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沉着脸,并不回答,却问道:“小子,你是怎么进来的?”
怎么进来的?这问题可真不好回答。漠飞扬原以为这炼魂石专为自己所有,从没想到还有别人,所以一看见他,真是吓了一跳。待细细想来,显然以前也有人练过,想必这老者就是它上一任的主人。
既然如此,那他当然也知道龙魂玄境,所以有关如何炼魂,如何到了这第三玄境,就没必要多作解释了。
“前辈怎么进来的,晚辈就是怎么进来的。”漠飞扬答道。
那老者点了点头,说道:“怎么说来,炼魂石传到你手上了?你且说来,是何人传与你的?”
“是我爹娘留给我的。”
“你爹娘又是什么人?”
漠飞扬反感他问得太多,何况有关炼魂石,他一向不愿多说。“我爹娘便是我爹娘。倒是前辈,如何也知道这炼魂石?”
“我怎么知道?”那老者哼了一声,“是我闯入海外秘境,历经千辛万苦才带出来的,你说我怎么知道?”
“海外秘境?”
“魔神之冢,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得去的。”那老者精瘦的脸颊上闪过一丝骄傲。
这一点漠飞扬并不否认。什么魔神之冢,自己不了解且不说,单说他能进入这第三玄境,其灵魂力就非同小可了。按他的修为来说,恐怕他并不是十州大陆的人物。
“前辈莫非来自天大陆?”漠飞扬问道。
“天大陆?小子,你也太小瞧人了。老夫是从玄星海来的。”那老者有些不满地说道。
“玄星海?仙境玄星海?前辈你这是……”漠飞扬吃了一惊。
“大惊小怪,老夫可是堂堂仙宗!”那老者冷笑道。
仙宗!漠飞扬更是惊骇无比,在这么一块石头中,竟然禁锢着一位仙宗!他曾接触过的仙人,就是尊师曦长霄渡劫时那个微斯人,如果没记错,他也只是仙师级别而已。
“那么,有个叫微斯人的仙师,前辈可认得?”
“你竟然知道微斯人?”那老者吃惊道,“他是我师侄辈的。”
“那么音若何呢?”
“音……若何?”那老者突然脸色大变,虽然困在冰柱中,却似要作势扑过来一般。“小子,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为何知道音若何?”
漠飞扬被他的激烈反应吓到了。这老头一定认识我娘,可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呢?母亲被人抓走,是否与他有关?漠飞扬拿捏不定应不应该告诉他自己的身份。
“小子,你到底……到底……对了,炼魂石,一定是这样的……难道……难道……”那老者显得很激动,语无伦次的不知几个意思。
漠飞扬怔怔地看着他,也有些手足无措。
突然,那老者竖起眉毛,厉声喝问道:“小子,你是不是姓漠?”
他竟然猜出了我的身份!他果然知道我娘,也知道我爹是谁。但看他的神色,似乎极为不善,但漠飞扬并不怵他,淡然应道:“晚辈漠飞扬,家父漠梦远,家母音若何,还请前辈赐教!”
那老者又惊又怒,随即又哈哈狂笑,说道:“好好好,我早该想到了!我那几个徒弟,也就你娘知道有炼魂石。她拿走之后,自然会传给自己的儿子。”
“我娘是你徒弟?”漠飞扬惊问道。
“不错,老夫玄音,我几个徒弟的姓氏,就从这‘音’字上来。怎么,你娘没提起过我?”那老者说道。
“就算有,我也不记得了。在我五岁之后,我爹娘就失踪了。”漠飞扬道。
“你娘失踪了?”玄音瞪大双眼,一脸的惶恐不安。漠飞扬看他神情,对自己母亲倒似颇有些关心。是了,刚才他发怒,多半针对的只是我爹。
漠飞扬点了点头,问道:“难道前辈不知道?”
“老夫在这里困了二十年,外面的事,一概不知。”玄音道。
漠飞扬皱了皱眉头,看他样子,倒不像是撒谎。刚才还以为,母亲被抓与他有关呢。既然他不知情,多说无益,如今最重要的,还是怎么出去。他又试着去撞击冰柱,却丝毫没有反应。
“前辈,有什么法子能出去么?”漠飞扬问道。
玄音白了他一眼,冷笑道:“我有法子还会困在这里?”
漠飞扬心头一冷,他看了看那边的星练霞和恶织,二人仍双眼紧闭,尚未恢复意识。“难不成我也要困个二十几年?”
“那就看个人的造化喽。”玄音阴阳怪气地说道。
漠飞扬看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反讥道:“有道理,堂堂仙宗在这里一困就是二十年,显然造化很不好。晚辈说不定造化还好些,能早日出去也未可知。”
玄音大怒,几乎又要蹦出来,嘶吼道:“臭小子,跟你爹一个德性,也想气煞老夫么?老夫当年,要不是跟那魔神之魂纠缠多时,虚耗了大半魂力,至今未能恢复元气,又怎会被困在这第三玄境,二十年出不去?”
漠飞扬听他这么一说,忽然眼前一亮。原来他被困在这里,是因为受过伤,那么自己……
于是他不再说话,而是收敛心神,全力感知这冰柱的破绽。毫无疑问,这冰柱也是一种封印结界,只要是结界,就一定有破解的方法。
玄音见他屏气凝神,便知是要寻找结界破绽,不免奚落道:“臭小子,就算你魂力完好,想要冲破这结界,也没那么容易,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漠飞扬不理他,他又怪笑道:“这两个女娃娃倒是长得挺俊的,是你的女人?可惜啊,困在这个地方,只能看着,不能摸着,真是暴殄天物!”说完还发出“啧啧啧”的惋惜声。
漠飞扬没想到他一个堂堂仙宗,本该是清心寡欲的前辈高人,却有着低俗下作的龌龊念头,实在令人汗颜。
“臭小子,老夫快要出关了。等我出来,暂且替你照顾这两个丫头,你看如何?”玄音邪笑道。
“滚!”漠飞扬忍不住吼道。
“好你个漠飞扬,竟敢对师公如此无礼!”玄音冷笑道。
“我管你什么师公,你要打她们的主意,就别怪我不客气!”漠飞扬怒道。
玄音哈哈大笑,道:“你倒是怎么个不客气?”
漠飞扬还想再辩,忽然感到冰柱内涌起一股强大的冰冷气息,逼迫得自己说不出话来,好像整个身体都要被压垮了。
玄音却是笑眯眯的,好像早有预料。漠飞扬心中一惊,莫非他是故意气我的?一旦分了神,那冰气就会趁虚而入?
漠飞扬忙收回心神,全力对抗那冰气。果然,那强大的压迫感又慢慢消失了。
“小子,快说说看,凭你这么点能耐,怎么给我不客气?”玄音又刺激他。
不管他怎么挖苦,怎么嘲讽甚至羞辱,这会儿漠飞扬已经不为所动了,一心一意只管对付结界。
玄音渐渐变了脸色,也对他的定力有了些欣赏,轻声叹道:“年纪轻轻就到这一境界,真是不简单。”
漠飞扬调动所有心力,只为破解冰柱结界。这个结界比他以往碰到的都要纤细,薄如蝉翼般,几乎轻不可见,不仅如此,它还在极速的旋转变化中。漠飞扬好不容易感知到它,身体却几近虚空,连站也站不住了。
休息过后,继续挑战结界。几十次乃至几百次下来,虽然还是失败,但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更进一步,到后来,他终于可以完全跟上结界的变化速度,无论它怎么迅如闪电,他的意识都能死死地套住它,在他眼里,结界已无所遁形!
然而,这只是成功了一小步!要破解结界,还需要花费更多魂力。
玄音对他越来越刮目相看,他很清楚,即便是这一小步,也已是了不起的成绩!当年自己做到这一点,可着实费了不少时日!
看他不断尝试,就算失败上千次也毫不气馁,这小子的意志力,堪称极品!玄音越来越有兴趣知道,他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龙魂玄境中的时间近乎停滞,丝毫让人感觉不到它的行走。不知过了几天几夜,又或几月几年,玄音忽然察觉到,对面漠飞扬的冰柱,发生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变化。
玄音的眼睛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他紧紧握着拳头,竟然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激动。
冰柱此时变得极为明亮,而且还隐隐发出一丝鸣叫!
冰柱的结界,开始瓦解了!
漠飞扬,他真的做到了!
玄音目不转睛地看着,漠飞扬依然困在冰柱里,双目紧闭,就像睡着了一样,但他的身体却如铁塔般傲然挺立,似乎蕴含着一股强大而暴烈的力量,要随时炸出来!
“好!”玄音忍不住大喊一声。
随着他一声喊,那边的冰柱突然剧烈摇晃起来,“轰”!巨大的声浪震天撼地,那根亘古难移的冰柱,竟已轰然炸裂,空中散满了晶光莹莹的水晶碎片!
漠飞扬从冰柱中跃出,眸子里满溢着一种强韧而决绝的圣光!
“圣魂上品!你小子竟然突破到了圣魂上品!”玄音大叫道。
漠飞扬嘴角一扯,似笑非笑。转而面向星练霞与恶织。星练霞还在昏睡,恶织虽然也还闭着眼,但身体已在扭动,就要苏醒过来了。
漠飞扬对准两根冰柱,奋力轰出两拳,只听“轰”“轰”两声,那两根冰柱应声而裂!
人在里面,受制于结界,无法轻易打碎冰柱。但从外面而言,它跟一般的柱子并无二致。所以玄音才说,等他出来了,要替漠飞扬照顾二女。
恶织先被爆裂声惊醒,睁开眼,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漠飞扬简单解释几句,便道:“此处对灵魂界压迫极大,练霞不到这个境界,适应不了。你先带她离去。”
恶织点了点头,抱起星练霞,在漠飞扬的协助下,先离开了龙魂玄境。
恶织去后,漠飞扬转过来看着玄音,脸上似笑非笑。玄音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小子,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