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飞扬见那人跌得狼狈,不免将他扶起。忽听里边有人喊道:“谁敢扶他?”却是个女子。
那人鼻青脸肿的,十分惶恐,听到这句喊,又吓得趴了下去,身体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漠飞扬知道他是府里的家丁,却不知犯了什么错,被里面的人这般惩罚。看看骁问秦,骁问秦却有些尴尬,别过了脸去。
漠飞扬还想再问,忽然眼前银光一闪,一条长鞭竟如游龙般飞至,而且直往自己面门而来。
漠飞扬吃了一惊,本能地伸手一抓,抓住了鞭子。
“大胆奴才,还敢反抗!”又是那女子的娇喝声。
漠飞扬抬眼一看,却是一个全身玄服的女子,一手持着长鞭,一手叉着腰,正站在他面前。
只见这女子年纪不过二十左右,跟自己相仿;鹅蛋脸,鼻梁高挺,长得颇为俏丽,却一脸严霜,冰冷冷目露凶光。
漠飞扬心想,这女人未免也太凶了,自己刚才不过扶了那人一下,她就冲我来了,想必她是骁问秦家的千金小姐吧。心里很是不屑,但在骁问秦面前,也不好发作,只是放开长鞭,淡淡地说道:“小的多有得罪!”
“啪!”那女子突然长鞭一抖,正好抽中了漠飞扬的大腿。“说一句得罪的话就行了吗?给我跪下来!”冷冷地说道。
漠飞扬大怒,虽然这一下并不疼,但这女人也太放肆了,自己已经给她台阶下了,她还这么得寸进尺!
他忽然闪身过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夺下她的鞭子,冷笑道:“你一个女人,玩什么鞭子?”
他这是话里有话,那女子也听出来了,脸上顿时飞起一片潮红,怒道:“爹,你怎么由得这个狗奴才胡来?”
原来她真是骁问秦的女儿!不过骁问秦却很无奈,叹道:“小君,他是爹新收的门客,可不是寻常家奴。”
“什么门客,他就是狗奴才!”
她一口一个“狗奴才”,勾得漠飞扬心里无名火起,要不是骁问秦在,他早一巴掌扇过去了。
骁问秦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转移话题,问道:“刚才阿包犯了什么事?”
那女子仍气呼呼地说道:“这个狗奴才,做事拖三拉四的,叫他找个东西也找不到。你说他该不该罚?”
“什么东西?”
“就是爹那天带回来的龙炎灯嘛。”
“龙炎灯还在我这里,阿包怎么找得到?”骁问秦叹了口气。
“我不管,他又没说爹拿走了。”那女子理直气壮地说道。
“好了,你先进去,此事不必再提。”骁问秦道。
那女子从漠飞扬手中抢回鞭子,气呼呼地进去了。骁问秦苦笑道:“这是小女骁寒君,从小骄纵惯了。以后她说什么,你别放心上就是了。”
“是,秦老爷。”漠飞扬应道。
“对了,眼下正好有件事,我抽不开身,你替我跑一趟。”骁问秦道。
“秦老爷请吩咐。”
骁问秦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四月十五是我老丈人的寿辰,过两天内子便会带着一众家眷回去。我还有事,要迟几天才能去。我们骁家在外多有仇敌,这一路上或许有些麻烦事。我看你行事机警,便替我跑一趟,路上多照料照料。”
漠飞扬心道,自己初来乍到,他就将内眷托付给我,看来对我还是挺信任的。这件事办成了,以后在他身边就更能说话了。
过了两日,府中收拾好行李,就要启程了。骁问秦的夫人,娘家在菊烟城,也是当地的大家族。夫妻俩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那凶巴巴的骁寒君正是其长女。
除了儿女,随行的还有几个丫鬟家奴,以及骁问秦派来负责保护的武士。一支车队,二十来个人,浩浩荡荡,出了骁山城,往北方菊烟城而去。
漠飞扬骑着一匹马,跟在队伍边上。骁家母子,其他人都坐车,唯有骁寒君也骑马,呼啦啦跑在最前头。有时跑得远了,其他人不敢劝阻,只有漠飞扬赶将上去,将她拦回来。
“小姐,一个人脱离了大部队,只怕有危险。”
“狗奴才,就你也敢管我!”骁寒君丝毫不给他好脸色看。
“秦老爷让我负责安全,小的不敢不尽职。”漠飞扬淡淡地回道。
骁寒君不理他,扬起马鞭,似要飞奔而去,但刚要冲出,那马突然前蹄跪倒,整个被掀翻在地,将骁寒君远远地摔了出去。
漠飞扬骑在自己的马上,冷眼旁观,无动于衷,一手还掂着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子。
骁寒君知道是他搞的鬼,顿时大怒,“狗奴才,你敢害我……”
“小姐身手不凡,哪里伤得了你?至于这匹马吧,比起小姐的安危来,又算得了什么?”漠飞扬淡淡地说道,然后掉转马头,摇摇晃晃地回到车队里去。
骁寒君气得浑身发抖,一路跑着追回来,喝道:“你下来,把马给我!”
车队一路向北,走了大半天,到了一处山中。山道边上,有间野店。骁家主母吩咐停车,暂且在此休息。
漠飞扬道:“夫人莫急,待小的前去打探一番。”
漠飞扬策马扬鞭,跑到那店门口,进去一看,里面稀稀拉拉地坐了几个客人。
店里的伙计见来了客人,忙笑迎出来,问道:“客官几个人,打尖还是住宿?”
漠飞扬扫了他一眼,却不言语;又见店门外墙角处有块巨石,上面光溜溜的,想必经常有人坐那儿,便过去将它搬来,放在店门口,一屁股坐下了。
那店伙计唬了一跳,忙道:“啊呀呀,这位小哥,你怎么将我这店门口堵住了?”
漠飞扬道:“我走累了,坐着休息休息。”
店伙计道:“要是休息,里边随便坐,何必堵我门口?”
漠飞扬笑道:“哎呀,这我可没想着,真正对不住了。不过我不打尖,里面就不去了,我坐坐就走。”说完就站起来,拍拍屁股便要走人。
那店伙计又忙拉住他,说道:“这位小哥,麻烦你把这石头搬回去吧。”
漠飞扬眨眨眼,说道:“你自己不会搬么?”
“这么大的石头,我们哪里搬得动!”店伙计苦着脸说道。
漠飞扬笑了笑,也不多话,将那巨石抱回了墙角处。回到车队,对骁夫人说道:“夫人,此处不宜久留,咱们绕过去吧。”
众人都深自纳罕,怎么好端端的要绕过去呢。骁夫人说道:“这家山店,我们经常走过的。”
骁寒君哼道:“狗奴才,你疑神疑鬼什么啊?”
漠飞扬说道:“刚才那店伙计,分明是蓝树八品之境,却装得若无其事,这里面一定有陷阱。”
骁寒君冷笑道:“蓝树八品又如何?我们这里都是道师级的,还怕了他?”说着就拍马而去了,众武士也蜂拥着跟了过去。
漠飞扬无奈,只好也跟上。车队到了野店前停下,那店伙计又出来招待,将众人请进大堂。
骁家母子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上,其他人围在四周。漠飞扬死死地盯着那几个伙计和掌柜,看他们能玩什么花样。
过了一会儿,伙计们奉上酒水饭菜。漠飞扬很是警觉,将饭菜仔细看过了,确定里面没有下毒,才敢放过。
众人开始用餐,那掌柜突然拍了拍手,便听得“呼啦”一声,一阵白粉纷纷扬扬,从头顶落下,将众人全罩住了。
漠飞扬大惊,这白粉有毒!
他马上运用灵气,将毒拒之体外。但这毒实在太烈了,很快就传遍了全身,他只有守住心魂,慢慢将它化解。而其他人就更来不及了,那些武士虽然是道师级的,但也撑不住这毒,一个个都瘫软在了地上!
于是又听到“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包括刚才的店客,还有那些伙计、掌柜,手里全都亮出了家伙。
“你们是什么人?”骁寒君怒问道。
那掌柜的哈哈笑道:“骁问秦,你毁我枯家十八房,我杀你老婆儿女,不算过分吧?兄弟们,为我枯家报仇,不用手下留情!”
这些人大喊数声,扑过来就乱砍,最外边几个丫鬟家奴,已经被砍翻在地了。
“小姐!夫人!”那几个丫鬟发出恐惧的惨叫声,就像小鸡一样被人给宰杀了。
漠飞扬无法顾及旁人,唯有全力清毒。这时,又有数人死于刀剑之下,就连几个武士也没有幸免。
枯家人已经逼近了骁寒君等人!
一个汉子杀到近前,狞笑着举起长刀,准备砍下骁寒君的脑袋。骁寒君动弹不得,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他手起刀落!
突然,那汉子眼前一花,边上飞过来一只手,捏住自己的前臂,也不知怎么回事,那把刀就莫名其妙地脱手飞出去了。
骁寒君本来已闭上了眼睛,却迟迟没感到异样,睁开眼一看,只见一人长身玉立,正抓住那汉子的手!
此人正是漠飞扬!
漠飞扬一掌拍去,将那汉子震飞了出去。接着又回身一掌、一拳,又有两人飞走了。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总之,想活命的,就给我滚!”漠飞扬吼道。
他这一声吼,竟然震得洒落地上的白粉都重新飞扬了起来。
枯家那些人摄于漠飞扬的威势,也有些畏惧了。
“杀了他们,杀光他们!”骁寒君嚷道。
枯家那些人还在犹豫,漠飞扬突然又打出一掌,乃是他升级过的“虎纵”,十几道掌力如十几头猛虎下山,将那些人全轰出了店外。
枯家那些人无不大骇,知道今天遇到高手了,能够侥幸不死,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于是赶紧跑路扯呼!
枯家人逃后,漠飞扬看这边的伤亡情况,死的已经死了,也没有办法;中毒受伤的,漠飞扬替他们驱毒疗伤,慢慢也恢复了过来。
轮到骁寒君,漠飞扬问道:“要不要我给你疗毒?”
骁寒君咬着嘴唇,一言不发。漠飞扬便冷笑着在她身上拍了几个穴道。
已经恢复的武士,去后面探视,却发现真正的店家,还被关在柴房里。带回到前面,那店家并几个伙计,都吓得浑身发颤。
骁寒君突然站起,从地上捡来一把刀,对准了店家,森然道:“你们几个也该死!”