已。
“无论你想要什么？我只想要你从我的身边消失，永远地消失。”景夜无情地说着。
“景夜，你真的想要我消失吗？”陈闫的声音不大，有些哀愁缠绕在里面。
景夜没有回答，而是撇过了头，不过这就是给陈闫最好的回答，最高的拒绝。
陈闫突然笑了起来，一声，两声，三声，越笑越大声，好像完全止不住的感觉，一会，陈闫说道：“景夜，我想我是不能让你如愿了，我是不会在你的身边消失的，相对的，我会无时无刻在你的身边出现，直到你对我的存在完全适应为止。”陈闫还是那个冷静自持，弯着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的陈闫。
景夜用余光给了陈闫一个无可奈何的眼刀。他烦躁地想：果然还是这样吗？
“景夜，放心，现在的我还有耐心，会慢慢陪你玩下去，一点一点把你的心给夺过来。”陈闫像一只耐心的豹子，静静地陪着自己美味的食物玩耍、觅食，等到猎物放松警惕、足够美味的那一刻，再发动它迅猛的攻击，将食物吞入腹中，细细咀嚼，一点残渣也不剩。
“好，我等着。”景夜没有转身就走，而是留下了这句话，才继续走他的路。
“好，我会的。”陈闫没有马上追上去，而是留下了他的誓言，才转过身，向与景夜相反的方向走去。
不急，不急，循序渐进。陈闫这样想着，他决定先去分公司把事情处理一下，再安排一下中午该怎么与景夜增进感情。总是在猜测景夜身边有什么人的陈闫，还没有好好地跟景夜相处过。
快点，快点，快点把他甩得远远的。景夜越走越快，心中却越来越焦躁，刚刚的那段对话，景夜感到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没有一丝的波澜。景夜只是感到无尽的焦躁。
景夜背着包，随意地走着，确定身后确实没有人了，才慢下了脚步，不知不觉中，他走到了一条小溪前面，看到水面的他心里感到了一丝清凉，踱步走了过去，很自然地坐在了水边，水面已经非常得浅了，水边的草已经完全枯萎了，但是它的黄色还是坚强地留在那里。景夜就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平静的水面，好像这样一坐就能坐一天似的。
但是，北方的12月初不允许他这么做，一阵带着北方特有的冷意的风吹来，有着冰冷的触感，让只穿着毛衣、风衣和牛仔裤的景夜忍不住轻微地颤抖起来。景夜有些茫然地感受着这股冷入心髓里的风，一会才明白过来，他已经不是在南方的小城市了，而是他不熟悉的北方的城市里。但是对他来说，其实哪里都一样，哪里都没有他的家，都是空旷旷的。
景夜慢慢地站了起来，准备走去上他的下一节课。景夜绕过前方巨大的花坛，穿过左边的小路，路过学校的操场，眼睛被一大群整齐而又训练有素的绿色迷彩服的人给吸引了过去。
那是国家的解放军队，可能是借用学校的场地来进行临时训练的。他们每个人隔着相同的距离，站着笔直标准的军姿，有着跟常人不一样的姿态。东北冷冽的冬风吹在他们身上，他们没有一个人改变神色，依旧执着坚定。他们突然躺了下去，快速整齐，双手撑着地面，看起来明明是缓慢的移动，前进的距离却非常得多。景夜看了一会，发现这跟他之前进行的军训有着天壤之别。
景夜没有多做停留，继续向前走去，心里却一直想着操场上穿着绿色迷彩服的挺拔的身影。
“要是我能去的话。”景夜这样喃喃自语道。
景夜的想法没有就这样容易的结束，他的眼角突然闪过了学校的宣传栏，被公告栏上的红绿色吸引了过去。
公告栏上贴着好几张一模一样的海报，同样的红色背景，最上方是两个穿着笔挺的军装，戴着庄重的帽子，敬着标准的军礼的军人，他们的眼睛都看向一个方向，那是鲜艳的五星红旗，不容亵渎的血色。
“招兵通知。”景夜读着最前面的四个大字。
景夜接着往下看去：此次招兵从12月4日开始，直到明年的6月才结束，大好青年们为了美丽的祖国，为了……
景夜看着看着脸上的肌肉放松开来，勾起了嘴角，他拿出手机，认真地拍了好几张照，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想着：是个好去处。
景夜边想着边走向了他要上课的教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