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灯火通明,灯光映在细密的雨滴上,闪烁着晶莹的光晕,似一粒粒细碎的小珍珠。
玉栀立在林佳身后,看向对面的姜府众人,发现姜老太爷和姜老夫人身边立着三个花容月貌的姑娘,皆春花秋月各有擅场,而姜府的两位公子,反倒立在了后面。
她心中一动,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姜府的想法——亲上加亲,巩固姜家与林佳的亲情,永葆姜家的百年富贵。
看着眼前这些亲人,林佳的眼睛微微湿润,他上前扶起了外祖父和外祖母,温声道:“老太爷、太夫人,外面下着雨,我们进去说话吧!”
姜老太爷和姜太夫人双目湿润,仰首看着林佳,眼中满是欢喜:“阿佳,你终于来了!”
林佳在青州吃苦受罪的时候,他们远在千里之外,也没出上什么力;如今阿佳终于来到了京城,成了皇位继承人,他们姜氏被于一舟压了这么多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姜氏终于有出头之日了!
一行人簇拥着林佳到了内院正房,分宾主坐下。
丫鬟上罢茶退下,姜老夫人便含笑道:“阿佳,你大舅舅二舅舅你都见过,不过下面这些表兄妹还都没见过你呢,这次有机会正好都见见吧,用不了多久的!”
林佳平时算得上日理万机,忙碌得很,来见大舅舅也是挤出了晚上的时间过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议的,可是见外祖母眼神殷殷,他便含笑点了点头。
太夫人先介绍的是长孙姜绵之,第二个介绍的是次孙姜绾之,第三个介绍的是长孙女姜芳,第四个介绍的是次孙女姜芝,第五个介绍的是排行第三的孙女姜蓁。
姜绵之和姜绾之都已经成亲,三位孙女却都待字闺中,其中长孙女姜芳细条身量,容颜清丽,与林佳亡母有几分相似,次孙女姜芝杏核眼尖下巴,娇俏甜美,身材小巧;三孙女姜蓁是三个姑娘中最美丽的,鹅蛋脸,桃花眼,仰月唇,再加上挺秀的鼻梁和纤秾合度的身材,实在是极标准的美人。
听到祖母的介绍,姜芳起身屈膝行了礼,含羞带涩,连看林佳都没敢看。
姜芝则大胆得多,待祖母介绍罢,便甜美一笑,叫了声“佳表哥”,然后才屈膝行礼。
姜蓁是最标准的范本,不卑不亢施了个礼,抬眼看向林佳:“佳表哥!”
玉栀此时候在外面廊下。
姜府规矩甚大,主子在里面说话,外面侍候的人静悄悄的,连一声咳嗽声都不闻。
也正因为如此,正房里面的动静玉栀听得清清楚楚。
姜老夫人一个个介绍孙女的时候,玉栀脑海中浮现出方才在内院外面见到的姜氏三位姑娘的脸,心里明白,姜氏的意思是三位姑娘任凭林佳选择。
她垂下眼帘,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似乎有些呼吸困难。
玉栀悄悄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向廊外湿漉漉的花木,发觉居然是一株株的梅树,不由叹息:姜氏真的是有品位的人家,宅子齐整而不华丽,虽是高官之家,却颇有诗书传家的气蕴。
正房内林佳端坐在那里,似乎隔绝了周围人探询的视线,俊俏的脸上现出一抹微笑来,声音清泠泠的:“时间不早了,外祖父外祖母早些休息吧,我和大舅舅去外书房说话去!”
他自是个人精,此时见了外祖母这做派,便知外祖母之意,当下不欲多坐,寒暄片刻,便与大舅舅姜舒林一起去外书房了。
林佳离开之后,姜大夫人和姜二夫人都看向姜老太太。
姜老太太摆了摆手,含笑道:“阿佳是自有主意的,咱们顺其自然吧,反正即使他做了皇帝,也一定会在后宫放一位姜氏的姑娘的!”
姜二夫人罗氏蹙眉道:“母亲,听说阿佳的府里有一位生了庶长子的宠妾玉氏,很得阿佳的宠爱,如今管着府里家务呢!”
姜大夫人性子深沉些,抬眼看向姜老夫人,并不肯多说。
姜二夫人见婆婆沉吟不语,便又“哼”了一声,道:“听说陛下常常召那位玉姨娘,让她带着庶长子林荫跟阿佳进宫呢!”
姜太夫人皱着眉头道:“不过一个妾室和一个庶长子,算什么玩意,也值得放在心里!阿佳是个有成算的人,自会娶妻诞下嫡子的,对嫡妻也会敬重的!”
姜二夫人还是怕婆婆的,当即答了声“是”,不敢再多说了。
三位嫡出姑娘中,只有二姑娘姜芝是她的女儿,姜芳和姜蓁都是大房的闺女,她何必再为别人出头多问!
姜舒林的外书房花木繁多,颇为幽静。
林佳落座之后,直接道:“大舅舅,让您入阁,是我向陛下建议的,但于一舟必然反扑,明日早朝想必热闹得很!”
姜舒林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道:“阿佳,你放心,我这就去联络我的门生老友,明日自会与于一舟的人唇枪舌战来一场!”
林佳点了点头,道:“我已经安排了几个人,但是都是年轻人,分量估计不够!”
两人商议罢这件事,林佳又谈起了豫州百姓进京告状之事。
闻言姜舒林肃然道:“阿佳,此事牵涉甚大。”
林佳挑眉看向姜舒林。
姜舒林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这才道:“于一舟好这一口,尤其是八岁到十二岁之间的豫州小姑娘,谁也不知道原因,只知道每年豫州都要送十几个这样的豫州小姑娘进于府,却从来没送出来过。”
林佳凤眼微眯,身子前倾,声音沙哑:“大舅舅的意思是……这些小女孩子怕是都死在于府了?”
姜舒林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眼睛道:“于府后花园梅花为京城一绝,年年隆冬举行开梅花花会……”
林佳双手紧攥成拳,片刻后道:“我会彻查此事,让那些畜牲付出该负的代价!”
他原以为这是豫州官员单独搞出来的,没想到于一舟居然会是这个链条的顶点。
姜舒林沉声道:“除了姜舒林,还有不少高官,此事牵涉范围甚广。”
林佳冷笑一声,道:“不管是谁,我都要把他揪出来!”
而他正好借此案,肃清大周官场,用他的人补上!
玉栀静立在林佳身后,悄悄拿起茶壶,给林佳续了一杯茶。
姜舒林看了玉栀一眼,心道:这个小厮好漂亮,没听说阿佳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啊!
林佳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起身告辞。
外面秋雨淅沥。
李瑞打着伞为林佳和玉栀遮雨,侍候林佳和玉栀上了马车。
马车驶出了姜府,玉栀伸手握住林佳的手,发现有些凉,便用双手捂住林佳的手,然后轻轻道:“阿佳,豫州案既然牵涉这么广,那我们就得多多预备人才,时刻准备着补上那些即将空出的职位!”
林佳叹息一声,低声道:“这大概是这个案子里唯一的好消息了!”
片刻后他抬眼看向玉栀,凤眼里满是纳闷:“玉栀,为何那些人和畜牲一样?他们还有没有人性?”
玉栀温暖着林佳冰冷的手指,低声道:“他们已经忘记自己是人了!”
她轻轻道:“阿佳,这种人,绝对不能轻饶,须得让他们挫骨扬灰身败名裂,才能让有相同爱好的畜牲有所收敛!”
林佳“嗯”了一声,把玉栀揽在了怀里。
可是他一看玉栀的装束,一阵违和,当即又推开了:“这样好奇怪!”
玉栀顿时笑了起来。
李瑞骑着马护在马车右侧,听到玉栀清脆的笑声隐隐传出,几乎被油布斗篷的兜帽遮住的眼睛弯了起来。
又走了一段路之后,不知为何,李瑞觉得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他伸手握紧了缠在腰间的软刀。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