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木水帮整人研究中心,漠飞扬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樽燃时坐时立,稍显焦躁不安;易痕却不在场。
凉明珠的事已过去两天,回来后易痕就一直不在帮中。三巨头策划下一步行动计划,少了一个易痕,会议无法展开。
樽燃皱着眉头,说道:“他怎么还不回来?难道咱们的计划行不通?”
漠飞扬伸开双脚,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哈欠,“行不行得通,取决于凉明珠的脑子,咱们急也没用。”
“可是,这都两天了,还有两个人呢!要是赶不上趟,岂不前功尽弃了?”
“那也没办法,事情只能一步步去做。不过说来也是,我留下的线索应该很明显了,他怎么还没反应?难道他就这么算了?”
二人正说着,易痕终于满面春风地回来了。
樽燃忙问:“事情怎么样了?”
“不出所料!”易痕笑道,“当了两天龟奴,总算没有白费。”
原来漠飞扬早已料定,凉明珠知道自己被人陷害,必不肯善罢甘休,一定会派人调查。于是故意留下一些迹象,让他查到怡红院。所以那天从琴调大街回来,易痕就直接去了怡红院。
易痕等了两天,凉明珠派来的人终于追踪而至。易痕事先打发了那个老鸨,便由自己出马,故意被他们“抓住”。在“威逼利诱”之下,易痕“胆小怕事”,终于“战战兢兢”地说出真相:是有一位公子出钱,让他们故意整凉公子的。
至于那位公子是谁,易痕一开始“不敢说”,显得“很害怕”,要是说出去,那位公子“绝饶不了我”。后来对方发了狠,威胁“你不说现在就打死你”,性命关头,才不得不说那公子好像来自容仪城,至于叫什么名字,又为何要整凉公子,“小人实在不知”。
易痕描述当时情形,说得手舞足蹈、唾沫横飞,“哈哈,我他妈的太有演戏天分了,你们没看到,真是遗憾啊遗憾!”
然而漠飞扬和樽燃的反应却很冷淡,事实上压根没多看他一眼。易痕讨了个没趣,一脸的不高兴,“好歹给点评价吧。”
“好,第三步计划完成!”漠飞扬道。
樽燃问道:“飞扬,你确定这样能挑起两人的内斗吗?”
“不好说,所以我们还要再烧一把火!”漠飞扬道。
“你又有新的计划了?”易痕忙凑了过来。
“不错,但具体的细节还没想好。”漠飞扬道。
“说来听听!”
“很简单,狠狠地揍他一顿!”
“嗯嗯,这个计划好,很精妙,很有新意!”易痕用力地点头。
樽燃道:“那家伙残忍无情,揍他我不反对。只是这跟阻止他提亲有何关联?再说,若是查到我们木水帮,将来恐怕会有麻烦。”
“那有什么,大不了咱们拍拍屁股走人!”易痕道。
易痕性格跳脱,又一向浪迹天涯,所以根本不在乎此时此地得罪什么人。樽燃不一样,他为人较为保守,又一心一意发展木水帮,不可能撂手不干,所以考虑问题就更谨慎些。
而漠飞扬,既有易痕的洒脱不羁,又有樽燃的沉稳厚重。处理事情,有时随心快意,不会像樽燃那样顾虑重重;有时深谋远虑,也不会像易痕那样任性妄为。
漠飞扬道:“不妨,以求应阁的名义去揍他,出了事自有求应阁担着。”
樽燃道:“可咱们接的是私活,求应阁怎么会认?”
漠飞扬道:“不错,咱们要先解决单子的问题!”他想了想,忽然站起来,说道:“我要去一趟容仪城。”
易痕马上表示自己也要去,漠飞扬却让他留下,万一凉明珠、千代胜那边有什么动静,单樽燃一人可能应付不过来;四大长老那边,还是不要惊动,毕竟晚琴悠笳交代过,此事不能张扬。
漠飞扬离开桃雾城,快马加鞭,半天就到了容仪城。他让找物实去调查千代胜,看哪些人跟他有过节。
找物实道:“主人,我们找物一族搜寻东西,也要靠各鼠族、虫族的帮助。我们在桃雾城经营多年,所以来去很方便。但在这容仪城,恐怕要多费些时日。”
“不妨,你尽量去办就是。”漠飞扬道。
找物实去了,漠飞扬心想恐怕多要呆几天,便找了一家客栈,安心等候。平时就在客栈中,抓紧时间修炼,几乎没有出去。
很快就过去了四天,距离晚琴重的寿宴只剩三日。找物实还没回来,漠飞扬也有些烦躁起来,于是决定去街上散散心。
他想起初入容仪城,还赞叹过它的繁华富庶,自从去了桃雾城,再回头看它,也就不过如此了。人只有站得越高,才能看得更远。修炼也是如此,当初自己只有青树境,不过是个小小道雏,族中高一辈的,像漠成修、漠成远等人,都是蓝树境。当时看来,似乎高不可攀;现在看去,已经可以平起平坐了。
同样的,像道师玄知行、道宗玄弥觉这样的,今天还需要仰视;但总有一天,他要让他们仰视自己!
心里这样想着,不知不觉来到一条街上,正是当初和晚琴悠笳一起,遇到千代胜的地方。他想起晚琴悠笳为了摆脱千代胜,还故意挽起自己的胳膊,装出十分亲密的样子来。
这个臭丫头……头一次见面,险些误认作佛央,但凶巴巴的盛气凌人,着实可恶!给她一只大蜘蛛,她竟扔我面里了!够狠!不过,我也不赖,山贼窝里,我只救你丫鬟,偏不救你,气死你!你把我骗进你家,想羞辱我,好,我再送你一只大乌龟……
边走边想,嘴角不自觉地绽开了笑容。
“主人,你笑什么?”
突然,找物实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漠飞扬吓了一跳,刚才出了神,竟没看见找物实已经回来了,正在他脚边转悠。
找物实以本相现身。漠飞扬蹲下去,却发现它的左腿流着血,惊问道:“你怎么受伤了?”
大街上不便说话,漠飞扬忙将他收进玲珑宫,回到客栈,先替他治疗了。
找物实道:“主人,是我太大意了,差点回不来!”
“你到底去了哪里?”漠飞扬知道他很机警,普通人家中,应该没有什么能够伤害到他。
找物实道:“我去了妖市,不小心被一个道师抓住,关了两天,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妖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漠飞扬愕然。
找物实道:“主人,我去千代家调查,发现那千代胜品行极为顽劣,做过的恶事数不胜数,很多人都对他敢怒不敢言。其中有个叫姚灯绩的人,就在一个月前,因为一件小事,全家被千代胜毒打,他父亲被活活打死,他自己被打断一条腿,妻子儿女也受尽了侮辱!”
漠飞扬连连点头,“这个正合适!”
找物实道:“我知道主人必有此意,所以就去调查那个姚灯绩。一查才知,原来容仪城中有个地下妖市,专门买卖各种妖兽妖物。而那姚灯绩,就在里面替其中一家商号跑腿。”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千代胜的‘红爪魔犬’,就是在那里买的喽?”漠飞扬恍然大悟。没想到这一趟容仪城之行,竟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正是!而且那‘红爪魔犬’,就是通过姚灯绩买的。因为姚灯绩要求千代胜先登记再提货,千代胜觉得失了面子,这才将他毒打致残。”
漠飞扬点点头,又问道:“你这些消息都是从妖市中来的吗?”
“也不是,我先去了姚灯绩家,他家只在普通街道上。”
“既然已经得了消息,你为何还要去妖市?”
“我想主人一定会去寻他,所以先找到他的所在。是我太鲁莽了,差点误了主人大事!”
漠飞扬摇摇头,道:“你为了这个情报,差点自己也陷进去,实在得不偿失。下次再有危险,一定要先回来跟我商量了,万万不可孤身犯险,知道了吗?”
“要不是主人出手相救,我们找物一族早灭绝了。所以为主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愚蠢!”漠飞扬厉声道,“你要再赴什么汤蹈什么火,我就把你赶回去!”
“是……我明白了!”
在找物实的指引下,漠飞扬来到了容仪城的地下妖市。所谓“地下妖市”,当然并非真的在地下,它其实是旧城的废墟,因为常年无人清理,早已杂草丛生,污秽不堪!最初来贩卖妖物的,担心名门正派追查,正好借此掩人耳目。等妖市成了规模,那些正派人士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已无必要躲藏,但大家都习惯了,似乎妖市就该这样杂乱污秽,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保留了原样。
进入妖市,高树遮蔽了天空,显得十分晦暗。一般也有街道,但屋宇都很破败,还散发着阵阵恶臭。那是妖兽的气味!
找到姚灯绩所在商号,一进去,就看见墙边摆着一只只铁笼,里面关着各种妖兽。它们低声嘶吼着,妖瞳中闪着邪恶可怖的寒光。
在铁笼边,有个拄着拐杖的人,正往其中一只笼子里扔一只鸡。笼子里的妖兽一跃而起,抓住那只鸡,三下五除二,就将它撕成碎片,塞进了自己嘴巴。
很显然,他就是姚灯绩!
漠飞扬说明来意,姚灯绩将他带到后院。
“你想不想找千代胜报仇?”漠飞扬也不多废话,单刀直入挑明主题!
姚灯绩眼中闪着光,但脸上又有些警觉。漠飞扬告诉他,自己跟千代胜也有过节,但不好直接出头。如今他人在桃雾城,正好借助求应阁的力量对付他。
求应阁的名声很大,姚灯绩也听说过。漠飞扬说,只要你去下一张单子,我木水帮就可名正言顺地找他晦气。钱你不用出,不仅如此,我还可以给你一笔足够丰厚的资金,让你全家离开容仪城,去别处谋生。
说到家人,正好勾起他的愤怒!姚灯绩用力地拄了一下拐杖,同意了!
“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桃雾城!”漠飞扬道。
正说着,突然听到街上有人嘶喊道:“不好了,獒英逃出来了!大家快逃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