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枝城往东北方向而去,几天之后,漠星二人来到了宁舟城。宁舟城的湘家,漠飞扬并不陌生,其家主湘步禅就曾败在他手下。
漠飞扬将当初铸剑谷一役说给星练霞听,星练霞听得悠然神往。尤其是在说到他独战几大势力的时候,忍不住叹道:“要是我也在就好了。”
当然,那个时候陪在漠飞扬身边的,是晚琴悠笳。
漠飞扬微笑道:“以后有的是机会。”
星练霞道:“那我还得努力修炼才行,不然就成你的累赘了。我要跟你并肩作战,不要躲在你的背后。”
漠飞扬情不自禁,一把将她的肩膀搂住,笑道:“你跟着我,吃香喝辣不用愁,想要什么资源随便开口!”
说到这里,漠飞扬忽然感到体内又涌起了一阵寒意。天虫冰毒又要发作了!他忙就地坐好,调集灵气全力抵抗。
星练霞一看情况不对,忙关切地问道:“那毒又发作了?”
漠飞扬紧紧抿着嘴唇,只是点点头,连话也不敢讲,就怕一开口就泄了灵气!但是,那毒实在太厉害了,这次他做足准备,也仅仅只是比上次多支撑了一会儿!
他感到全身的血液都被冰封住了,身体上更是结出了一层冰霜,这是上次没有的症状。
漠飞扬全身抖个不停,最后一头栽倒,再次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他发现星练霞正紧紧抱着自己,已经睡着了,好像这样就能让他温暖一点。明知这一举动全无作用,他还是很感动,轻轻地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
星练霞惊醒过来,看他面色柔和安详,知道又渡过一关,心中既喜欢又害怕。“没事啦?可是,我看你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漠飞扬道:“不怕,顺其自然!”
“我们要赶紧前往慈山才是,路上不能再有耽搁了!”星练霞道,“那天,我们就不该出去看花灯。”
漠飞扬道:“要是不看花灯,怎么救下你的姐妹们?”
“可是……”
“我的命是命,你姐妹的命也是命。如果为了我一人,就放下以前生死相随的姐妹,你愿意我还不答应呢。”漠飞扬捧着她的脸,“我可不娶自私鬼!”
“谁要嫁给你!”星练霞噘着嘴,从他身边挣脱出来。
抗毒之后,漠飞扬感到全身虚脱无力,只好在宁舟城暂且休养两日,等体力完全恢复了,再动身赶赴慈山。
这天,二人正准备启程,星练霞忽然从外面跑回来,将房门一关,说道:“先等一等。”
“怎么了?”
“外面有个讨厌鬼!”星练霞道。
“讨厌鬼?”漠飞扬一头雾水。
“他以前老缠着我,烦死了!”星练霞道。
“他以前?谁……”
“天雷帮的雷禹啊。”
求应阁中的天雷帮?他们怎么也到了宁舟城?莫非接了什么任务?漠飞扬感到有些意外。
“怕他干什么?有我在,他再敢骚扰你,我就阉了他!”漠飞扬笑道。
他挽了星练霞的手,大大方方地出来,一直到客栈大堂中。
在大堂最显眼的位置上,坐了一桌生猛壮汉。其中有两个人漠飞扬认识,一个是雷禹,另一个便是他们天雷帮的二帮主雷亭。
雷禹也第一时间看到了星练霞和漠飞扬。他从凳子上跳起来,先是一喜,继而一惊,最后一怒。
喜的是,他看到了星练霞;惊的是,他又看到了漠飞扬;怒的是,他看到两个人手挽着手,关系极为亲昵。
“哈,那边有对狗男女!”雷禹嚷道。
漠飞扬听而不闻,神色自若地从他身边走过去。
雷禹见他没反应,还想再出言挑衅,却被雷亭一把拉了回来。“你惹他干什么,不想活了?”
“我惹谁啦?漠飞扬?我又没说他们,他们自认狗男女,可不关我的事!”雷禹自鸣得意,哈哈大笑起来。
雷亭一巴掌扇了过去,喝道:“还不快住嘴!你忘了冥老大怎么死的?他是我们惹得起的么?”
“二哥……”雷禹摸着自己半张脸,懵了。
“别给我惹麻烦!咱们快些解决了慈家那小妞,早点回去交差才是正经!”雷亭道。
漠飞扬蓦地站住了脚。慈家那小妞?难道是慈星冕那一家的?
他跟慈家的联系,一是曾拒绝参加求应阁的行动,去灭了慈家;二是认识并救了慈星冕。上次那行动,七霞帮并未参与,所以星练霞并不知道慈家。
“怎么了?”她不明白漠飞扬为何突然停下来。
“没什么!”漠飞扬不动声色,先出了客栈,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才解释道:“刚才雷亭所说的‘慈家那小妞’,可能就是慈山城慈家的。”
“慈山城?莫非就是慈山灵矿那一家?”星练霞恍然大悟。
“所以这事我们非管不可!”漠飞扬道。
二人悄悄回到客栈,躲在暗处。不久天雷帮那些人就出来了,也往城外走去。漠星二人远远地跟在后头,出了城,来到郊外山野中。
天雷帮的人埋伏在山路两边,好像已经知道了慈家有人经过,所以专门守在这里。
漠飞扬也找了个地方躲好,暂时按兵不动。
过了两个多小时,远远地听到一阵铃声,也从宁舟城方向传来。不久,便见一只马队,晃悠悠地进入山林中。
天雷帮众突然冲出,不由分说见人就杀,很快那些马夫就被杀尽了,只剩下一名女子。那女子二十来岁,跟星练霞年纪相仿;穿着简洁朴素的劲装,看上去颇有英气。
那女子怒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雷亭道:“你别管我们是谁,我们只是替人跑腿的。”
那女子又问道:“是不是朝真宫的人?”
“我们是来抓人的,不是来回答问题的。你自己去了就知道了!”雷亭冷笑一声。
“我凭什么要跟你们去?”那女子毫无惧色。
雷禹嘿嘿笑道:“就凭我的拳头!”
“她可以不用去!”
忽然,有个声音从另一边响起来。雷亭雷禹大吃一惊,因为他们已经听出了来人是谁。
漠飞扬!
漠飞扬施施然走过来,左手摸着右拳,笑道:“她凭我的拳头!”
雷禹喝道:“漠飞扬,你怎么老跟我作对?”
漠飞扬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我跟你作对?你配么?”
雷禹空自大怒,却又不敢冲过来。
雷亭沉声道:“漠帮主,难道你要拆我们求应阁的牌子?你让樽阁主颜面何在?”
他称漠飞扬为“帮主”,是要提醒他,别忘了木水帮也是求应阁的一份子;提及“樽阁主”,更是想用他与樽燃的关系,来让他知难而退。
漠飞扬当然听得出其中真意,哼道:“我早就不是什么帮主了,求应阁已与我无关。至于樽阁主,麻烦你回去带句话,我很盼望跟樽燃兄弟痛饮几天几夜!”
雷亭见吓不倒他,脸色变得很难看,“你真的要管这件事?”
“我不是管闲事。”漠飞扬淡淡地道,“我只是恳求你们,看在我的面上,放了这位姑娘。”
他讲的内容很谦卑,但语气一点都不谦卑,反而隐含着一股煞气。
雷亭不得不掂量掂量,如果真的惹火了他,自己到底能不能活着走出这片林子。
漠飞扬见他没有回应,一边揉着拳头,一边又很“谦卑”地说道:“多谢雷帮主!”
说完,便不再理会天雷帮的人,径直走到那女子面前,说道:“慈小姐,我们可以走了。”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怎么知道你跟他们是不是一伙的?”那女子还有些将信将疑。
漠飞扬用力地点头,说道:“你说得对!我很欣赏你的怀疑精神。只不过,难道我看上去不像个好人吗?”
那女子将漠飞扬上下打量一番,摇了摇头,“我看你也不是个好人!”
星练霞笑道:“这位姐姐说的对,他就不是好人!”
漠飞扬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不知道慈星冕会不会这么认为!”
“你认识我弟弟?”那女子吃了一惊。
“桃雾城外,有过一面之缘。”
“桃雾城?难道……你就是漠飞扬?”那女子忽然显得很激动。
有戏!漠飞扬用力地拍了一下手,大声道:“我就是啊!”
“我弟弟常常说起你,还有一位铸大哥!”那女子道。
“铸剑谷的铸灵造嘛。”漠飞扬道,“正好,我要去你们慈山,方便给我带路吗?”
那女子忙不迭地答应,又指派了两匹马,送给漠飞扬和星练霞。于是三人骑着马,摇摇摆摆的,打天雷帮众人面前经过,往山林那边去了。
雷亭雷禹站在路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消失,却不敢有任何阻拦!
“真他妈的窝囊,就这么让他走了!”雷禹气得直跳脚。
“啪!”雷亭又扇了他一个巴掌,斥道:“他不走,我们都死在这里喂野狗!”
漠飞扬、星练霞和那女子一路同行,得知那女子名叫慈星尘,是慈星冕的姐姐。当初慈家被灭,只有少数几人逃出来,而且多为年轻人。如今慈星冕成了他们的家主,又回到故居去了。
“我们决定重建家园,再振慈家雄风!”慈星尘说道。
漠星二人连连称赞,但慈星尘并没有特别兴奋,反而有些忧虑的,叹道:“其实谈何容易!远的不说,近来朝真宫那些人,就始终不肯放过我们!”
星练霞道:“朝真宫如此为非作歹,就不怕天下人群起而攻之吗?”
慈星尘笑了笑,“以朝真宫的势力,谁敢说半个不字?再说了,如今的世道,谁有空管别人?”
星练霞当然也知道,这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什么正义,什么公道,都是一句废话!
“那么,到底朝真宫为何要灭你们慈家?”漠飞扬问道。
“还不是因为那个东西!”慈星尘道。
“那个东西?”
“是我们祖上在慈山灵矿中发现的。听我祖父说,它叫水琅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